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場猶如遭雷劈,狠狠愣住後,才恍然回過神,雙手使勁推拒他。「總之你快點放開我!」
「哈哈哈……」聽見她的話,莫卓剛仰頭大笑,樂不可支,雙手將她摟得更緊,原本意氣風發的俊顏,此時更是春風滿面。
她會這樣說,代表她也喜歡自己!這個笨女人。
「我喜歡你。」他不閃也不躲,雙掌溫柔地捧起她的小臉,兩人四目相對,他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
「什、什麼?」她呼吸急促,全身繃緊。
「如果不喜歡你,你以為我會每晚乖乖準時坐在那裡,讓你幫我上課超過半年?」
「你—」她又倒抽一口氣,完全吐不出其他字眼,心裡一半正狂冒著甜蜜泡泡,另一半則被厚重的憂慮所覆蓋。
他、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如果不喜歡你,我幹麼老是對你說那些有的沒的?」莫卓剛一步一步拆卸她心中的疑問,直搗她內心深處。
「我以為你只是在逗我。」她感到有些恍惚。
「本少爺看起來很閒嗎。」他右眉一挑,模樣看起來再認真不過。要不是真心喜歡她,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
「可是我們之間不可能……」洛華思抬起一手,垂下臉,指尖撫上紅腫的嘴唇,心重重一沉。
剛才他吻自己的時候,除了錯愕、羞惱、下意識推拒之外,她竟也感受到一絲絲甜蜜……
「可能!」他宣誓般的炙熱眼神,緊緊纏住她慌亂的雙眼,字字都像在賭誓般鏗鏘有力。「絕對可能。」
她渾身止不住輕顫,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不知所措。這怎麼可以,雖然自己只是他的家教,可是這、這……
「我喜歡你,不准你不喜歡我。」莫卓剛濃眉緊皺,眉心擠壓出一道嚴肅的直紋,左手抬起她下巴,逼她與自己平視,不准她躲,雷鳴似的嗓音逼問著。「聽懂了沒?」
「你、你好霸道。」她縮了一下身體,下巴想要躲開他鉗制的大掌,不料,卻被他捏握得更牢。
「霸道就霸道,反正—」拇指輕輕摩蹭著她豐厚柔軟的下唇,垂下黑眸,將唇逼近。「你是我的。」管他前面說什麼,最後這句才是重點。
語音方歇,他的唇再次重重壓上她。
而這一幕,落入一雙充滿不認同的眼睛裡。
自上次那個吻開始,雖然洛華思依舊不願與莫卓剛太過親近,但這幾個月以來,兩人感情還是有升溫的跡象,尤其是他的體貼,總令她難以抗拒。
這一日,結束家教工作,洛華思剛走到大門,就看到一輛黑亮的賓士房車早已經等在大門口,沒有困惑太久,車窗緩緩降下,答案自行揭曉。
是剛出差回來的莫天霖。
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把她請上車子,與莫天霖同坐在後座。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碰面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吧?」莫天霖劈頭就說,一雙冷眼鄙夷地看著她。
「我要你安安分分待在我兒子身邊,教他法文就好,別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他將來的老婆,是對企業有幫助的千金。」
「請您放心,我對您的兒子和飛上枝頭做鳳凰這兩件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嗯。」
回想起過去的承諾,洛華思縮了一下。
「既然你沒有忘記當初的承諾,就別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我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家世像佑偲那樣的女孩,才有可能進莫家大門。希望你不是難纏的女人,這張支票你拿著,然後永永遠遠從我家、我兒子面前消失。」莫天霖拿出一張寫著三百萬的支票,遞到她面前,語氣森冷。「懂了嗎?」
他只想跟她私下把這件事給了了,沒必要為了個女人,跟自家兒子起正面衝突。
她盯著支票看,體內升起詭譎的笑意。
「真有這種事?」她扯唇,笑了一下,神情苦澀。
「嫌不夠?我可以提高價錢,只要能幫兒子清除身邊不該有的障礙,花多少錢都值得。」莫天霖語氣轉為輕蔑,鄙夷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轉。「不過你也別太貪心,當心人財兩失,到頭來,你什麼都沒有。」對付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三百萬足矣。
「不用了,我只是個障礙,障礙通常都不用花太多錢。」她拿走支票,看也不看直接丟進文件夾裡,彷彿那不過是一張剛從店員手中接過的發票。
「時間晚了,我讓老王開車送你回去。」莫天霖細細觀察她的動作。
「不用麻煩,我朋友來接我了。」說完,她打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向來接自己的白蕪碧。
莫天霖看著她坐上一輛破機車,閱人無數的眼睛精光一閃。
有舒適的大車不坐,跑去坐朋友的破機車?
他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她如果不是真有幾分骨氣,就是蠢!不管哪一種,都很好對付。
砰!
「你說什麼?」莫天霖一掌拍在桌面上,瞪大雙眼,盯著眼前瘦瘦白白小小只的女人。憑她也膽敢跟他談條件!簡直不知死活。
「你聽到了。」洛華思站在書房,心中的緊張比起第一次站這接受他面試時少了一點,另外還多了股堅持。
上次,她來,是為了求得一份工作;這次,她來,是為了維護尊嚴。
「從沒看過現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莫天霖惡聲惡氣低哼,眼神充滿鄙夷不屑。
這種女人他看多了,無非就是想要更多的錢,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想跟他鬥?她還太嫩!
「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她挺直背脊,佯裝不受鄙夷視線影響,態度淡定。「……拿錢要人離開兒子的父親。」
莫天霖繃著臉。一般人聽他一吼,不是態度軟化,就是嚇得半死,她還能接著把話說完,清楚表達立場,看來下定決心了。
「半年後,你真的會乖乖離開?」反正不是不離開,他姑且看看,她想玩什麼鬼花樣。況且,他不希望逼得她把這事告訴兒子,他們的關係已經夠糟了,若她能乖乖離去,多給這半年,他還能容忍。
「當然。」她點頭。「半年後,我就不是你們家的家教。」
「你要我把事情包裝成理所當然的結束家教?」
「是的。」
「我可以用進入企業訓練接班為由,停止家教。」除了多半年時間可以相處,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這個理由滿有說服力的。」她點點頭。
「你用三百萬延長半年,不會打算玩什麼花招吧?」他企圖弄清她的最終目的。
「我只想正常地結束一份工作。」
莫天霖盯著她看,幾分鐘後,冷笑起來。「洛小姐,你的想法還真特殊,用三百萬換半年的家教工作,我們這種勞資雙方的關係,說出去有人信嗎?」
「您拿三百萬讓我離開,也很像電視劇劇情。」洛華思站起身,轉身往外走。「雖然想法不夠創新,卻是我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感覺還算新鮮。」
「洛小姐。」他喊住她。
她回頭,一手放在門把上。
「別想高攀我兒子。」
他在警告她?洛華思明確感受到對方的敵意。
「你太看得起自己的錢了,有錢,不代表地位比較高。」有幾個錢就認為自己比別人更優越,才會有什麼高不高攀的說法。
她並不意外聽到這句話,可惜的是,在她的世界裡,最高階的人,是品格最好的善良人,不是總資產最多的有錢人;最嚮往的愛情,是最專注平實的真心相處,不是充滿算計利益的商業考量。
太過複雜的感情,她不要,也要不來。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一旦摻入其他雜質,就會變得毫無價值。
洛華思苦笑。這算不算是感情潔癖?
「我聽說過一句話「窮得只剩下錢」,您聽過嗎?」
見對方臉色鐵青瞪著自己,她轉開門把,踏出富麗堂皇卻令人不想多待的書房,關上門將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價值觀,阻隔在門板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這樣和人說話的方式,真累。
書桌前的窗戶大開,風吹入,一張紙在桌面上動了兩下。
又一陣強風入境,輕盈的紙張不敵風勢,被吹起,飄落地面,紙的背面寫著海明威名句:如果兩個人相愛,注定不會有幸福結局。
「……真的很誇張耶你!居然會忘記拿睡衣,幸好我在家,不然看你怎麼辦。」白蕪碧「砰」的打開洛華思的房門,走到床邊,拿起好友忘記拿進浴室的衣物,轉身往外走,左腳拖鞋踩上一異物,發出清脆的聲響。
什麼東東啊?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見拖鞋下的紙張,彎腰拿起,快速看了一眼,翻個白眼。海明威真的很煩耶,悲觀主義。
她翻到正面,心臟加速跳動,雙眼不斷瞪大,胃部一陣扭曲。這、這是什麼鬼東西?華思到底想幹麼?!
原本以為華思這陣子常常恍神,是因為快要結束家教工作,沒想到……她居然打算去幹這個!
「有看到嗎?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