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段皓宇無奈的重重歎了口氣,道:「我姓段,別把我和那冷血無情的傢伙弄混了,雖然……這會兒我倒也不介意成為他的分身。」
說著,他的眼神饒富興味的在她姣好的臉上不斷打轉。
「你不是易總裁?我以為……」陳心蘋愣住了。他不是易仲寰?那麼那個人見人畏的惡魔呢?
「你該回去了。」一道冷冽的聲音自旁邊的臥房傳了出來,「段二少,屬於你的那一個應該已經在你房裡等著你才對。」
「唉,你說得沒錯。」段皓宇歎了口氣,一臉可惜的看著陳心藉,忍不住道:「我說寰啊,咱們打個商量,交換一下行不行?大不了我答應你去印度出差一個月,不,只要你同意,去非洲也行。」
「印度之行你非去不可,至於下次是否到非洲去,還沒有定論。」
「你不會這麼難商量吧,易總裁?這種天氣我同意到印度去,已經是很大的犧牲了!」段皓宇不捨的直盯著陳心蘋。
「回去吧。」易仲寰的聲音中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段皓宇這下真的皺起眉頭來,在他記憶中,易仲寰從來不和他爭女人,這次莫非水土不服,吃錯藥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也只好認命了。」他走到房門口,依依不捨的回頭看向陳心蘋,眨了個眼,「陳小姐,咱們後會有期了。」
「再見。」話說出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乾澀,因為她已經聽出來這兩人正在等待的絕非什麼正經的女人。怪不得飯店的人員個個以異樣的眼光看她,他們都將她誤認為以身體做買賣的交際花了。
段皓宇一臉遺憾的走出房間。
偌大的總統套房頓時陷入寂靜,這氣氛詭異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陳心蘋清了清喉嚨,冷靜的率先開口,「易總裁,我姓陳,但我想有件事得先向你說明白,我只是將錯就錯的進了你的房間,並不是你正等著的那個女人。」
臥房裡一片默然。
她不禁有些緊張,「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鼎立營造陳天南的妹妹,陳心蘋。聽到這裡,你應該很瞭解我今天來找你的用意……」
臥房裡依然靜得可怕。
「易總裁?」陳心蘋忍不住走上前去,謹慎的推開半掩的房門,「易總裁,你有聽到我的話嗎?」
臥房厚重的窗簾全是拉上的,雖是下午,但房內的光線並不明亮,甚至讓人感覺有些森冷。
易仲寰坐在房內的最陰暗處,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陳心蘋只能瞧見他似乎剛洗完澡,沙發上的他身著白色浴袍,修長的雙腿交迭著,手上優雅的拿著一杯紅酒。
陳心蘋再次深吸口氣。他才是人人敬畏有加的易仲寰!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那個女記者說得沒錯,不用開口,他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便能輕易將人震懾住。
「易總裁,我知道你一定不高興我就這麼闖進來,但我別無選擇。」陳心蘋抿著唇道:「其實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只求你高抬貴手,放了我們鼎立一馬。」
黑暗中,她可以感覺易仲寰似乎無聲的冷笑著。
她咬著下唇道:「我知道我的請求很冒昧,也明白你費了兩年的時間收購我們公司的股票,要你在一夕之間放棄是很困難的。」她偷瞄了他一眼,接著說:「但只要你同意在下個月的董事會中繼續讓我哥哥當董事長,我承諾,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手中的股票全部買回來,並且……」
「你拿什麼來和我談條件?」易仲寰的聲音透著寒意,一字字像冰塊般足以凍得人發抖,「據我所知,你們陳家除了一些已抵押的不動產外,幾乎一無所有。」
「不,我們還擁有鼎立!」陳心蘋上前一步,急著想把話說清楚,「你也知道鼎立其實是賺錢的,我們旗下的子公司,營利狀況也都十分理想,只要你給我們時間,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既然鼎立是間賺錢的公司,旗下的關係企業也能替我賺進大把鈔票,我又有什麼理由同意把股票賣還給你?」
「你……易總裁,依你現在的身份地位、財富權勢,其實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才對。」陳心蘋試圖說之以理,「我們鼎立雖然在台灣工程界有一席之地,但說穿了,並不值得你費這麼大的心思佔有。」
「是嗎?」
「沒錯。寰宇是個國際投資集團,旗下所擁有的公司幾乎都是知名企業,而鼎立加上旗下的子公司,每年的盈餘最好的狀況也不過數億,景氣差時只有幾千萬,你為什麼偏要對付我們?」這一點正是她和哥哥想不透的地方。
易仲寰冷聲道:「你認為我這麼做是對你們趕盡殺絕?」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心蘋咬著下唇,目前的情勢對她極不利,她並不想惹惱他,「只是……」
「只是什麼?」
「我查過了,自兩年前開始,你除了暗中收購股票外,甚至支助與我們敵對的營造公司,在我們建案的附近推出更優惠的房子,目的就是想逼垮我們鼎立,令我們周轉不靈……」陳心蘋還是忍不住說出心中的不滿。
「繼續。」
「你也利用你的人脈,逼迫銀行緊縮我們的銀根,讓我們的合作廠商恐慌,拒絕給我們優厚的買賣條件,使得鼎立的財務更雪上加霜……易總裁,老實說,你的做法實在……」陳心蘋深吸口氣,「讓人無法接受。」
「你想說的應該是『卑鄙無恥』吧。」
「我……」
「不必說了!既知我用盡方法就是想吃下鼎立,如今你居然空手來和我談條件,要我放棄併購,豈不可笑?」
「我知道此次來找你多半不會有結果,但是……」
「但是你已經走投無路了。不管是來一探我的虛實,或是背水一戰,總之,你別無選擇,是不是?」易仲寰輕蔑的嗤了一聲,道:「明知不可為而為,有勇氣,看來這十年你倒也成長不少。」
「你……你什麼意思?」陳心蘋抬起頭來,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長相,不解的問道:「聽你的口氣,難不成你認識我?」
易仲寰冷冷的笑了。早在她進門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他就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十年,他仍不可能錯認她的聲音。「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大小姐。」
「大小姐」這三個字猶如一把箭直接刺入陳心蘋的胸口,臉上的血色倏然消失,她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顫呼道:「你……你到底是誰?」
這世上只有一個男人曾經叫過她大小姐……但他不可能是「他」!
易仲寰冷然的站起身,緩步走向較為明亮處,昂藏的身軀蓄滿了深不可測的力量。
「你真的忘了?老實說,關於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雖然經過了十年,但每一個細節我可是歷歷在目,沒敢或忘。」
「你……是你!」見到他那張鷙冷的臉,陳心蘋有如遭五雷轟頂般震驚,渾身劇烈的顫抖。
不,她看錯了,她一定認錯人了!
但是,那俊臉上冷硬的線條依舊讓人發顫,黝黑的深眸透著寒光,就像當初侵犯她時一模一樣,像把利刀不斷刺傷她的身心。
不是他還有誰?
「想起來了?」易仲寰走上前,在她眼前站定,緩緩地道:「別來無恙?你看起來比我預期中還要好,真的……很好。」
「你……怎麼會是你?」陳心蘋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為什麼王寰竟是易仲寰?當年那個欺辱她、狂妄的奪走她清白的工人,怎麼會成了眼前這個足可呼風喚雨的商業鬼才?
他回來了!在消失了十年之後,他竟這麼毫無預警的再次出現在她生命中,接下來,他還將帶給她多大的磨難?
陳心蘋困難的吞嚥著唾沫。還有她的秘密,她辛苦隱瞞了十年的秘密,萬一讓人拆穿,後果又會如何?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為什麼?你應該只是個工人,怎麼會成為……」
「世事難料,是不是?」易仲寰鷙冷的垂下眼眸,「怎麼,當年那個默默無名的工人鹹魚翻身,你這個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很不習慣?」
「我……我沒有貶損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是王寰,還是易仲寰?」
「我就是我,你看到的我。」易仲寰冷哼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老實說,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十年前的事一次解決,只是沒料到我還未出手,地獄無門你卻自己闖進來,看來,這次連老天爺也站在我這邊。」
「解決?」陳心蘋呼吸不穩,眼神慌亂,緊握著顫抖的小手道:「你都已經毀了我……你還想解決什麼事?」
易仲寰突然輕蔑的笑了起來,「陳大小姐,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這次回來,並選擇這麼大陣仗的方式曝光,為的絕不是再毀滅你一次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