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妹妹現在是搖頭。
「都沒有?都沒有的話,那妳就趕快去找他啊,跟他說沒有他,妳連鞋子都不會做了,說妳好愛他,叫他趕快回到妳身邊,說妳沒有他就活不下去。」這麼肉麻的對白,佟海欣卻說得面不改色,毫無表情,毫無起伏的嗓音就像在向女演員提詞。怪了,她自己要說服別人很容易,怎麼她當初面對感情時,卻連一句愛都說不出口?
「……」她都已經這麼可憐了,她姊姊還欺負她……這種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嘛……嗝!
佟海欣望著難得哭得淚漣漣的妹妹,忽地露出了個神秘難解的笑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鏗鏘有力地在她耳邊說道——
「佟海音,我告訴妳,像何楚墨那種捧著鐵飯碗,五官長得好,又有幾分體格的男人是很受歡迎的,如果妳不喜歡他就算了,但是,如果妳喜歡他的話,妳最好看牢他,別被那些半跟殺出來的女人覬覦,像他這種會下廚,還會早起晨跑的男人,很可口很迷人,很值得爭一爭、搶一搶。」
這句對白,真是似曾相識……佟海音現在知道,她當時為了鼓勵姊姊與姊夫在一起,對姊姊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的不討喜外加討人厭了。
「你出……嗝去……嗝……啦!」
砰!佟海欣被妹妹一把推出門外。
這場無意義的姊妹談話,在佟海音哭得淒淒慘慘的打嗝聲中結束。
當晚,佟海音在一個抓不住何楚墨體溫的夢境之中醒來。
心思百轉千回,無論如何是睡不回去的,索性搭了件外套下床,打開電腦,一登入自己的賣場,眼光便不自覺停留在何楚墨曾留給她的那筆負評之上。
負評給了,即使之後再如何修正,都是無法完全擦去的,就像何楚墨曾經走進過她生活,留下的痕跡也無法抹滅一樣。
那麼她說過的話,做過的錯事呢?是不是也像負評一樣,擦不掉也抹不去,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重新再來?
但是……轉念又想,她有努力嗎?
姊姊說,像何楚墨這樣的男人,很值得爭一爭、搶一搶的……她有爭嗎?她有搶嗎?何楚墨氣她,不就是氣她的沒有爭嗎?
仔細想來,何楚墨當初好歹修正了他給她的評價,那她呢?她有修正自己的態度,試著彌補曾經發生過的錯誤嗎?
沒有,她沒有。
她這幾日只是躲著,像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一樣,淨顧著惶惶不安,後悔莫及,卻沒有做些什麼。
她得做些什麼是不是?何楚墨不就是要她做些什麼?等她想清楚他究竟是她的誰?
她想清楚了,她想。
何楚墨究竟要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她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於是,佟海音打開電腦,進入社會局網站,將緊急生括扶助金的線上申請表單打開——
第10章(1)
何楚墨真不敢相信,佟海音竟然真的足足晾了他八天又五個小時。
他們不歡而散是上個星期日的事,而今天已經星期一,他的小姐居然真的連通電話也沒打給他,就連個訊息也沒傳?
她不愛他嗎?他不以為,否則便不會如此冒險賭這一把。
但是,事到如今,為什麼她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不過就要她說一句,說一句她雙有想把他讓給誰,說一句她很愛他,說一句她也當他是她男朋友、是她男人,甚至是她未來的丈夫,不過就是這樣而已,有什麼好值得她一想再想、想了又想、想 了再想啊?!
這幾日來,他食不下嚥,睡不安穩,去逛小姐的賣場,照常營運,生意依舊好得不得了;他告訴自己不要見她,卻躲在「初秋」旁的巷子裡,偷偷窺伺她與盼盼,她們一大一小依舊玩得好開心……
何楚墨就快要沈不住氣了。
他丟了顆石子進那汪深潭裡,卻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沒有激起任何她想要的水花與反應。
他一直以為自己善於等待,為什麼他此時如此心浮氣躁心煩意亂,有滿肚子悶氣與火氣沒地方發?
拉鬆了領帶,煩躁地塞入公事包內,才走進自己住所的一樓大廳,還沒按下電梯,管理員便一臉興沖沖地從訪客登台裡跑出來,對著他道:「何先生,那個小姐等你好幾個小時了,」手比了個方向。「我看外面在下雨,就叫她先進來等。」這個小姐之前跟何先生一起進出過大樓幾次,她長得這麼漂亮,他當然印象深刻。
何楚墨順著管理員手指的方向望去,心口一提,果然是佟海音。
抬眸看了眼掛鐘,他今日加班,現在已經是晚間八點,不知道也幾點來的,又等了多久?
才正慣性擔憂她不知道吃晚餐沒,轉念又想,她可是讓他足足等了八天,他這時再走過去問她餓不餓豈不是太沒志氣?
明明滿懷期待卻故作鎮定的平穩步伐踱至佟海音身邊,方才不知道在閃什麼神,遲遲沒發現他走近的小姐一看見他的身影,愣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與他四目相對的眼神有些空茫,彷彿還沒反應過來。
何楚墨眉頭,緊抿雙唇望著她有些憔悴卻仍美艷驚人的臉。
她一站起來,週遭望著她的視線就變多了,等在電梯前的住戶頻頻回首,就連管理員的目光也停留在這裡。
「何楚墨……」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他看起來好不高興……佟海音抱緊了胸前的公文封,有些不知所措。她好想他,好怕他還在生氣,好怕他不理她……
「哇塞,你看她,她的腿好長……是模特兒嗎?」從電梯前那對情侶傳來的刻意壓低的音量,原封不動地溜進何楚墨的耳朵裡。
視線不自覺下移,她今天穿短裙……那雙線條勻稱美麗,只能勾掛在他身上的長腿,什麼時候是可以這樣任人東瞧西看、評頭論足的?
更令人不悅的是,佟海音對這些言語和目光似乎渾然未覺。
「一直看著我,妳就不會覺得別人在看妳。」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他的小姐好乖,她做到了,但他為什麼卻一點也不愉快?他想把她墨鏡和長袖衣褲還給她,或是將她捆縛在床上……
「妳在這裡做什麼?」何楚墨問話的口吻聽來不是很愉快。
她為什麼不先打通電話給他?若是他知道她要來,便不會讓她坐在大廳裡供人隨意瀏覽欣賞。
果然,他還在生她的氣啊?這麼不高興的聲音……
佟海音看來有些沮喪,她就是怕何楚墨還在氣頭上不見她,所以才擅自跑來等他的……見面三分情理論沒用了嗎?她從來沒聽過也沒看過何楚墨如此緊繃僵硬的表情。
「我……我來把這個拿給你……」佟海音指了指手上拿著的信封袋。
「那什麼?」何楚墨眉頭一挑。牛皮紙袋?公文封?
「就是——」佟海音才正想從信封袋裡拿出什麼,突然傳來一陣猛烈撞擊聲。
是那個住在十三樓的色胚!何楚墨瞪了眼那位為了貪看佟海音而接上電梯前玻璃門,手中東西落一地的男人,又怒又氣。
「有什麼事上樓再說吧。」雖然,他曾經想過,要等到佟海音重新定位好他們之間的關係時,他才會讓她進門,但是現在……算了吧!
不管再如何佯裝,在她面前,他總是英雄氣短。
「好了,妳要給我什麼?」才一走進住處,轉身關上大門,何楚墨便劈頭如此問她。
他看起來好不耐煩,好像很想趕她走的樣子,佟海音斂眸,心中有些忐忑,將她昨晚弄了一晚的東西拿出來交給他。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她的道歉?好可怕……
何楚墨將公事包放到沙發上,伸手接過,定睛一看——
緊急生活扶助的申請書?
她給他緊急生活扶助的申請書做什麼?孫女士又怎麼了嗎?
本著擔心孫女士的心理,很認真將目光放到文件上,才看見第一行申請人欄位……何楚墨便怔住了。
申請人——何楚墨。
何楚墨?嗯哼?
他奇怪的小姐在搞什麼鬼?何楚墨面無表情地對上她的眼。
這是婦女服務的申請表,她難道不知道嗎?
「我、我要來發補助款給你。」搶在何楚墨說出任何不中聽的話之前,佟海音便搶先開口了。
「我沒有申請。」
「有,有有有,你有。那是你的申請書。」指了指何楚墨手上的表格。
「……」好,就算他有好了,具體事由是什麼?眼光移到身份認定款項——
因配偶惡意遺棄或遭受配偶不堪同居之虐待?
這事由應該要去訴請離婚吧?怎麼會是鬧到社會局頭上來?若是他社會局的同事們,看見佟海音弄了這麼一份亂七八糟、不三不四的申請表出來,一定會吐血的。
何楚墨無奈地望著她,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幾分想笑。
這份婦女福利的申請表,若是她申請人填佟海音,他可能還會覺得並不那麼荒謬,結果她卻填了他?她真是始終如一的怪,就像當初她吸引他目光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