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卓母的想法來看,她才是介入周筱琳與卓祈揚的小三。
她苦笑,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緣分這件事很難說,筱琳與阿揚無緣,將來也會遇到更適合她的人。再說,第一眼不喜歡對方,感覺不對,也不代表未來不會喜歡對方,只要願意敞開心房去瞭解對方,一定會發現第一眼看不順眼的人也有值得喜歡的地方。」
卓母轉頭,瞪了她一眼,顯然十分不喜歡她說的話,用力打開儲藏室的門,發出好大的聲響。
姚芯彤心頭一震,假裝沒察覺卓母的怒意,以及很想掐死她的眼神。
第7章(2)
卓母發現用話趕不走她,看到擺在儲藏室架子上的那甕釀梅,突然浮現一個想要讓她知難而退的念頭。
她瞥向姚芯彤,「我的腰不好,手沒力,平常都是拿著碗、杓來回舀好幾回,你說你想幫忙,那你幫我把那甕釀梅搬到廚房吧!」
姚芯彤看向那甕釀梅,頓時心裡一涼。
釀梅的甕看起來不小,上頭還覆蓋著一層灰塵,她不怕髒,卻怕自己沒辦法負荷那個甕的重量,如果不小心打破了,怎麼辦?
看見她沉默的盯著那甕釀梅,分明是不想搬,卓母很故意的說:「哎呀!我都忘了,你應該沒搬過這麼重的東西。沒關係,筱琳晚一點會過來,別看她嬌嬌小小的,還挺有力氣,幫了我不少忙。」
說起周筱琳,卓母臉上嚴厲的表情變得柔和許多,姚芯彤卻感到訝異。看來這些年來,周筱琳與卓家的關係還是很好,而卓母很顯然是故意這麼說,要她知難而退。
她可以拒絕,可以轉身就走,但是她不要就這麼放棄。
她不相信能養出卓祈揚這麼好的男生的母親會有多麼尖酸苛刻,只要卓媽媽願意深入瞭解她、接受她,一定可以拋開對她的成見。
最後,姚芯彤還是不服輸的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幫卓母將那甕釀梅搬到廚房。
搬運的過程中,她因為不熟悉卓家的地理位置,加上卓母冷眼旁觀,硬生生的被廚房的鐵門刮傷了手臂。
她不是沒做過粗活,但一身細皮嫩肉,白皙的手臂上就這麼觸目驚心的出現兩道血痕。
姚芯彤卻沒心情去管,一直到將釀梅的甕擺好後,才發現自己受傷了。
她拿出手帕,擦掉傷口上頭的血,朝背對著自己、十分忙碌的卓母開口,「卓媽媽,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卓母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釀梅的甕旁,舀了兩大匙梅汁到事先準備好的鐵製大胖壺裡,然後看向她,「麻煩你再幫我搬回去吧!」
姚芯彤不禁愣住,暗暗叫苦。
如果早知道卓母用的量不多,她幫她舀好,再送來廚房就好了,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搬來搬去呢?
不過想也知道,卓母是存心刁難她,才會這麼做……她暗暗歎了口氣。
「你可以嗎?如果不想,真的不用勉強。」卓母的一雙眼掃過她纖瘦的身子,十分感歎的說:「想當年在嫁到這裡之前,我的身材也跟你一樣苗條,不過畢竟是務農的傳統家庭,若沒有養胖自己,訓練足夠的體力,怎麼應付傳統節日的大拜拜,還有這些需要出力氣的活兒呢?」
卓媽媽的意思很明顯,要讓她深刻的體驗,當農家媳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最好她能知難而退,打消嫁給卓祈揚的念頭嗎?
愈是明白這一點,姚芯彤愈不輕易的打消與卓祈揚在一起的念頭。
她跟卓祈揚的感情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他是值得她付出的好男人,若她因為家庭的因素而放棄了他們的感情,她不敢想像將來是不是會再遇到像他這樣的好男人。
卓祈揚這個資優股,她是絕對不會放手了。
況且,她不相信卓媽媽會討厭她一輩子。
姚芯彤堅定意志,語氣平和的說:「卓媽媽,大學時期,我和阿揚在一起時,我們就討論過這件事了。或許我不適合,但我會努力。我也會努力讓您喜歡我,因為您是阿揚的媽媽,他愛您,所以我也會愛您。」
沒想到她的態度會這般堅決,卓母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譏諷,卻沒再說什麼。
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而她不相信像姚芯彤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有辦法做到她所說的。
因為兩人毫無交集的對談,接下來的氣氛陷入一片凝滯中。
半個小時後,卓母看著姚芯彤將壺嘴及蓋口都封上防漏保鮮膠膜的大胖壺放進後車廂,接著上車離開。
暗暗歎了口氣,她終於收斂一直掛在臉上的假笑,唇瓣抿成一直線。
她有意刁難,就是想看看姚芯彤的反應,如果她的態度傲慢習鑽,她就更有理由反對她跟兒子交往。
更想讓她知道,他們這種平凡家庭,不會有傭人、外勞供她使喚,無論大小事都要親力親為,不是她這種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想的那麼簡單。
只是她沒想到姚芯彤竟然跟她想像中的嬌嬌女不太一樣,剛剛無論她怎麼冷嘲熱諷"刻意為難,她都還是一副恭敬謙虛的模樣。
「你不覺得自己很有惡婆婆的派頭嗎?」一道涼涼的、幽幽的聲音突然由她的身後傳來。
卓母嚇了一跳,迅速轉頭,看見拄著枴杖到附近散步當復健的丈夫,當下壓著胸口驚呼,「要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嚇死我了。」
「剛剛。」卓邦治咧開嘴,笑了笑。「人家都還沒嫁進門,你就迫不及待的露出惡婆婆的嘴臉,不怕她去跟兒子告狀嗎?」
卓母被說得面有愧色,尷尬的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讓她知道農家媳婦不好當,讓她體驗一下,有個心理準備。」
「我媽當年就沒這麼對你。」
卓母臉色一僵。「是,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怎樣?難道你不希望嫁進門的人是筱琳?」
卓祈揚是卓家獨子,他們兩老之後唯一的依靠,她也是怕兒子跟姚芯彤結婚後,如果因為姚芯彤不適應鄉下生活,跟兒子吵著要搬走……
不敢想像那畫面,卓母還是覺得同鄉的筱琳最適合兒子,至少不會讓她有這方面的擔憂。
因為生了一場病,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卓邦治變得比妻子豁達。
看著妻子憂心忡忡的表情,他笑說:「兒子不愛,咱們喜歡有啥用?時代不同了,年輕一輩不會甩媒妁之言那一套。再說,我瞧姚家這個女孩子也不錯,明知道你有意刁難,也沒發作。」
「我還沒說你呢!台灣有那麼多家廣告公司不找,你偏偏要找旭騰廣告,硬是把好不容易弄走的緣分又找了回來。」卓母氣得漲紅了臉。
卓邦治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緣來擋不住呀!你呀,閒著沒事,等著抱孫就好,虐待媳婦的惡婆婆嘴臉留給連續劇去演比較好看啦!」
眼見丈夫莫名其妙的倒戈,卓母氣呼呼的回廚房準備午餐。
在姚芯彤的溝通和監督下,落後的拍攝進度終於在天黑之前全部完成。她沒有跟著攝影團隊下山,目送那一大組人馬離開後,直接轉身,回木屋休息。
在她睡得模模糊糊時,突然感覺到有人摸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底的是卓祈揚緊皺著眉頭的俊臉。「幾點了?」
把青梅湯送上山後,她打了電話給卓祈揚,原本想跟著攝影團隊回台北,卻還是因為男人的央求而留下來。
好不容易來南部一趟,他們都還沒見到面就要離開,她也是有點不捨,順著他的請求,她任性的作了留下來的決定。
她有木屋的鑰匙,加上有點累,本來想瞇一下,卻睡著了。
「快八點了。」他說,英俊的臉龐因為她手臂上的傷口而變得沉肅緊繃。
「手是怎麼弄傷的?」
她的皮膚光滑白皙,也因此讓傷口顯得更加礙眼,他瞧得心疼不已,皺起眉頭。
說起手臂上的那個傷,她扯了扯嘴角,滿不在乎的說:「噢!做訓練時受傷了。」
「訓練?什麼訓練?」
他那兩道濃眉更加緊蹙,她的工作不需要做粗重的活兒,再看那傷口,很明顯是新傷,難道是來這裡才弄傷的?
她微微一笑。「你媽說,當農家媳婦要夠強壯。我今天提前報到受訓,如果真的要嫁給你,我應該要開始去健身了。」
在國外時,她有每天晨跑的習慣,但回國後,工作忙碌,加上下班時間不固定,每天累得要死,哪還有心思運動?
因為這樣,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又成了小弱雞,今天居然替卓媽媽來回搬個東西就累到不行。
卓祈揚愈聽愈糊塗。
「強壯?健身?」
這是屬於女人的戰爭,姚芯彤原本就沒有想要他介入,也就不想多說些什麼,於是撒嬌的開口,「你好晚喔!我等你等到都睡著了。」
大概猜出事情與老媽有關,他蹲在她身邊,一臉擔心,柔聲的問:「今天我老媽是不是叫你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