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關於你帶回來的那個人……」
「她名叫謝自嫚。」
傅瑓逍擺擺手,不想談論她究竟是何許人也,這個聽都沒聽過的名字,肯定只是某個不入流小門派中的小人物,他沒興趣也不想多加瞭解。
「既然她身受重傷,我們逍遙山莊自然不好坐視不管,但只要等她傷勢一好轉,就必須立刻請她離開。」說白了就是請她立刻消失,逍遙山莊不想收留吃白食的閒雜人等。
「大哥,你放心吧,等到她能跑能跳的時候,就算你想留住她,她也絕不可能安分留下來。」只是到時他也會跟著她一起離開就是了。
傅瑓逍雙眉微蹙,「你早就認識她?」他還以為覺遙只是好心把受了重傷的人帶回莊裡醫治。
傅覺遙的笑容裡多了愉悅且堅定的神色,道:「我離開是為了她,回來也是為了她。」
「什麼?」眾長輩警覺的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站起身,看眾長輩一眼,「各位叔伯真的希望我成親?」
「那是當然。」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他笑得好不愉悅,「但我不會與慕容小姐成親,因為,我帶回來的人就是我的妻子。」
「你說什麼?」
不理會眾長輩接下來的訝叫與怒罵聲,傅覺遙瀟灑的一笑,轉身離開大廳,回房照顧他口中的妻子去了。
第6章(1)
「噫!」抽氣聲響起。謝自嫚拿起雞腿的手完全不為所動,直接把雞腿送進嘴裡用力咬一大口。
「啊?」訝喊聲跟著傳來。這次有用筷子了,她扒了口飯,夾起數片鹵得極嫩的牛肉,張口一次全送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天啊……」接著是驚呼聲。
哪管這些人是在呼天還是搶地,謝自嫚接著更加不客氣的一一橫掃桌上美味的菜餚,送進五臟廟。
「我的天啊,這……這……這實在太不成體統了,哪有人這樣吃飯的?而且那些飯菜足足有五人份,她是打算全部吃下去嗎?又不是餓死鬼……」
婢女們細碎的耳語聲自然逃不過謝自嫚的耳朵,但她根本聽而不聞,吃飯就吃飯,哪來那麼多無聊的規矩?而且是她們自己要站在旁邊看著她吃飯,又不是她強逼的,她們怎麼想她根本懶得管。
她唏哩呼嚕的吃了好一會兒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謝姑娘。」一名較為年長的婢女走到桌旁,繃著臉開口對她道:「請謝姑娘小聲的細嚼慢咽,動作也請不要太粗野。」
「為什麼?」她頭也不抬的問。
「為……」婢女不禁瞪大眼,口氣不禁有些差,「當然是因為這樣不合禮教,沒有半點規矩啊!姑娘家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要姿態端莊,笑不露齒,吃東西的時候更不能發出半點聲響,怎麼可以像姑娘這般粗魯?」
「隨便啦。」謝自嫚對於婢女像個老媽子似的叨念充耳不聞,還是大口吃著飯菜。
事實上,她現在已經算很秀氣的了,因為動作太大會拉扯到尚未痊癒的肋骨,這樣還被嫌,那她也沒辦法了。
「隨……隨便?」婢女的眼睛瞪得更大,深吸口氣後道:「謝姑娘,雖然您是逍遙山莊的貴客,但請務必保持端正高雅的行止,這樣也才能夠得到我們這些下人的敬重。」
謝自嫚照吃她的飯,已經懶得再開口搭理她們,看不慣她的吃相是她們的問題,與她無關。
「謝姑娘?」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婢女喚了一聲。
忽然,她吃鈑的動作沒停,卻伸出一隻腳朝桌下一探,將旁邊的椅子從桌下勾了出來。
婢女們對她怪異的行徑又是一陣瞠目,然後不禁竊竊私語。
「她忽然拉出椅子要做什麼?蹺腳嗎?天啊,二少爺怎麼會帶這麼奇怪的女人回來?真是太可怕了……」
沒一會兒,一道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著,傳覺遙推門而入。
「二少爺。」幾名婢女立即行禮,同聲喚道。
他見她們全是一臉受不了卻又啞口無言的表情,不難猜到前因後果,於是對她們道:「你們先退下吧。」
「二少爺……」那名年紀最長的婢女遲疑的開口。
傅覺遙看她一眼,有著不容抗拒的神色,「退下。」
「是。」眾婢女退出房間,關上房門之後,又忍不住議論紛紛,「天啊!二少爺怎麼能夠忍受得了她呀?」
「又照樣呼天搶地的走了。」謝自嫚好笑的道。這些婢女們每天都來看著她吃飯,也每天都呼喊個沒完,怎麼都不覺得膩呢?
「下次我會要她們別留在這裡伺候你用飯了。」
「伺候?」她輕哼,「是監視吧。」
「你發現了?」
「不是很明顯嗎?」雖然並不知道被監視的原因,但她也沒興趣知道就是「」。
傅覺遙笑了。她的直覺果然還是很敏銳。
那日,他的「娶妻宣言」猶如在山莊裡投下威力強大的火藥,炸得眾長輩們無不大驚失色,憤怒跳腳,雖然他們堅決不認同這樁婚事,但又沒辦法阻止他,畢竟謝自嫚打一開始就已經住進他的院落,還跟他同睡一房,有他護著,就算他們想把她趕走也辦不到。
所以他們只能每天像唸經一樣對他叨念不休,並派人來查探謝自嫚的底細,而那些婢女們的回報當然讓長輩們更加氣急敗壞,對他們而言,他已經是個浪蕩子,而謝自嫚的言行舉止肯定讓他們無法忍受,何況她還是個土匪頭子呢,那些一個比一個更加古板又頑固的長輩們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如今,山莊裡每個人都像如臨大敵,僕傭和護衛們得盡力對外封鎖他帶回一個女入的消息,長輩們則絞盡腦汁該如何將他與謝自嫚兩人拆散,而最教他們大傷腦筋的,當然是該如何向慕容家交代。
「需要我解釋嗎?」傅覺遙在她方才拉出來的椅子上落坐。
「免了,反正是你的家務事。」簡而言之,與她無關。
他悠然的笑容裡多了一絲無奈。還是對他沒有半點意思啊,縱使他們每天相處在一起,不但共處一室,他為了幫她運氣調息,化去體內的淤血,他們甚至可說是相依相偎,肌膚相親,只差沒有真的拜堂成親,送入洞房而已,她卻只把他的親近當作一種習慣,在情感的部分完全沒有半點動搖。
他不得不開始懷疑,是他本身魅力不夠,還是她對男女之間的情愫實在太過遲鈍?
謝自嫚用筷子指了指滿桌的菜,「喏,你也吃吧。」再不吃,整桌菜餚就會全被掃進她的肚子裡了。
「好。」傅覺遙拿起碗筷跟她一起用飯,照例將大部分飯菜都給她。
每天,他們必定一起用飯,而且他喜歡看她吃飯的樣子,那不拘小節的模樣,比起許多名門閨秀要吃不吃的扭捏樣子,更讓他覺得舒服。
「你們這逍遙山莊可真是一點都不逍遙啊。」謝自嫚好笑的說。
短短時日,她就已經對這個名不副實的山莊有了相當的體認,而且還是她每天關在房裡就得到的體認,要是出了房門,她豈不更加縛手綁腳?
由於傅覺遙已請熊肇迅速趕去風花雪月寨報平安,她才願意繼續留在這裡養傷,沒有馬上回去,反正這裡的飯菜還挺好吃的,她不介意多住段時間。
何況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傅覺遙擋著,她什麼都不必管,難得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每天吃飽睡、睡飽吃,她何樂而不為?
聞言,他也不禁笑了,「的確是。」
「真是難為你了。」謝自嫚頗為同情的說。
傅覺遙看她一眼,放下碗筷,道:「自嫚,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說。」她豪爽地道,看也沒有看向他,依舊津津有味的吃著飯。
「我想請你當我的妻子。」
謝自嫚吃飯的動作倏地停住,抬起頭,確定他不是在說笑,然後,她眉頭糾結,盯著他瞧。
傅覺遙笑了。
她那個表惰,分明是正在掙扎著要答應還是拒絕。
「好吧,我知道了。」最後,謝自嫚一口應允。沒辦法,當就當吧!誰教她欠他一份恩情。
她謝自嫚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欠下了恩情她一定會還,所以她也只能認了,既然他都已經開口索恩,那她當然得無條件答應,只不過,這個忙還真是天大的麻煩啊!
要她當個妻子,然後每天煮飯燒菜洗衣打掃生孩子嗎?沒一樣她在行,真夠麻煩!
傅覺遙看著她的表情,輕易就能夠猜得出她的心思,淺笑道:「你放心,我並不是真的要你當我的妻子,只是假裝而已。」
他當然不希望她是為了償恩而願意嫁他為妻。
「哎呀,你早說嘛!」她雙眼一亮,「那當然沒問題,你要我做什麼?」
傅覺遙注視著她,伸出手,自然且親暱的輕撫了下她的臉龐。
謝自嫚並沒有任何抗拒或者不自在的神色。近來他常這樣做,她已經習慣了,反正被他看、被他摸、被他抱這些事統統都發生過了,被摸一下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