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指尖的輕顫卻出賣了她,他實在是個很狡猾的男人,輕易的掌握了她的喜好,從不吝嗇讓她知道他有多留意自己,讓她對此漸漸有所期待,卻又適時摧毀她的期盼。
在確定她並非討厭花束後,他開口,「這個禮拜陪我去四季的宴會。」
「咦?」她有些訝異。「為什麼?」
一直以來,季仲凱都獨自出席所有的公開場合,她相信這是因為他忌諱讓人發現他們的關係,她連被艷羨片刻的機會都不曾有過,怎麼能不訝異他突如其來的要求?
「有時要來些出人意表的舉動。」他解答她的疑問。
「是嗎?」顯然他的回答並未令她滿意,不過沒有追問,反倒勾起一抹笑。
「生氣了?」他輕笑,一副看清她的心思的模樣。
即使努力維持平靜,她的臉頰還是不爭氣的染上緋紅。說生氣倒太過嚴重,她只是在意他為何對自己有所隱瞞,一直以為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會展露最真實的一面,換個說法,就只有她一人才知道平常的他是個戴著虛偽面具的人,也許是他的表裡不一令她著迷不已吧!
她享受這種為她專用的時光,卻又難以自制的埋怨布下陷阱的他。
季仲凱猛地煞車,在她來不及反應時,傾身給她一吻。
「唔……」她輕輕掙扎,但不一會兒便沉溺在熱吻當中。「嗯……」
放開臉紅氣喘的她,他的大掌來回撫摸細滑如絲的臉頰。
「別生氣了。」他縮回手,靠著椅背。
「我沒有。」她撇開臉,「只是訝異而已。」這是她所堅持的。
她沒有他的好演技,也明白要掩藏心思是多麼困難的事,因此從來只是堅持不開口說喜歡。無論如何,只要不開口,他們之間依然存在藩籬阻隔著,這樣一來,她仍然有抽身的機會。
「你在生氣。」他堅持己見,同時鬆開領帶。
幾乎一整天都在開會,好不容易撐到下班,他當然得找些樂子讓自己高興一下。
也只有在蔣思凡的面前,他才會表現出個性中陰暗的一面。外人一直以為他是個沒脾氣的濫好人,呵呵……那不過是表相,真實的他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已,唯權力利益至上,哪兒有賺錢的機會,便會毫不猶疑的往哪兒進攻。
他從來沒有在別人的面前展露本性,習慣端著無害的笑容,和煦的與周圍的人打交道,既保持一定的距離,又能輕鬆的取得想要的東西,這種毋需樹立敵人也能得益的行徑完全符合他的做人宗旨。
然而,自從五年前遇上蔣思凡以後,一切都變了樣。她本來只是季氏每年大量錄用的員工之一,但是憑藉著聰慧,很快便獲得晉陞的機會,在一次偶爾的情況下,他見識到她做事的狠勁,而他身邊就是欠缺了這樣的人,一個可以完美的配合他的行動,為他擋下所有流言蜚語的人,因此他擢升她為私人助理,過快的陞遷當然惹人疑竇,衝著她而來的是非不絕於耳,只是她從來沒有為自己辯護,任由別人誤會。
就算在發現他的真性情以後,她依舊完美的處理他吩咐的每一件事,由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她對自己動心了。
她聰明的不曾透露,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明白這是她消極的防禦,以為只要不開口,藩籬便不會消失……這些地方顯示出她有天真單純的一面。
他的樂趣也許是來自她怎樣與情感搏鬥吧!理智上她明白喜歡他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偏偏情感卻走上違背的道路。她掙扎的模樣正好滿足了內心某個空虛的位置,才令他毫不吝嗇的以自身做為誘餌,看著她如何在漩渦中掙扎不休。
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他也不過是記性比較好,剛巧記住她的喜好而已。
「我沒有。」蔣思凡也不嫌煩的重申,偏著頭,望他一眼,才發現他此刻的性感模樣。
平常整齊的襯衫領帶已鬆開,寬厚的胸膛在一起一伏間若隱若現,散發出來的熱度輻射在她身上,令她的體溫漸漸升高。
他戲謔的看了她一眼,並不想跟她糾纏下去。「思凡,我餓了。」
她還想堅持下去,可是在看見他的表情時,輕歎一聲,「去我家吧!」她退讓。
他並不需要向她交代什麼。默念這句如同咒語一般的句子,她的胸口微微抽痛,垂下眼臉,不讓他看到裡頭來不及斂去的情感。
他吻了下她的髮際,邊發動車子邊說:「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還可以說什麼?他用這種如絲的語氣,加上動人的嗓音,她唯有點頭。
在他的面前,她從來沒有說「不」的權利。
用衣香鬢影來形容現在的情況是最貼切不過的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政要富豪都聚集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宴會廳裡,各自舉杯套交情,儘管都面帶笑容,然而大家都很清楚那不過是應有的禮貌,沒有任何意義。
挽著季仲凱的手臂,蔣思凡努力的維持微笑。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他低頭詢問。
「沒事。」她搖頭,「要跟紀先生他們打招呼嗎?」
「不用了。」反正經常見面,不要連在這種場合也一起行動,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正事要辦。「你這麼不想跟我獨處嗎?」趁沒人留意之際,他朝她的耳朵呵氣。
她敏感的縮了縮肩頭,以小到不能再小的嗓音說道:「別這樣……」
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雖然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但還是禁不住為得以跟著他前來竊喜不已,即使不斷的告誡自己,對他而言這不過是順手,她仍然高興了好幾天,甚至刻意打扮得美美的,只為了可以將他襯托得更出色,也希望在別人的眼中,他們現在是相襯的。
至少,這樣會令她有一刻的快樂。
第1章(2)
須臾,司儀透過擴音器令眾人的目光調回臨時搭建的舞台上。
「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出席今日的宴會,現在有請四季集團亞太地區副主席方旋先生為大家說幾句話。方先生,請。」
望著有點熟悉的身影,蔣思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酒吧的那個男人?
只是人相似吧!她跟舞台的距離這麼遠,「方旋」又不是什麼特別的名字,說不定隨便掉下一個招牌就可以壓死好幾個,所以不用在意……
就在她想確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亞太地區副主席已經發表了要說的話,早已不在舞台上。
「怎麼了?剛才一直在發呆?」季仲凱淡淡的開口,「不習慣這種場面?」
她緩緩的搖頭,「沒事。」回以一個微笑,「我去補妝。」然後優雅的離開。
季仲凱望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調回目光,朝正走向自己的男人舉杯致意。
「季總,真的很歡迎你。」方旋笑意盎然,「這個場地還不錯吧?」
「當然,堂堂四季集團,這麼一個宴會怎麼可能將你們難倒?」季仲凱笑說。
「話可不是這麼說,畢竟我們是初到貴地,一切事務都處於摸索階段,怎麼也及不上季總經驗豐富。」方旋邊說邊呷一口香檳。
「哪兒的事?有誰敢懷疑你們的實力?反而是巴不得跟你們扯上關係才對,只怕你們看不上眼。」季仲凱不著痕跡的打量方旋的表情。
果真深藏不露,令他更好奇對方會如何處理先前用做試探用途的書信。要是能成事,固然是好,倘若不能,於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只是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而他,並不差這點時間。
「呵……季總似乎話中有話。」方旋笑道,轉移話題,「季總,今天又是獨自前來嗎?我早就有所耳聞你那零緋聞的事跡,果真一如傳聞,是碩果僅存的好男人。」
「這是大家過譽了。」
「是嗎?不過也對,每個人總有一、兩件不想別人知道的秘密。」方旋淡淡的說,「季總,失陪了,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不要緊,你也是。」季仲凱目送他離去,心思早就飄向那個久久未曾回來的人身上。
方旋才剛走,蔣思凡便回到他身邊。
「這麼久?」他的語氣隱隱含有一絲怒氣。
她並沒有留意。「對不起,在盥洗室耽擱了一會兒。」
回想起方纔的情景,因為向來不攜伴出席任何公開場合的他挽著她出現,她理所當然被很多專程來見他一面,希望博得他的青睞的名媛淑女視為眼中釘,也因此花了不少時間才走出來。
「是嗎?」他當然瞭解因由,可是她應該更快回來才對。
難道她不曉得自己今晚有多美麗?他從不知女人經過悉心打扮後可以美到這麼一個驚人的地步,彷彿感受到週遭有不少朝她投射過來的目光,當中有不少存有歹念的,聰慧如她,難道沒有察覺到?
「我可以去外面透透氣嗎?」她仰起頭,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