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嗎?」
瑞福笑著搖搖頭。「我想我們應該到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在這兒往西北方向,有個叫做」松濤館「的地方,就在公路的旁邊。那兒聽做的鱒魚真會使你有不虛此行的感覺。反正你也應該改換一下口味了,史恩告訴我說,你已三個星期沒離開這兒了。」
「我不認為有出去的必要,」湯妮承認。「你不必認為有請我吃飯的義務,其實……你相信我已經足夠了。」
「是嗎?」瑞福的聲調有些怪異。「呃,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請你出去吃晚餐,好嗎?」
「好的,」湯妮突然感覺到一種只有在初戀時才會感覺到的極度興奮和緊張,她甜甜的一笑。「我很願意去,瑞福。」
「好極了,」瑞福並沒有進一步碰觸她的意圖,只是朝著房門點點頭。「我看著你進去,然後替你將柵門帶上,這一帶,有的時候也會有野獸出沒的,」他停了一下。「也許我們應該讓你搬到住宿區的。」
「不必這麼麻煩了,」湯妮抗議到:「我寧願住在這兒。」
「保有隱私權確實有方便之處,」瑞福同意道:「好吧!這決定全在於你。」他又露齒一笑,溫和地說道:「晚安,湯妮!」
她的名字從瑞福的口中道出,感覺是那麼的不同,或者原本就是這樣的?湯妮一面將門關上,一面想著:事情的變化是難以預料,就在兩個星期以前,瑞福還曾將她丟在床上,冷酷地指責她勾引他的朋友,試圖破壞別人的婚姻、而現在卻又邀請她出去吃飯。湯妮不得不欽佩他這種勇於認錯而又試圖彌補的精神。
恐怕還不僅止於此吧!湯妮不禁苦笑,她瞭解自己已被這個男人吸引住了,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不自覺地將瑞福的身影烙入腦海中。現在她所要做的,就是盡量不使自己陷得太深,因為她知道,要愛上瑞福,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第四章
翌日清晨,當湯妮吃完早餐出來時,史恩正準備離開。告訴湯妮,他要開車直達開格瑞。他看來好像對這次旅行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當我回來時,你還會在這兒吧?是不是?」他有些擔憂地問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會不辭而別吧?」
「當然不會啦!」她說:「你只不過是去幾天而已。」
聽到這句話,史恩臉上的陰雲立刻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則是寬心愉快的笑容。「這就是我所要知道的。自己要保重喔!湯妮。我可不希望你發生什麼事情。還有,別把我老哥放在心上。」
史恩對昨晚的事還被蒙在鼓裡哪!湯妮目送車子揚塵而去,心中稍帶歉意地想著。自她今天一早醒來,思緒就一直圍繞在瑞福身上。她轉身發現自己朝思暮想的對象正站在庭門口注視著自己,她感到雙額一陣臊熱。湯妮看著他,想確定他是否一如昨夜那般溫柔多情。
他的微笑使湯妮大感欣慰。其中不再含有敵意,看來好似在說,我們會成為朋友的。「你吃過早點了嗎?」瑞福問道。
湯妮點點頭。「我正要去挑選馬匹,今天將是忙碌的一天。」
「那麼我也不留你了。我想我們在七點十五分離開,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湯妮此刻唯一所想到的話語。她以前從來沒有在男士面前張口結舌過,但是現在卻發生了。也許是因為自己仍不敢相信他竟會轉變得這麼大──或許她只是無法確定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其實史恩只是離開幾天而已,根本無需找人接替他的工作。瑞福說不定是自願留下來的,難道是因為她嗎?她希望自己能確庭這一點。這對她來說,突然變得非常重要。
她一整天再沒有見到瑞福。在晚上六點三十分的時候,她將馬匹安置在柵欄旁,突然發現自己幾乎已完全忘記瑞福過去種種的不可理喻,而只是一心盼望今日的晚餐,這也是她第一次對別墅中缺乏淋浴設備而感到不便,她必須將在今晚所需的一切用品,都帶到住宿區沐浴更衣,然後將所換下來的,滿是臭汗塵土的衣服留在那兒。她不願意也沒有時間在與瑞福會面以前,再回別墅一趟。
她選了一件前身有著一排鈕口的淺綠色洋裝,這套衣服更能襯托出她一頭光滑濃密的秀髮,和散發出青春氣息的健康氣色。當她下來時,瑞福已在大庭等了。他穿了一件開領襯衫,一條時髦的寬鬆長褲,外面還套了一件夾克,當他看到湯妮時,眼中很明顯地表露出讚美的神采。
「難怪凱格會把持不住。」他一面打開那輛敞篷轎車的車門,讓湯妮過去,一面柔聲說道。
湯妮抬頭看著瑞福,他的話語中沒有一絲諷刺的意味。眼神中亦毫無輕視的態度。但是湯妮心中卻仍感到一絲異樣。
「我還以為我們已說好忘掉這件事情呢!」她說。
「我們是已說好了。」他跳進車內,對湯妮露齒歉意地一笑,這就足以使湯妮原諒他以前一切的錯誤了。「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是值得一談的。」
松濤館是在公路旁邊不遠處,一個避靜的地方。來照顧這兒生意的大都是一些熟主顧。這家餐館座東面西,景色雄偉壯觀。湯妮覺得只有整日坐在這兒,歡賞風景就夠了。
「洛礬山脈的景色都是大同小異,」當她低頭啜飲咖啡時,瑞福說道:「我並不是說自己已厭煩了這種景致,只是時間一久,也就習慣了。」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此時此刻,我更欣賞餐館對面的景色。」
湯妮綠色的眸子與那灰色的眼睛四目交會,嘴唇綻放出鮮花般的微笑。
「為什麼?」她問。
有好一陣子,他只是驚異地看著湯妮,然後才搖頭笑道:「你自己知道為什麼。我們都知道。當我們在公路上首度碰面時,我就有這種感覺。」
「但是你並沒有表現出來,」她盡量保持音調輕快。「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出來。」
「我只是盡量不使你的外貌影響我的判斷。」瑞福謙虛地承認。「也許是我做得太過份了。」他頓了一下,抬眼望著湯妮。「當時我記下了你的車號,準備過一會兒追過去。你是駕車向東行,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是要到開格瑞去。」他苦笑。「然後當黛安將你與孩子合照的相片拿給我看後,我不禁大感驚訝,回來後,又發現你和史恩在一塊兒,我就如同面前有塊迎風招展的紅巾的公牛一般,大發雷霆。其實我早就瞭解凱格」寡人有疾「的毛病了,我只是不肯相信而已。」
湯妮嘎聲問道:「那麼,是什麼使你改變了看法?」
「我已告訴過你。我曾想過好久,瞭解這對你──同時也對我,都不公平。現在史恩離開這兒,正是個讓我求和的大好機會。」他濃黑色的眉毛突然揚起。「你覺得我到現在為止,表現得怎麼樣?」
「值得稱讚。」湯妮盡量表現出毫不受他話語影響的樣子。「史恩看來好似認為這趟旅行沒有必要。」
「是有必要。」瑞福平靜地說道:「凱倫想看看他的兒子,所以史恩必須得去。」他看到湯妮眉頭微蹙,於是又搖頭解釋。「我的母親在我八歲時就去逝了,我的父親過了一年後再婚,史恩就是在那一年出生的。」
「難道你就無法稱呼她為母親嗎?」
瑞福聳聳寬厚的肩膀。「她只比我大十歲。看來倒像是我的姊姊。當時我的父親也只有三十幾歲,所以也沒什麼分別。」
「你憎恨她嗎?」這個問題使得瑞福灰色的眸子顯出一副極為有趣的樣子。
「不!我只是憎恨我父親擋在我和凱倫之間。當時她是一個九歲男孩心目中最完美的玩伴──她年紀正好大得能夠瞭解我的心事,而又未失童稚之心,能與我打成一片。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瑞福此時的眸子益顯溫柔,其中並摻雜了一份令人難以瞭解的感情。「我現在仍是這樣感覺。十五年來,她一直都需要靠輪椅行動,有些女人的心理可能因此而變得無可理喻,但是凱倫就不會,她是我所認為的人當中最有勇氣的一位。」
湯妮想著他的話,心中不禁對凱倫感到一絲慕羨。她希望自己也能得到瑞福如此的推崇與尊敬,但是她卻必須先付出多少的代價啊?當那次意外發生時,凱倫·史都華也只不過是二十幾歲,卻必須同時承受失去丈夫與行動能力的痛苦,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實在令人欽佩。
「她一定是位特立獨行、傑出的女性。」她說。
「她是的。」瑞福驕傲地回答,然後輕鬆地說道:「告訴我一些有關你自己的事情吧!你當初是為了什麼來到加拿大的?」
這是湯妮最不願意回答詢問題,雖然萊迪對自己所造成的傷痛並不如想像中的那般深刻,但是這並不是一個能夠與其他人討論的問題。她只有含糊其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