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到吐,什麼嬌態都消失無蹤了,路克沒有嚇跑,反而囑咐侍者端來清水,讓她漱口吐光口中的穢物。
「咳咳咳……」韋劭妏痛苦的吐著、咳著,直到吐光胃中所有的液體,才虛弱的坐在陽台的涼椅上,抬頭看著陪了她一晚的路克。
乾淨的白手帕遞到她眼前,她接過輕拭嘴角。
天氣好冷,片片雪花落在她身上,她身體好熱,是酒精的效力讓她全身暖烘烘的,還是陪在她身旁的男人讓她全身燥熱?
「男人灌醉女人的目的很明顯……」她低聲埋怨,瞇眼看著一臉笑意的路克。
渾厚的笑聲發自路克內心深處。「沒錯,男人餵酒給女人喝是有目的,但你離女人還有一段距離,小女孩。」一副大哥哥的語氣,對待小孩子似的揉亂她的頭髮。
「什麼小孩子,我十八歲了!」她揮開他的手,討厭被當成孩子。
路克訝異極了。「我以為你頂多十五歲!」雖說不到喝酒的年齡,但許多富家子女從小就被養成喝好酒的習慣,尤其是在平安夜,這個適合狂歡的節日,把酒當開水喝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十八歲,是大女孩了。
路克原本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小女孩,但現在審視的眼神卻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欣賞。
她反應很快,聊天的話題跟得上大家,一整個晚上充當護花使者,他不覺得無趣,只覺得她是個聰明的小女孩,想她往後一定不可限量。
沒想到她只比他小六歲,滿十八了,是個「可以追求的女性」。
「嘿,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坐在她身旁,任憑她靠著他的肩膀打瞌睡。
她很保密,不論多少人對她獻慇勤,表示對她的好感,詢問她來自何處,她不說,淨用迷人的笑容回應。
「劭妏……」身旁的大暖爐實在太吸引人了,她忍不住靠過去,靠在他肩膀,閉上眼休息。
他拗口的學習她的發音。「少吻?」怪聲怪調的,念不好她的名字。「這麼拗口,一定是中文。」號稱全世界最難學的語言,不是蓋的!「喂……」他正要問她住在什麼地方,一低頭卻看見她無防備的靠著他,似乎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路克看得兩眼發直,大氣不敢喘一聲,就怕擾醒了熟睡中的天使。
一股陌生的情緒襲上胸口,他知道那股情緒名叫憐愛,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笑得像傻瓜。
是他太累了吧?還是這晚的氣氛太好太適合心動?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她的小臉,柔嫩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他像觸電一樣一陣顫慄。
他知道自己墜入情網了,莫名其妙的,對一個精緻的東方女孩動心。
他在這場舞會與她邂逅,那之後呢?他這一份心動是否會隨著舞會而結束?
「不論你是誰,你會是我的。」路克藍眸深沉,低頭正欲含住那誘人的粉色唇瓣。
「小子,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一個高壯男人幾乎塞滿陽台的入口,不善的雙手環胸,一臉不善的瞪著路克。
路克吃了一驚,挑了挑眉,雖然逆光但仍能看清那打擾的不速之客是個五官深邃的歐洲人,他的英文有極重的口音。
可他懷中的小女人,是個黑髮黃膚的亞洲人啊!
「我很難相信你……」
薩米爾朝路克瞪了一眼,展示身上的肌肉,警告他不要挑釁。
「把你的狼吻收回去!班德森家的少爺,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薩米爾邁開大步走向兩人,非常輕巧的從路克手中搶過醉得睡著的韋劭妏。
「唔?薩米爾,我就知道你也來了。」韋劭妏迷迷糊糊的睜眼,看見熟悉的人後展開一抹笑容,安心的靠著他的胸膛,撒嬌的雙臂攬著他頸子。「我要睡覺了,哈……」打了一個哈欠,就沉沉睡去。
事實證明,她跟這個男人是認識的,但……
路克深覺刺眼,看著她就這麼信賴的偎進別的男人的懷裡,他不開心!腹中像有把火在燒,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垮了下來。等等,這種感覺……是傳說中的嫉妒?
「看到了?」薩米爾朝他挑釁一笑。「多謝你的招待,就此告別。」永不再見!
路克看著那高壯的男人帶著他心動的女人離開,他沒有立刻追上,坐在原位雙手環胸,藍眸閃爍著誓在必得!
第三章
雪下了一夜,從窗外望去,紐約市籠罩在一片銀白世界裡,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韋劭妏貼在玻璃窗前,看著這腳底下的世界。
才剛天亮,清道夫開著雪車出來鏟雪,經過的車輛在雪地上留下交錯的車胎痕跡。看雪花飄落很美,怎麼落在地上就不美了呢?半融的雪黑黑髒髒的……
「惡……」胃部突然湧上一股噁心,她捂著唇,轉身衝向浴室,抱著馬桶大吐特吐。
天哪,宿醉的聖誕節早晨!以後絕對不要紅酒和香檳混著喝,吐死她了!
「聖誕快樂。」一身休閒打扮的薩米爾,端著一杯墨綠色的奇妙液體杵在浴室門口,方正臉上的不悅毫不修飾。
「薩米爾……」韋劭妏頭痛的靠著馬桶,伸手向他求救。
他原本想狠心不管她的,但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實在狠不下心。
「你哦!」沒好氣的瞪眼,心想這就是制約吧?誰教他是她們姊妹法律上真正的父親呢。
身為Zepar的貼身護衛兼管家,他是他最信任的人,Zepar的年紀不足以收養子女,所以由他出面領養,他對待女孩的方式像是對待三位大小姐,摻了一點點父親的成份。
「竟然喝醉!你說,我該不該告訴族長這件事?」薩米爾撈起她的同時還一邊叨念著。
要告訴小爸,你早就說了啦——當然不能這樣刺他!
「啊……我知道你最好了,薩米爾,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在我耳朵旁邊念?我頭好痛……」她採用哀兵政策。
她不像小妹愛撒嬌,也不像雙生妹妹一樣跟小爸打著玩,她總是靜靜的在旁邊看著小爸和兩個妹妹互動,她是姊姊,應該要成熟一點。
三姊妹中,薩米爾對她最為疼愛,她很多小爸不知道的秘密,卻會告訴薩米爾,她們這個體格很「魁」的「養父」,渾身肌肉糾結,連健美先生都不夠看,是訓練小爸護衛的總教頭,但是他的內心卻非常的「少女」,說他像爸爸,不如說像媽媽吧!
「哼!」薩米爾哼了哼氣,很體貼的不再念了。
把她拎到客廳的聖誕樹前,灌她喝下那杯綠得很噁心的液體。
「這是什麼?」她眼露驚恐。
「毒藥!」他咬牙切齒地回答。
韋劭妏何其聰明,知道他在為她醉酒一事生氣,她漾出甜美的笑容,「薩米爾,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在陌生人面前喝酒了,不要生氣嘛!」軟軟的語氣,有誰真的會對她生氣呢?
當薩米爾的臉上浮現偷笑的神情時,韋劭妏不禁想,不愧是主僕,跟小爸一樣好打發。
乖乖灌下那杯噁心的綠色液體,口中濃厚的苦澀令她大皺眉頭,但她不敢吐出來,這是薩米爾的「愛心」。
可說也奇怪,喝完之後,她就不再有反胃噁心的衝動,連宿醉頭痛也好了大半。
她坐在聖誕樹下,開始拆禮物,儘管不在小爸身邊,沒跟妹妹們一起過節,但他們的禮物仍快遞送到她手中,還有附上寫滿祝福的卡片。
看著那些卡片,她忍不住微笑。
「休息一下,早餐馬上好。」薩米爾轉身進入飯店房間附設的廚房,烹調早點。
「好。」她輕聲回應,抱著禮物回房收好。
門鈴聲卻在此刻突兀的響起,她狐疑的前去開門。
「韋小姐,聖誕快樂,有您的花。」飯店的侍者訓練有素,有禮地問候完後,推著推車,將花推了進來。
那是一「盆」花——一整盆的長莖玫瑰,就這麼推到她房中。
「誰送的?」她目瞪口呆,每一朵綻放的玫瑰都比她拳頭大!到底有幾朵?必須要兩個人「扛」到玄關的櫃子上擺著,十分壯觀。
「不清楚,不過上頭有卡片。」侍者微笑,眼睛瞟向花叢中間的一封信。
「謝謝。」她塞了一些小費過去,朝那兩名年輕侍者說:「聖誕快樂。」
關門後,她立刻衝到「花盆」前面,閉眼深吸口氣,清幽的花香貫入肺腔,她伸手觸碰花瓣,花兒在她手中似有似無的顫動了一下,像是在撒嬌。
她臉紅了。「欸,你們好熱情……」這跟送花的人有關係吧?看花對她的慇勤,就知道問題出在送花的人身上!
拿起那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拆開後在卡片上看見十分漂亮的字寫著——
很高興認識你
路克·艾德華·班德森
「班德森……」怎麼這姓氏很像在哪裡聽過?
「班德森」端著熱騰騰的鬆餅走出廚房,薩米爾聽見這個姓氏語氣就高八度。「怎麼會有花?班德森家的年輕人送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