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天底下大概就沒有異性戀了。
藍雁行雙手一托支起下巴,凝眸淺笑。「你不是說我缺乏幽默感,我正在表現給你看。」
「……」他怔了怔,隨即了悟被整了。「你連我也耍——」
「小聲點,聲波震動會影響訊號波長,別讓你的大嗓門搞砸我五年來的研究心血。」藍雁行站起身,走到牆寬的大片玻璃前,低頭俯視底下忙碌的研究人員。
這是一面特殊的透明玻璃,以燈光調整明暗,便能產生視覺差,除非上頭的人願意,否則在底下工作的員工看不到玻璃後的情景。
而這便利的隱密空間便是藍雁行在「寰宇」的力公室,另外在「擎宇」、「天宇」也有他的獨立力公室,方便他力公和巡視職員們的工作情形。
但他大部分的時間是待在「寰宇」,為了某件別人想破頭也想不通的事付出全部心力。
「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堆嗡嗡作響的機器。」嘴裡嘀咭的胡天牧站在好友身側,不解地往下看。
挑高三樓的大空間,方形平台突出,連接著五尺寬的樓梯,他們就在密閉平台上的力公室裡,看著一群人忙碌的做側試。
唉!真的很無聊,若是換成穿比基尼的沙灘女郎,那就賞心悅目多了。
「說了你也不懂,那是我窮盡一生心血也必須做到的事。」完成它是父親的遺願也是他的責任。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你說了我就懂了。」他當繞口令說得順口。
藍雁行說。「你看到的稜形光芒反射儀器,它的原型是時空機器。」
「慢!時空機器……」胡天牧愕然一頓,嘴巴張得大大的。「等等,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你說它是……」
「時空機器。」他繼承父志的一項發明。
胡天牧驚訝得舌頭打結。「你……你做它有什麼用處?」
他是聽過有人從事類似的研究,但至今從未聽聞有人成功過。
「回到過去。」挽回憾事。
「回……回到過去?!」聽到好友的宣言,他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我要找一個人。」一個讓他至今想起仍心痛愧疚的人。
「什麼人?」胡天牧脫口一問。
「手環的主人。」她遺落了它。
「咦!」手環的主人?「咳!兄弟,你給我清醒點,那隻手環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吧!上面有陳年污垢和菌斑……好啦!就算你清洗過,它還是新舊刮痕滿佈,環身斑剝……」
嗯!不對,幾百年前有鈦合金製品嗎?古人的科技沒這麼進步吧?
「艾瑞克,你不是真的去過手環「出土」的年代吧?」他問得輕佻,有幾分揶揄的意味。
「如果我說我去過呢?」好遠的一段記憶,久到他曾經忘記。
「嘎?!」他膛目。
「南宋。」
「南宋?」
「臨安城。」
「臨安城?!」在哪裡?
「你幾時成了學話的鸚鵡,南宋的臨安就是今日的杭州,我在西湖湖畔的一座古墓裡找到這隻手環。」早已荒度了,荒草蔓蔓。
墓是空的,並無屍骨,墓碑上的字早就模糊,隱約可見墓主之一的男主人的卒年,卻不見女主人歿時的日期。
那是一座男女同棺的夫妻塚。
胡天枚突然很緊張地摸摸好友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你是不是卡到陰才滿口胡言亂語,快去收驚,別嚇我。」
「信不信隨便你,二十年前我曾穿越時空,是時空機器帶我回來。」否則他也見不到他。
「艾瑞克,你……」太玄的事令人費解,沒有親眼見到總是抱持一絲懷疑。
話說一半,傳來敲門聲,一位戴著金框眼鏡的斯文男子推門而入。
「雁行,你要我修復的手環了,你要不要看一看……咦,你這只種馬怎麼也在這裡?」
「曹千深,你一天不損我嘴巴會爛呀!我這麼大個的人桿在這你會瞧不見。」故意裝傻,該死。
「喂!小心,碰壞我好不容易修好的訊號傳送器……」
為了閃開胡天牧玩笑性的追打,曹千深雙手一舉高想護住平面板子上的環狀物品,誰知力道沒拿捏好,銀環順勢拋出,不偏不待地飛落桌面,與另一隻較大的手環碰撞一下,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突地,兩隻鈦合金手環同時射出微弱的綠光。
第1章(2)
咦!這是什麼地方?
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是座科技先進的城市,高樓林立,人車喔囂,蔚藍的天空變得混沌,一片綠意盎然的土地被水泥地和柏油路取代。
它不存在於她原本的記憶裡,在已知的歷史中,眼前的一切是她所不曾接觸的,讓人很錯愕又混亂,不知該何去何從。
難道她到了未來世界?
可是不對呀!依照時空機器的沒定,她該去的地方是古代,微弱訊息的發送地點是過去,她睜開眼看到的應該是穿古裝的人們。
莫非是她和教授估算錯誤?
夏弄潮十分沮喪地坐在一棟科技大樓外的花壇邊,低著頭非常不安,她雙肩微顫,似冷又似無措地環抱著自己。
她又餓又累,伸手想從背後的背包取水壺止渴,但是卻撲了個空,打算帶到國外的儲備用品不見了。
這下子她真的欲哭無淚了,舉目無親又求助無門,她今夜的落腳處在哪,該不是露宿街頭吧!
想像自己睡在陰暗角落的垃圾堆旁,有老鼠爬過身體,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按照平行世界我該不該去找自己幫忙?」她付度著,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時,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走過她身邊,眼睛長在頭頂似的只看著前方,神態據傲的讓人想扁她。
本來她應該筆直無遲疑地走過去,可是不曉得為什麼突然停下腳步,以自己也不理解的舉動扭頭多看了坐在花壇上的女孩一眼。
驀地,她訝然一聲,口中呢喃了句,「好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她想走近瞧個清楚,但終究冷摸的走開,她覺得只是巧合,現實磨光她對世界的好奇與熱情。
就在女人走後不久,夏弄潮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仰望太陽依舊普照的天空,鼓舞自己天無絕人之路,她不能一開始就喪志。
於是她站起身,雙手握得緊緊的,第一件事她要先弄清楚自已在哪裡,這裡的人如何過活,她要上哪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不遠處,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站在路口,一身剪裁合宜的春裝,足蹬三寸高跟鞋,不時抬起手看表,左顧右盼似在等人。
突地,她毫無表情的面容綻開一朵燦爛奪目的笑花,步伐無比輕盈地朝從大樓走出的高大男子奔去。
「你好慢哦!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朱笑音笑著挽起未婚夫的手,小鳥依人地想偎向他。
「抱歉,有事耽擱了。」身材順長的男人不著痕跡的退開一步,基於紳士風度忍著不拉開她的手,但實在不喜歡她過分的親近。
察覺他的舉動,她眼神一賠,但旋即又揚起笑容。「幸好你沒忘記今天的約會,否則我肯定饒不了你,讓你跪著賠罪我才肯氣消。」
跪著賠罪?
那是不可能的,純粹是她的玩笑話,兩人雖然是未婚夫妻,但是付出感情的只有她,他只是礙於兩家交情,加上他母親當年因為他父親的去世精神有些不太穩定,他不想忤逆母親才勉強同意和她仃婚,她都知道,但她不氣餒,只要她繼續努力,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
的好,心甘情願地與她走入婚姻。
「我待會還有事,不能陪你太久。」他開口挑明時間不多,頂多陪她喝一杯咖啡。
其實,他是真的很忙,也傳過簡訊要取消約會,但她堅持等他,還說人已經在公司門口,他才匆匆下樓赴約。
「厚!你又在忙什麼,連陪我的時間都要讀秒計算,你曉得我們有多久沒好好吃頓飯、坐下來聊聊嗎?我都快忘記你的長相了。」他不能再對她好一點嗎?別老讓她剃頭擔子一頭熱。
興高采烈的來見他,心中暗暗地期待有個熱情擁抱,猛地一桶冷水往頭上林下,朱笑音不滿地埋怨著。
「不要鬧眸氣,你明知道我同對掌管三家公司分 身乏術,能擠出的時間相當有限。」他寧可待在實驗室盯著研發成果,而不是陪她吃喝玩樂,消磨時間。
近年來母親精神狀態穩定許多,他也不只一次提出想解除婚約,無奈一碰到這個問題,母親就反對到底,然後演變成母子爭吵。
他不討厭笑音,但總是缺少一份男女之情,他等著母親從國外回來,就要再跟她提解除婚約的事,他不想再讓笑音抱著希望。
「你可以交給曹學長和花 心鬼胡天牧嘛!他們也是負責人之一,沒道理你一個人忙得不可開交,他們卻蹺起二郎腿在一旁納涼,」尤其是那個只會玩女人的胡天枚,擺明著坐享其成,從沒見他千過一件正經事。
提到情義相挺的兩位好友,藍雁行不容許他人對他們有一絲惡評,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們有他們的事要做,不比我輕鬆,希望你學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