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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綠光

  「大人,這是……」見這情影,其他官員皆嚇得倒退三步。

  第十二章 瘟疫橫行(1)

  魏召熒踏進廳裡,負手而立,看著他們六人笑道:「本官已經查到一筆藏在薪炭中的金條。」

  話一出,幾人神色揪變。

  「就藏在廣源縣虞家錢莊裡。」他說著,同時出示身上暗察使的令牌,「另外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八賢的確是我的隨從,本官才是聖上欽點的暗察使。」

  邢去憂立刻掀袍跪下。「下官有罪。」

  「何罪之有?」

  「廣源縣乃下官管轄,但下官卻完全未發覺知府大人竟和錢莊有掛勾,是下官疏忽,下官願辭官贖罪負責。」

  魏召熒聞言撇唇冷笑。這席話聽似剛正不阿,但卻已將所有罪都推到楚行身上,清楚地劃清界線。

  「下官也有罪,知情不報,任知府大人貪贓枉法!」

  「下官也有罪……」

  一個個像是套好招似的,集體把罪往身上攬。

  垂眼看著單膝跪下的六個縣令,魏召熒撇唇道:「既是楚知府大人所為,又怎會與六位有關,何來有罪?起來吧!」

  五個縣令垂著臉偷瞧旁人,見邢去憂沒動作,其他人也跟著靜默。

  「如今知府已歿,所以由本官暫代吞雲知府一職。」他說著朝主位坐下。

  邢去憂聞言,不由得問:「大人要暫代知府一職?」

  「因為本官要立查知府之死。」

  邢去憂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厲光。

  「本官剛要八賢剖開楚知府的肚子,竟發現在他的胃裡有一張紙。」他略張手,認人一張還沾著血的紙。

  幾個縣令頓時慌了手腳,不懂為何會有這張紙,更怕因為這張紙累得自己難逃死罪。

  「這上頭寫了點東西,所以本官……」魏召熒似笑非笑道:「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大人明察,不是下官。」

  「也不是下官啊,大人,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行乳。」

  一個個縣令沉不住氣地喊冤。

  唯獨邢去憂沉默不語,那神情正氣凜然,要不是魏召熒心裡有底,恐怕會教他給騙了過去。

  「幾位大人急什麼呢?本官又沒說是你們所為。」見眾人又鴉雀無聲,魏召熒又道:「可是本官認為,你們必定知道兇手是誰,所以本官要你們寫出來。」

  為了演這齣戲,他還特地割傷楚行的腳,借他一點血用用。

  邢去憂神情不變,思緒卻是急速運轉。

  「大人,下官並不知情。」有人高聲喊道。

  「不,你們一定知情!」魏召熒神色一凜,目光一一梭連六張臉孔。「只要你們寫出兇手是誰,或許可以將功抵過,但要有人不寫,被扣上包庇的罪名,便是自找的。」

  幾位縣令互看,為求自保,只能推出另一人攬下全部的罪責。

  而事發廣源縣,將事推給邢去憂,無疑最合情合理。

  邢去憂垂眼,突然掀唇低笑,彷彿已經猜到結果。

  驀地,他身手俐落地搶過八賢手中的劍。

  「拿下邢去憂!」見魏召熒喝道。

  被搶了劍的八賢惱火地追上去,幾名衙役也立即跟上,一行人瞬間消失在雨夜裡。

  魏召熒走到廳口,暗嘖了聲。

  他忘了邢去憂雖是文人出身,但卻身懷武藝,要是讓他給跑了,就怕危及他人的性命,尤其是於懷。

  「大人,我等早就發現邢去憂一直向楚知府進言,不管是哄抬農糧價格或是暗吞賑糧,全都是他的主意。」

  有人靠近編派邢去憂的罪行,隨即又有另一人稟報邢去憂的惡行,魏召熒聽得只想笑。

  真是樹倒猢孫散,這些人倒戈得還真快。

  「那麼……晉平縣內的路旁屍骨,劃底是誰至今未曾處置過?」他問。

  被點名的晉平縣令隨即顫巍巍地跪下。「下官知罪,下官立刻回縣衙派人處置。」

  「不,不勞大人。」魏召熒斂笑的面容森冷威厲。「來人!」

  守在廳口的衙役立刻上前。「大人。」

  「將五位縣令全部押進牢裡,擇日再審!」

  「大人!」

  求饒無用,五個縣令一個個如喪考妣,被衙役往外拖著走。

  魏召熒別開眼,一思及百姓流離失所,甚至家破人亡,而這些官員還在飲酒作樂,通宵達旦,他就怎麼也原諒不了!

  半夜,八賢和幾名衙役歸來。

  「大人,小的失職,讓他給跑了……」八賢懊惱得要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連一個文人縣令都逮不著。

  「算了,既然已經封城,他就注定逃不出這座城,逮到他是遲早的事。」彷彿早料到結果,魏召熒反應平靜。「先回耿府吧。」

  「是。」

  進了門,卻見耿於懷竟還在廳裡候著。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未去歇息?」魏召熒疑問。

  「召熒,情況如何?」

  「讓邢去憂跑了。」他邊說邊走往客房。

  「是嗎?」

  「你不意外?」他回頭望著好友。

  耿於懷猶豫了下終究道:「我知道他做了一些事,但並不確定。」

  「但你的表情像知道了許多卻沒讓我知道。」於懷是他推心置腹的好友,也是安插在吞雲的內應,關於吞雲的大小事,都是透過他得知的,但他卻有隱瞞……

  「知道得多,不見得是好事,況且有些事我不說,你終究也會察覺。」耿於懷略微閃避著他的目光。

  「於懷,我一直忘了問你,為何你可以得知邢去憂那麼多事,而他又是為何沒對你起疑?」他和於懷的好交情,就算於懷不說,總會有耳語傳進邢去憂的耳裡,在這種情況下,邢去憂又怎能夠信任他?

  「我……」耿於懷苦笑連連。

  要他怎麼說?說他有把柄落在邢去憂手上,也因此他必須出賣一些消息給邢去憂?

  他多希望召熒可以將邢去憂繩之以法,好讓他不再受他控制,偏偏被他給逃了……

  「待你想說時再跟我說吧!」魏召熒歎了口氣,輕拍他的肩。「於懷,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是我的兄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耿於懷沒應聲,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緩緩地輕觸被他碰過的肩頭。

  「正因為是兄弟,我才不能說……」低低的呢喃隨風吹散。

  「艾姑娘,時候不早了,該起了來,大人等著和你一道用膳。」

  耳邊是丫鬟的輕柔催促聲,可她就是張不開眼,整個人昏沉沈,連動手指都覺得無力。

  「艾姑娘?」

  清涼的觸感撫上額際,她舒服地微展眉,但也是這動作教她發現,她的頭好疼。

  「艾姑娘!」丫鬟的嗓音變了調,之後是一陣腳步聲,她聽到丫鬟喊著,「不好了,艾姑娘生病了!」

  生病?不會吧!不是她自誇,她一直是個健康寶寶,幾年來連感冒都沒有得過,怎會在這當頭生病?

  可是她真的好不舒服……感覺身體像是被灌了鉛無法動彈。

  她腦袋混沌,思緒混亂,覺得自己像是要死掉般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道熟悉的氣息逼近,伴隨著溫熱的掌心,教她儘管難受,還是奮力地張開眼。

  「找大夫。」魏召熒沈聲吩咐著。

  「是。」尾隨而來的八賢立即領命而去。

  「怎會突然病了,該不是昨兒個淋到雨了吧?」魏召熒坐在床畔,柔聲問著。

  她虛弱地閉上眼,輕搖著頭。

  「還是昨兒個上萬花樓替花娘診治的關係?」

  耿於懷的揣測教她驀地張開眼。花娘……難道說她被傳染了?可她的抵抗力有這麼差嗎?

  忖著,感覺小手被魏召熒握著,顧慮耿於懷的感受,她用盡氣力抽回手。

  魏勉熒頓了下,不解地看著她。

  「會冷。」她散著謊。

  她只是不願意在耿爺面前和他太過親熱。耿爺已經很難捱,她不想落井下石,像在炫耀什麼。

  魏召熒目光微轉,睨了耿於懷一眼,狀似沒發覺異樣地問:「和萬花樓有什麼關係?」

  「昨天找她幫忙的姑娘是萬花樓的花娘,後來艾姑娘回馬車上時說,有其他花娘也病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傳染開來。」

  「傳染開來?那是什麼意思?」魏召熒輕撫她燒燙的頰。「艾然,你說得出話嗎?」

  「傳染開來……指的是會變成大流行。」難道他們這兒沒有這個詞?還要解釋真的好麻煩,她不想說話。

  「大流行?」

  那嗓音充滿不確定,像是根本聽不懂她的話意,艾然只好多用點氣力解釋,「就是一個人生了這種病,要是防護沒做好,有的病是具有傳播性的,可能透過唾沫、身體接觸而使身邊的人跟著發病,慢慢地有所接觸的人都會生病。」

  說這麼多還不懂的話,她也沒辦法了,她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說完,她又迷迷糊糊地跌進夢鄉。

  聞言,魏召熒驚詫地和耿於懷對看一眼,彼此眸中閃動的皆是擔憂。

  「會是如此嗎?」耿於懷眉頭緊蹙,就怕艾然一語成讖。

  魏召熒沒開口,只是垂著眼不語,旋即讓人端來水盆,以濕手巾敷在她的額上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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