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亞林瞟了一眼閒得發慌的蕭元昊,「不是。」
「那你家那一位是怎麼回事?老和太醫攪和,還拜了個太醫為師,兩人整天在琢磨什麼藥膳、藥丸子。」那氣味呀!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聞,走過太醫院門口的人吸一口都覺得滿口苦澀,久久不散。
「太子殿下可以稱呼她齊夫人或是雲娘子,那一位是臣的內眷。」他的意思是蕭元昊把他的妻子當人看,她不是他們那些只會在後院爭風吃醋,到處點火鬧事的闖禍精。
蕭元昊笑了,樂道:「沒見過比你更寵妻子的男人,你男子的威嚴何在?以前還喊聲拙荊、賤內,這會兒不賤也不拙,成了你關也關不住的內眷,成天往外跑。」
那女人就是被愷之寵出來的,寵得連丈夫也不放在眼裡,大搖大擺的帶著丫頭滿街跑,還鼓吹女人不做妾,要活出自己,不要被男人局限在後宅裡,不去做怎知自己做不到。
結果他有兩個沒名分的妾跑了,說要學習藥娘子不畏艱苦的堅韌,一個偷跑上船跟她父兄遠航到異邦,一個跑去養蠶說要養出能織出一寸一金的雪蠶,做成天女雪絲衣。
他的妻子太子妃曹氏倒是樂見其成,他身邊的女人少一名就少一個人爭寵,東宮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是光那幾個每天花枝招展的走來走去,一下子裝柔弱,一下子扭傷腳,看多了想必妻子也覺得刺眼。
「她是商家女。」齊亞林一言以蔽之。
「所以?」商家女就能不安於室?
「所以她出門做生意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殿下您在內,沒得到她半點好處嗎?」拿人手短還好意思在人後論人是非,那是他性子好,不予人計較,才由人說去。
人不多,就幾個,面面相覷。
「這……你們家不是很有錢,為什麼還要鑽進錢眼裡?」光看藥娘子那一筆嫁妝,兩夫妻吃喝幾輩子也花不完。
蕭元昊其實也挺羨慕齊亞林,自齊亞林娶妻一年多以來,他那個會賺錢的妻子為他賺進多少銀兩呀,光是賣藥也能賣出門道,連宮裡的太醫也會買來用,看在沈院使的面上還能便宜些,多送一瓶養生丸。
頭一回聽見藥還能打折,這算是什麼事?虧她想得出來。
「殿下若嫌銀子太多,臣可以代勞。」太子不要就給他,他不會跟銀子過不去,錢子帶錢孫,生生不息。
蕭元昊氣到吹鬍子瞪眼,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你那嘴呀,可真毒,聽說宜城被你氣到哭了。」
雲傲月不用出手,齊亞林就會擋在她前面為她劈荊斬棘、排除萬難。這一年多來,蕭佩玉不知使出多少手段想害她出醜,身敗名裂,可是每一回都出師未捷,先被齊亞林破壞,反過來鬧出笑話的人是她,也讓她倫為笑柄。
而她就是不死心想一試再試,非要給雲傲月難看,不弄雲傲月一次,她不甘心,她堂堂公主豈會不如一名商家女。
最後蕭佩玉把自己名聲搞臭了,皇上頭痛萬分的下旨賜婚,這才把她匆匆的嫁了,丟禍給別人家承受。
蕭佩玉上個月嫁人了,嫁給衛國公的第三子,人品、長相都還不錯,雖然比齊亞林差一點,但也是俊秀好男兒,配嬌艷明媚的她再合適不過了,她自個也很滿意。
壞就壞在回門時,她在宮門外看到給齊亞林送飯盒的雲傲月,那股憋著不散的怨怒又湧了上來,嘴賤沒藥醫的酸上兩句,硬說人家房事不和、母雞不下蛋,早晚被休,趁年輕多賺點錢也是應該的,免得年老失依,無人奉養。
其實那時雲傲月已有身孕,懶得理會欠罵的蕭佩玉,正好齊亞林從翰林院走出,聽到了這番話,目光一冷的回道——
駙馬太不盡責了,居然無法讓公主在房事得到滋潤,臣該為公主上旨皇上,請求皇上為公主挑選幾名身強體壯的面首好滿足您的虎狼之軀。
結果蕭佩玉哭了,駙馬的臉綠了。
不到一天,滿城百姓瘋傳宜城公主飢渴難耐,駙馬無力侍寢,夫妻貌合神離,還說一個男人無法滿足宜城公主的大胃口,她準備養個小後宮,讓「天賦異稟」的小相公夜夜相伴。
所以衛國公的臉也綠了,跑到皇宮哭訴著想把公主退回宮,他們衛國公府百年清譽禁不起一名蕩婦毀壞,不過在皇上的說合下並未和離,繼續當夫妻。
「她不該找吾妻麻煩。」哼,敢弄他妻子,他先弄死她。
向來有仇報仇的齊亞林最是護短,敢動他的女人,他還能容人吃到明年的元宵嗎?噎都噎死你。
「宜城是公主。」蕭元昊不得不提醒他下手別太狠,蕭佩玉終究是皇家貴女。
蕭元昊和蕭佩玉並不親,甚至是對立狀態,她是程貴妃之女,蕭元裕的親胞妹,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親哥哥登上大位,一心想當獨一無二的長公主,將她看不順眼的人全踩在腳下。
「吾妻還是『藥娘子』。」是受全城百姓愛戴的活菩薩。
雲傲月初一、十五的贈藥從未中斷,去年夏天城外發生相當嚴重的時疫,死了不少人,她和沈太醫便合力研發抗時疫的藥丸,後來城內百姓最多只得小小的風寒,無人感染時疫。
因此京城百姓更推崇藥娘子的成藥,把她的藥當成家中必備良藥,一提到藥娘子,無人不誇口言好。
人家是夫貴妻榮,齊亞林家正好相反,妻榮夫沾光,誰叫他混了一年還是官位不顯的七品官,難怪有人認為他是贅婿。
「算了,不提你家那位雲娘子,近日來,三皇弟似乎又蠢蠢欲動了,你們有何良策可以牽制他?」三皇弟越來越不安分了,居然透過程貴妃鼓動宮中嬪妃,讓她們各自勸服娘家父兄推翻嫡長,改立太子。
眾人眼神一致投向他們之間最陰險……呃,心有城府的齊亞林,他是公認腦子最好的軍師,這些年若沒有他,蕭元昊的太子之位早就不保了。
「上一次的科舉讓他拉攏了不少人,雖然不是人人得用,但總有幾個出色的,不過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找機會那些出彩的拉下來,再把我們的人推上去,斷其左臂右膀,三皇子就無人可用。」一個廢人,不怕他興風作浪。
蕭元昊蹙眉,「萬一狗急跳牆呢?」那人有股狂性,總做些叫人出其不意的狂事。
齊亞林冷冷一笑,「就是要他跳牆,他不跳我們還捉不住他,總要逼一逼,他要是老待在老鼠洞裡,貓等累了還不得走開,他也在等時機,等我們一時打盹沒注意他就準備出手。」
有點像引蛇出洞,蛇不出洞如何掐它三寸命門,以皇上對程貴妃的寵愛,沒個破天的罪名怎麼扳倒正得寵的蕭元裕。
一擊必中,方能制勝。
這事有了方向,換蘇萬里苦惱道:「你們誰呀,幫我想想辦法,戶部沒錢了。」上下貪污,光看這龐大的支出,他就心疼得肉痛。
「用你的鐵算盤算一算,那些歸田的世家權貴要繳多少稅,幾年算下來,你敢說戶部沒錢?」就從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名門大家刮一層油下來吧!他們的肉厚得很。
蘇萬里一聽,樂得直拍桌,「真有你的,愷之。」
這幾個男人很陰險地算計人,個個心黑手狠。
不久後,京城一片哀嚎聲,而戶部則樂得想放鞭炮慶賀,這一波的清算竟算出近百萬頃的田,以畝數來繳稅,再加上遲交的罰金,一共上繳了十萬萬兩白銀及數以萬計的糧食,各地的糧倉都填滿了,百姓能過個好年。
看著裝滿銀子的國庫,皇帝老兒樂歪了嘴,直接給處理此事的蘇萬里升了官,成為從五品員外郎。
「雲惜月真嫁了?」
在齊宅,不習慣無事可做的雲傲月又開始製藥,挺著四個月大的肚子讓下人磨藥,將一袋藥材磨成粉,她再調配劑量,讓人拌勻,倒入水或蜜漿,搓成一粒一粒的藥丸子。
因為她本身就是藥師,還有沈太醫為她調理身子,因此她懷孕後少有不適的狀況,除了嗜睡和胃口變大外,她真的看不出是個孕婦,好吃好睡,好到能管閒事。
青玉點頭,「是真的嫁了,安康那邊傳來的消息,聽說老夫人氣得想打死她,是賀夫人以死相護,還揚言她嫁女兒不用老夫人出一分一毫的嫁妝。」老夫人氣到不許雲家人去送嫁。
雲傲月問:「幾個月了?」果真是報應。
「快兩個月了。」應該還打得掉。
「她才十三歲多,還不到十四,這年紀當娘,她吃得消嗎?」她很想不管雲惜月那個妹妹,可是她實在看不下去。
到底誰算計了誰先不論,但當個貴妾……唉,這不是重蹈她重生前的覆轍嗎?
以她對朱月嬋的瞭解,不是弄死孩子便是留子去母,雲惜月討不到任何便宜。
「夫人,這事您別插手,二小姐不見得樂意您出手阻攔,反而還要怨上您,她想當官夫人想瘋了。」二小姐還曾表示自己就是要壓過她姊姊一頭,姊姊能得到的,她也能,夫人可千萬別淌這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