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光線大量從天花板照下來,她瞇了下眼睛才適應,她卻無法爬起來,看見屈著兩腿跨在她身上的男生低下頭來,用一雙漆黑狐疑的眼神想把她看清楚
「喬民毅」心跳,瞬間加快起來,她望著他的臉,喃喃叫出他的名字。
不可能她還在夢裡吧,還在延續那個夜晚的夢,才會看見他她輕喘著難以置信的氣息看著他。
「嗯」他低低垂眸,落在她臉上的眼神仍然染著濃重情慾,卻也似乎和她一樣困惑迷惘,頓了一下才找到聲音問她:「陽小月你怎麼會睡在筱夢床上?」
筱夢床上?為什麼她會被這句話深深刺痛了一下她轉頭,看向房間的四周,她還在習慣之中的房間看起來有些陌生剛才那道光線原來不是從後陽台照進來的月光,是他開門時,走廊的燈光她怎能睡得如此糊塗?
「筱夢她不是搬去」搬去跟他同居了嗎?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收住,望著他看了一會兒,直到腦袋恢復一點思考能力,她才改口說:「她搬走了,沒通知你嗎?」
「沒有。」他扯起眉頭,一瞬間的表情像被雷光閃電劈中,接著罩上重重陰霾。
「哦。」她的目光自他臉上移開,毫無意義地看著房間的簡單擺設就是不忍再看他的臉濃濃的情慾猶如天崩地裂般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冰天雪地的深冷
第5章(2)
孟筱夢說要搬去跟男友同居,她當然以為是跟喬民毅,她也是看在喬民毅的面子上,去找阿縱進來住,讓阿姨同意退她房租。
因為阿縱只想租套房,她還把二樓的套房讓給他,自己搬到樓下來。
結果,孟筱夢口中說的「男友」不是他嗎?
「阿縱我是說我的同學,他是新搬進來的房客,他想要套房,所以我搬下來住。」她邊說邊想著他和孟筱夢之間究竟是溝通不良還是怎麼回事?
「筱夢說鑰匙都交出來了,你怎麼還會有鑰匙?」
「筱夢有說她搬去哪裡嗎?」他彷彿沒聽見她的問題一樣反問她。
她當然也知道自己在問多餘的話,如果孟筱夢有找他把鑰匙拿回來,他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也不會還以為睡在這張床上的是他女朋友
她忽然望著他,他臉上毫無表情,頭髮微濕,看起來他又淋雨了想起剛才他是把她當成筱夢對她熱烈狂吻,她的心臟像被掹刺一刀狠狠擊痛。
她轉頭看見丟在床上那件被脫下的幸運草圖案的睡衣,拉過來遮掩在胸口,緩緩緊握拳頭,拚命壓下狂亂的心跳。
很顯然他還認定筱夢是他的女朋友,但筱夢口中的男友已經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們之間溝通不良,就是筱夢什麼也沒跟他說,就離他而去她必須拚命提醒自己用理性去面對此時此景,拚命說服自己不能認真,否則她恐怕會崩潰。
「她她沒有說得很清楚我也沒問清楚」她閃爍的言詞毫無說服力,只引起他更多的猜忌和懷疑。
「是嗎?」他充滿著狐疑和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始質疑她可能和筱夢聯手對他惡作劇,所以他只是低頭看著她,像是準備和她僵持著看誰能撐,絲毫沒有移動身軀的打算。
她張著口,原想讓他先從她身上下來,讓她坐起身比較好說話,但打從看到他淋濕的發開始,她的胸口就漲滿一股莫名惱怒的情緒,再聽到他傳來冷冷的質疑聲,她終於忍不住爆發
她才是受了無妄之災,差點被他「吃掉」的無辜者,他跟他女朋友之問的愛恨情仇到底關她什麼事!
「是啊!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不知道從去年開始就有男生很積極在追求筱夢,每天送早餐、送宵夜來,整個宿舍見者有份,大家都在幫那個男生說話!這學期一開始筱夢就坐他的機車,兩人每天形影不離,一起上下課!我是不清楚筱夢現在的男友是誰,但筱夢確實說她搬出去,是要搬去跟「男友」同居!所以——原來你的女朋友已經琵琶別抱,而你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還像過去一樣來找她,以為為她淋雨就可以」她衝動的脫口而出,任情緒衝破理智,直到目光接觸到他的臉,她突然啞口無聲。
她從來就沒看過他這種表情,看著他的臉色,她的身子冰冷了一遍又一遍,她說了多麼殘酷的話
她一直都知道的,在那間辦公室裡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喬民毅他用全副精神去工作之餘還要應付課業,他並不是對女友置之不理,或存心欺騙。
他只是對工作公私分明、要求嚴謹,所以他以身作則,沒告訴孟筱夢他是「小喬活蝦之家」的小老闆,是因為他不想把自己的女朋友帶到工作場所去連她都猜得到如果孟筱夢知道那是他家裡開的店,一定會吵著每天去陪他,待在他的身邊等他下班。
那時,恐怕他很難再擺起臉色當一個稱職的小老闆。
其實他在店裡的表情是相當冷酷的,他光一個眼色就足以讓把錯的員工嚇到自己懺海。
我全身都濕了。
但他看著孟筱夢時的眼神總是溫柔的,連聲音都是。他大概是用一種保護和憐惜的心態,不讓他的女朋友看到他的另一面。
在那間辦公室裡,她也許是朋友,但更清楚的身份是「客人」,他只是想提供給客人一個「良好的服務」,讓她好好安心去等待在他店裡釣蝦的同學。
所以即使他偶爾會看向她,和她聊幾句,也從來都只是像陪她打發時間一樣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最初她甚至想過他讓她進入那間辦公室去坐,也只是看在她是孟筱夢的室友,或者可能感激她曾經幫他開門的份上不具任何特別意義。
他們只能算是很普通的朋友,只是曾經一起去買過禮物談不上知心的朋友,所以就算他疏忽了他的女朋友,也輪不到她來指責他。
那她就不要為他心痛,更沒有必要因為他的表情而緊緊揪著一顆心。
看著他緩緩移開身影,離開她的床,她眼淚掉了下來。
她說不出「對不起」,她還是生氣他不懂得照顧自己。 她曾經誤會他故意不撐傘、不穿雨衣淋雨過來,後來才知道他的傘、他的雨衣不是借給員工,就是拿給客人用。
她緊緊按著自己的胸口知道——她更生氣的是他即使淋雨也要過來找孟筱夢,而
而她說不出口,他的女朋友早已經跟別的男生愈走愈近。
她流著眼淚,模糊的視線放大他孤寂淒楚的背影,她的心止不住為他心疼她坐起身,終於忍不住投向即將離開的背影,緊緊抱住他。
希望他不要再哭泣她寧願看見他爬滿淚水的臉,也不要他把所有心碎的眼淚都埋住內心深處淌流,最後是把自己溺斃
她轉過他的臉來,兩手抱著他的臉,閉起眼睛兩行熱淚滑下臉頰,她滾燙的唇貼上他泛白的唇
這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她一直都在抗拒對他愈陷愈深的感情,但其實早就淪陷了
我愛你。
即使他無動於哀,整個人像空殼,她仍然吻他的唇,在他的唇上吐露無聲的話語。
她流著淚凝望他,直到他的眼裡逐漸有了她,她環住他的脖子抱他。她感覺到他的兩手慢慢貼到她背上,緩緩將她擁住,又將她推開
他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表情,就連一雙眼神都透著冷他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沒有任何的愛戀和動心,只是往她身上尋找屬於人心的溫暖,不停的吻她
而她,她接受這樣的他,任由他吻疼她的嘴,咬破她的唇。
她任由他褪去她所有的衣服,瘋狂的吻遍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她愛他,愛到癡狂不能自己,她甘願為他捨棄尊嚴,放棄矜持,為他丟下所有的一切
即使他不知道她這麼癡愛他。
這一夜,她和他上了床,即使用了最愚蠢的方法她仍然想留下他。
她想,她和他的關係應該算是「一夜情」吧。
隔天他是不是有去找孟筱夢她並不清楚。
那夜之後他們整整一個月都不曾再見面,後來她和阿縱去法國參加比賽,拿了獎牌回來,已經是十二月底的事。
那天晚上,她和宿舍裡的大夥兒去慶祝,也喝了酒她以為讓自己更加忙碌可以不再想他,她以為去了法國開拓視野足以渺小他的形影,從此將他自心裡抹去,她以為把自己灌醉,這一夜可以好好睡。
但是,她才喝了兩杯啤酒,阿獄就不許她再喝了,就連阿縱偷偷倒酒給她,也被阿獄拿走。
結果,她還是只能清醒著回到宿舍。
當大夥兒都上樓去休息時,她打開電視,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任由耳邊掠過音樂頻道播放的歌曲。
她出國之前,阿獄曾問她,要不要換房間?
她當時注視著阿獄有一世紀那麼久,最後她只是緩緩搖頭。
她沒問阿獄為什麼要換房間,也沒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