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這句話不是衝著我說,否則我會非常傷心。」她故意皺起眉,做出被他的話刺傷的逗趣表情。
他笑了笑,拉下擋光板,不讓她被太陽硒傷。「餓了吧,要不要吃早餐!」
「不會是昨天那種讓人超反胃的食物吧!」吃一次就怕了,不敢領教第二次。
「你會喜歡的。」他語帶玄機。
當「正常」的蛋拼、三明治、熱豆漿出現在半圓弧的餐桌上,夏弄潮有說不出的感動,差點熱淚盈眶地抱著他大叫,謝了,偉大的神!
「這樣吃吃吃,我一定會吃成神豬。」她嘴上說著打趣話,兩手已左右開弓餵食自已。
「你再多二十公斤也不嫌胖,你太瘦了。」回想昨天抱她時的重量,他認真的說。
「這是我聽過最好的讚美,你有天分,繼續努力,等我七老八十,滿臉皺紋時,別忘了稱讚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活到七老八十也一樣。
那時他們還在彼此身邊嗎?他暗忖。「如果你耳沒背,人沒失奢,我會考慮。」
「詛咒我晚年淒涼,你這人很狠心。」真該問問他父母,怎麼養出一個這麼不可愛的孩子。
「你吃慢點,不趕時間。」見她狼吞虎嚥,藍雁行不假思素地伸手擦拭她嘴邊的美乃滋。
他的舉動對剛相遇的兩人而言,實在過於親暱,也有點……曖昧,互望彼此的視線忽地對上,神色同時一僵,不太自然。
「艾瑞克,教授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譬如我後來回去後……我沒有回去?」他歉然的表情一現,夏弄潮立即不安地咬咬下唇。
「實驗室在二十年前爆炸了,許多的研究資料毀於一旦,即使後來新實驗大樓落成,但研究成果並不理想。」
「什麼?!那我存在的紀錄……」她不敢問,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被炸成碎片。
「自動消磁,不存在。」她被列為失蹤人口,成為一起懸案。
「……」夏弄潮頓感胃口盡失,眉間輕染一絲惆悵。「教授有留下備份擋案嗎!」
「沒有。」他重謄了一份,但畢竟年歲大了,某些非他經手的部分記不得了,因此資料殘缺不齊。
這種情況下,他的研發小組實驗進行得並不順利,到某個關鍵點就無法跨越,遲遲在原地作業。
目前的進展僅能連接一小段時空,從甲年取一物到乙年,由乙年送一物到丙年,時間相隔三年左右,不能再長,而且停留在物品實驗階段,活體實驗從未成功過。
「那師母呢?她一向細心,應該有保留教授的遺物。」如果可行,她必須獨立完成當年未臻穩定的時空機器。
「她……不在。」他不希望她倆碰面,因為母親很自私,始終對她心存莽蒂,明明是她一時的錯手令人家回不了家,卻反過來怪她害他們一家從此不睦,夫妻感情失和。
害死最優秀的學生一直是父親心中放不下的罪,他極力想彌補,鎮日關在實驗室裡思素解決方案,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連母親帶雞湯去為他補身也視若無睹。
久而久之,夫妻情分越來越薄,在最後的幾年形同分居,母親因此心裡有怨。
「嘎!師母也過世了。」夏弄潮弄擰他的意思,不無遺憾。
「……」一滴冷汗暗流,一個謊通常要用無數的謊來圓。
「艾瑞克,你有黑眼圈耶,你到底幾點起床?」
「很早。」他根本一夜沒睡。
「請問你那麼早起來幹什麼,該不是你會認床,我佔了你的床,你就睡不好吧!」她得早日學習獨立,不能有依賴別人的念頭。
「不是。」主因是她,但又和她無關,是他把她看得比自己重要,整夜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想出去找工作,你可以幫我嗎?先把自己安定好才能做其他的事。」她摸摸手上的銀環,心情稍微篤定,只要它還在,她仍有機會回到原來的時間點,在爆炸前回到實驗室。
前提是,找到她要找的人。
第3章(1)
「我不贊成你去工作。」
「為什麼?」
「因為你不需要工作。」
「誰說的,我要養活自己。」
「不必,我養你。」
「……你又不是我老爸……」
「我可以娶你。」
嘎!嘎。嘎!一群烏鴉在天空飛。
很沉默的一刻,帶著一絲室間。
丈夫養妻子天經地義,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不全然是戲言,雖未經深思熟慮,藍雁行卻越想越覺得可行。
只是,夏弄潮並不這麼想,她覺得自己只是過客,有份工作只是為維持生計,更重要的任務還是找到人一起回到原本的世界。
因為腕間的手環發出微光,顯示另一隻較小手環的主人也在這座城市裡,她能這麼快打起精神,其實也是因為這點。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當年私著她叫姊姊的小鬼已長大成人,在這個時空她是找不到年幼的藍雁行的。
而不想她為生計奔波的男人並未告知她實情,一口否決她的決定,大男人的認為自己又不是養不起她。
兩人一言不和就吵了起來,各有所堅持的爭執不下。
夏弄潮覺得他管太多,除了她的家人,沒人有資格理直氣壯養她一輩子,她沒那麼窩囊要人「包養」。
裡於一心想保護她,回報她昔日恩情的藍雁行實在看不慣她的頑固,一時忘了自己是有婚約的人,忍不住用最名正言順的名義開口。
他用婚姻保障她的未來。
最後的結果是各退一步,她想找份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他負貴提供,而他對她的要求是她必須住在他家,不能有撤離的念頭。
換句話說,就是他能對時刻刻盯著她,她是他的貴任,他會牢牢的看緊她,以免發生教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不懂文書處理的夏弄潮成了藍雁行的私人秘書,她不用任人呼來喚去,只要跟在他身邊就好。
「這裡就是你的公司?!」
搭乘直線攀升的透明電梯,可窺見客樓層的職員忙碌不已的身影,來來去去地拿著公文、影像手機,在數不清的電腦間走動,一邊與同事互動。
雄偉壯觀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樓高二十五層的「擎宇集團」相當的大,員工少說有上千名,每個人表現出的形象就是專業,讓人不敢小覷。
看在原本以為是小企業的夏弄潮眼中,她心裡是既震撼,又有點不安,並不善於與人相處的她一直以為自已這輩子會埋首於實驗室做研究,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到大會司上斑的一天?
「嗯!三家公司之一,這家規模較完整,編製也較複雜,適合你的訴求,短期打工。」他特意強調最後四個字,因為她之前說過不當正式職員。
其實她沒說的下文他也一清二楚,她並沒打算久留,等找到教授的兒子,便要一起回去屬於他們的年代。
不過藍雁行另有打算,他不主動告知身份就是不想她太早離開,他至今所做的一切便是為了等到她,現在終於讓他等到,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不然以她的資質,「寰宇」才能發揮她的所長,藍雁行就是忌偉她如魚得水,因為她的專注,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會相對減少,這不是他所樂見的,她應該是只屬於他一個人。
「咦!你事業做得真大,賺這麼多錢不會累嗎?要是我準會整天傷腦筋,煩惱錢太多怎麼用。」夏弄潮是真的為他感到苦惱,錢財是帶不走的身外物,哪天懶得呼吸了,這些財富就成了燙手山芋。
人人想爭,人人想奪,卻不一定人人能得到,其中的過程可能暴力、可能血腥,還會危及原本交好的情誼。
「如果有想做,或非做不可的事,有雄厚資金的支持便方便許多。」這是他連開三家公司的原因,以「擎宇」、「天宇」支援一開始最燒錢的「寰宇」。
「你想的滿多的,換做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其他事留給有能力的人去苦惱。」咦!人造花嗎?
夏弄潮看到長長的走廊上擺了幾盆綠色擅物,還開著鮮艷花朵,她以為是假的,上前一摸才發現手指上站滿花蜜,它們是真的。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是讚美嗎?」他是有能力的人。
「看你公司人才濟濟,管理上井然有序,我能說不是嗎?」她自個說完自個發笑,不知職場倫理地拉拉他的袖子。「我先說好,我若做得不好,你不能怪我,新手上路難免笨手笨腳。」
他打趣地說。「我本來就沒敢指望……」
一隻小粉拳朝他手臂捶下。
「喂!我只是說說而已,你還真順著接呀!我可是天才少女夏弄潮,沒什麼事能難倒我。」她學習能力強,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
「動手是惱羞成怒的表現,毆打上司是絕對禁止的行為,看來僱用你是我錯誤的決定。」他故意一臉懊惱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