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梵和白以悠的友情,在全校都不知道的狀況下默默地延續著,一方面是彼此在學校碰頭的機率微乎其微,另一方面,江梵有他的顧忌,不想讓自己的聲名狼藉影響到她,只是他從沒讓白以悠知道。
在家裡煮好一頓豐盛的晚餐後,白以悠提著便當來到江梵家,現在兩人已經熟到她握有他家的鑰匙,所以自動自發開了門進去。
一進門看到江梵裸著上身正在解褲頭,似乎換衣服換到一半,她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莽撞。
「小悠悠,原來你也會害羞啊?我的身材你不全看遍摸遍了嗎?」江梵捕捉到她訝異並隨即飄離的目光,笑嘻嘻的作勢要把褲子脫下來。
啪!一袋新買的運動襪丟到他臉上,白以悠故作鎮靜地將便當放在桌上,看都沒看他那方一眼。「我目前還沒有興趣擴大對你身體的認知,所以請你好好地拉住你的褲子,別害我做惡夢。」
「真遺憾,像你這種純潔小女孩說不定連A片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可是給你機會開開眼界。」嘴裡戲謔著,但他還是穿好了褲子,然後一把抄起桌上的便當大快朵頤。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白以悠替他做的便當了,裡頭的菜餚有魚有肉,比一開始豐盛得多。不過這並非是她好心替他加菜,而是出於他的要求。
前幾次的便當味道雖好,但寒磣的配菜提醒了江梵她困苦的家境。既然他只吃得慣她做的東西,沒幾天他便塞了幾張大鈔給她,請她負責他以後晚餐的便當,用完再向他請款。
有了他的贊助,菜色自然會好很多。不過白以悠先是拒絕,因為既然要煮菜,一定是一次煮好全家和他的份量,若依他要求去做,她算是佔了他的便宜。
不過江梵早就抓准了她的個性,於是哀嚎著自己餐餐外食多麼可憐,拜託她讓他搭伙,遑論她為他下廚他都沒算工錢。末了,他還拿出外婆當借口,說這樣也能順便為外婆加菜,才使孝順的白以悠屈服。
只是從那天以後,她不僅送便當,偶爾還會用他給的錢幫他買些缺少的日用品,就如今天的運動襪,便是她看不下他沒有一雙完好的襪子,每雙都破在不一樣的地方,索性替他添購了新的。
在他吃飯的時候,她瞄到他肩上又添了一道傷,忍不住輕歎口氣,拿出前幾天才幫他補滿的醫藥箱,坐到旁邊替他上藥。
「你究竟為什麼常常受傷?少打點架不行嗎?」她幾乎三天兩頭替他擦藥,除了買菜外,替他花的錢最多就是在這方面。
「你不知道我是廟街的老大,平常說要打工就是去幫派火拚嗎?」不甚正經地回答,他還在讚歎她怎麼有辦法把牛肉炒得這麼嫩,馬上肩上傳來的痛楚就讓他疼得兩眼發直。
「廟街?巷口的土地公廟?」白以悠惱他對自己身體的輕忽,下手用力了些。不過倒是由他的話聽出一些端倪。「你會受傷是因為打工?你究竟打什麼工?」
後來她才知道,什麼乖女孩的門禁是十點十分都是屁話,其實是他的打工晚上十點半才開始,所以要在那時間將她送回家。
「那種地方你不會有興趣的。」
他忽然變得很認真地吃便當,像在逃避話題,引起她的疑竇。瞄了瞄他俊朗的外型和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精瘦體格,一道不妙的靈感由腦際劃過。
「牛郎店?」要真是如此,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
江梵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哽在喉頭不上不下。牛郎店?他該謝謝她的恭維還是佩服她的想像力?
「我像有那條件嗎?」光是要和女人送往迎來,卑躬屈膝的,他就會忍不住砸店了吧?
白以悠又仔細地打量著他。「老實說,有。」這是第一次她說出對他外貌的欣賞,不過同樣也代表著她的疑慮未除。
沒料到她這麼坦白,他怔了一下,不過那痞樣馬上又回來了。
「你要來點我的櫃嗎?」他索性跟她玩起來,仍然沒透露自己的打工地點。
「好。」她很乾脆地應允,還套用他先前的話酸回去,「反正你的身體我都看遍摸透了,不差多這一次。」
這次江梵結結實實地彈開,便當險些掉在地上。「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是啊。」她定定地望向他。「你究竟在隱瞞什麼?就算是牛郎店,我也要去看看。三天兩頭替你擦藥也是很累的,說不定哪天還得去警察局保你出來,總要先搞清楚狀況。」
雖然外表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但江梵明白那只是外表,她內心可是相當敏銳,教他欲辯無言。
「不用吧?那種地方不適合好女孩去。」他試圖說法她。「而且我十點半才開始工作,好女孩的門禁是十點十分耶……」
「本來是十點都被你拖成十點十分了,不會在乎再多一兩個小時。」而且她不想一直掛著哪天他真會被砍死在外頭的憂懼,一定要搞清楚他究竟打什麼工。
「算我怕了你,別去好嗎?」將身段放到最低,他幾乎是懇求了。
他打工的地方出入份子複雜,像她這種貌美清純又我見猶憐型的小女生,一去到那種地方肯定有如羊入狼群,他再怎麼會打,結果必定是可想而知的慘烈。
白以悠還是氣定神閒。「你以後不想吃便當了嗎?」
江梵徹底被打敗。他已經中了她的便當毒,一天不吃就心癢難耐。何況若她不再替他做菜,那他便沒理由在金錢上給她幫助,繼續變相地幫她和外婆加菜。
好不容易把弱不禁風的她養出點肉了,要是這樣就功虧一簣,他肯定嘔死。
「小悠悠……」他開始裝可憐,大頭靠上香肩磨蹭。「不要好不好?我保證我絕不是出賣肉體靈魂,只是那個地方都是男人,像你長得這麼可愛,他們若一擁而上,我肯定保護不了你,搞不好就被打成豬頭……」
居然被他稱讚可愛,白以悠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被他靠著的肩頭,傳來一陣麻癢。
「好吧,我不去。」纖纖玉指戳開他的大頭,順便緩和了下自己的心跳,她也不想連累到他,害他多打一架。「可是你得保證,以後盡量避免和別人衝突,別老是帶著滿身傷回來,否則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江梵只能苦笑,這種事,不是他能決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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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江梵來到打工的「迷離」PUB,擔任服務生。
由於他年輕俊朗,兼之風趣幽默,在店裡十分受到女性顧客的歡迎,一群人為他爭風吃醋是常有的事。
若是單獨的女客,再怎麼糾纏他都能爽快處理掉。怕的就是有男伴,或者是很有「背景」的女客,往往替他帶來絕大的麻煩,這就教他不勝其擾了。
凌晨三點,他下班的前半個小時,PUB裡的客人醉的醉、倒的倒,舞池裡的也差不多沒力了,他正慶幸安然度過這一天,卻在送空酒杯回吧檯時,被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白嫩小手搭上了肩。
「嗨,江梵!」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成熟艷麗的小姐。「你快下班了吧?要不要陪姐姐去吃個早點?」
回頭看見她眼中的慾望企圖,江梵很滑溜地道:「這位姐姐,我還要上學呢!你不讓我回家睡覺,害我被退學,那下回你可就看不到我了。」
「那就不要上學了!」女人豐滿的上圍抵向他,她可是注意他很久,好不容易才抓住他落單的機會。「姐姐養你怎麼樣?」
「我比較習慣自己養自己。」他乾笑著退了一步,她卻跟著擠上來,他故意忙碌地東走西走,她也寸步不離,甚至湊上香唇想親他一口。
就在退無可退,也忍無可忍的時候,一個兇惡的聲音從江梵身後響起,然後他發現自己和那纏人的女人被隔開好大一段距離。
「他媽的你這小子毛還沒長齊,竟敢玩我的女人?」來人是個左臂刺龍右臂刺虎的大漢,橫眉豎目地看來很不好惹。而那玩火自焚的女人,則怯怯地躲到一旁,方纔那種煙視媚行的態度完全收斂不見。
「這位大哥,你沒看見是她纏上我的嗎?」江梵試圖為自己解釋。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管教,至於你,碰了她就該死!」
大漢二話不說揮出一記拳頭,江梵利落地一閃,避開了他的攻擊。
「喂!有話好說,沒必要動手吧?」江梵真想替自己的倒霉大歎三聲。
「老子從不用說的!」又一記拳頭揮出。
左閃右閃,就是不出招反擊,因為這裡的店長只有薪水給得大方,其實為人摳門小氣,砸壞了東西,他還是要賠,所以只能盡量避免。
「這位先生!」裡頭的店長聽到通報,連忙帶一群服務生出來勸架。「你要動手也別在店裡,我們只是小本經營,禁不起你砸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