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戰野自然不知道冷清秋心底已經打了準備離開的主意,只是積極的打算按照文鳳奎傳授的那些招數,好好的討她歡心。
也不管自己在酒樓弄得一身酒氣,歡快的拿著買來的鮮果蜜餞還有一包包的甜點就往冷清秋住的小院沖。
冷清秋這些日子來因為規矩和課業都教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幾乎一整天的盯著小姑娘,而是只教導她們半天,剩餘的半天就讓她們做些自己的事情,她則是小憩一會或者是練練字、看看書。
這日她覺得有點累,便寬了外衣,只穿著中衣躺在床上歇息,只是沒想到才剛躺下沒多久,房門就突然被撞了開來,讓她迷茫慌張的起身,卻看到床邊站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將軍!」她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不懂禮貌隨意闖進的男人。
牧戰野沒注意到她眼底的怒色,反倒是興高采烈的把手中的袋子拿給她看,「這是小福軒的奶酥餅,剛出爐的;還有這是青果軒的蜜餞,爺問過了,這都是京裡姑娘最愛的幾樣點心,你……」
「你先出去!」
他說話說得又急又快,但是冷清秋也明白他是送東西來了,如果她是衣衫整齊的在外頭,她可能還會好聲好氣的和他說幾句,但現在她連衣裳都沒穿好,實在不能指望她的語氣會有多和善。
牧戰野興奮的臉一僵,她這句話似乎像冷水將他所有的興奮情緒都澆滅了。
他臉上那明顯的失望神情她看見了,本想好好的解釋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她就尷尬到不行,見他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她忍不住又催促了句,「你還不走?我……我是要怎麼換好衣裳……」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耳力過人的他卻聽見了,頓時看著那裹在被子裡的人兒,又看了看放在床邊的外衣,明白了什麼,卻更不想走了。
雖說方才文鳳奎說了,對待姑娘要以禮待之,要溫文、要柔情蜜意的小心討好,但他可沒說有便宜可佔的時候該怎麼辦,所以只能按照他想的來了。
對他來說有便宜不佔是傻瓜,尤其面對的還是他未來的娘子,現在吃點小豆腐應該也不為過吧!
假如文鳳奎聽到這番歪理,必然會大聲怒斥牧戰野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過被訓了半天,他還是懂得追求姑娘不能太直接的道理,腳一轉,還是走到外頭。「爺把這些吃的先拿到外頭。」
冷清秋一見他出去了,連忙掀了被子走下床,才剛拿起外衣打算套上,那男人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哎呀!爺有一包掉了……」
她嚇了一跳,手一頓,就見到牧戰野又從屏風那裡採出頭來,視線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頓時羞紅了臉趕緊背過身去。
「你做什麼呢?!」虧她剛剛還想說他應該是聽了她上次的話,學會尊重她一點了,卻沒想到還是一樣。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在心中憤憤地想著。
第4章(2)
「爺東西落了,只是進來拿,爺什麼都沒看見,爺很快就出去了。」
「快拿走然後立刻出去!」冷清秋已經不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反正趕緊讓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臉臊紅一片,沒比裡頭穿的紅肚兜好到哪裡去,聽到背後沒聲音了,才咬著唇偷偷的回頭一看。
那雙桃花眼還正恣意瞅著她不說,那眼裡的火熱還差點灼燙了她,她低低的驚呼了聲,又惱又氣的大喊著,「你怎麼還沒走?!」
「走了走了!爺這就走!」牧戰野也知道便宜也算占夠了,他沒打算真的惹怒她,連忙走了出去。
只是一回想起剛剛她只穿著中衣和襦裙,中衣那白色的薄布料下隱約可以看見到她白皙的美背還有紅色肚兜的綁帶,那種若隱若現的誘惑讓他身體是一陣火熱。
他嚥了嚥口水,硬把那陣熱意給壓了下去,然後又硬灌了好幾杯茶水,才讓自己從剛才的美景中冷靜下來。
只是裡頭窸窣的穿衣聲讓在外頭站著的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剛才看到的美景,心裡頭忍不住泛起了一個念頭——
目前,連拉拉手都算冒犯,又說追求姑娘不能太直接,以這種水磨工夫,他什麼時候才能得償所願呢?
這個念頭浮現,在戰場上向來所向披靡的牧大將軍第一次陷入了苦惱。
冷清秋最近頗為煩惱。
比起之前那偶爾的調戲,對她來說,現在的牧戰野更讓她不知所措。
他是不調戲她了,但開始明顯的討好她,而且不知道是得了他的命令還是其他的原因,整個將軍府的人似乎都站在他那邊幫著他。
吃飯的時候,總會有人多提一句——「這是將軍特地去找的」或是「這是將軍特地吩咐做給姑娘吃的」。
替小姑娘們上課的時候,那些年紀較小的孩子們則是會一臉天真的問著,「先生,將軍人不錯吧?」
或者有意無意的以她能聽見的音量說著「將軍人可好了,誰能嫁給將軍這樣的男人以後就能享福了」之類的話。
要不就是自己在房裡什麼都不做的時候,總會聽見悠揚的二胡聲演奏些傾訴情衷的曲子,而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她本來還好奇的想知道是誰所演奏,卻在聽了隨後一連串的馬屁聲後馬上羞窘得躲進房裡去——
「將軍奏的好曲子!」
「將軍演奏得真好,若我是女人都要感動了!」
牧戰野見那扇沒開的房門倒也不生氣,只是對著那些拍自己馬屁的親兵,笑呵呵的回應著,「哈哈,哪裡哪裡!不過是情之所至演奏出來的而已。」
幾人講話聲極響,讓躲在房裡還能聽見的冷清秋惱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什麼情之所至?!這男人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誰……誰和他有什麼情了?
誰……誰又和他有什麼「你儂我儂情深意重」了?
冷清秋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鍛煉出來的冷靜都快被這個男人給徹底摧毀了,但身在他府裡,她也不能說些什麼,誰知道那個厚臉皮的男人還會說些什麼來讓她羞窘呢?
而這一切,反而讓她更想找個地方暫時逃開了。
因為她不信,也不敢信他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不相信他做的那些事是認真的。
無論他做得再多,再怎麼特意討好,她總一次次的板著臉,一次次的在心底警告自己——這男人只不過是日子太過無趣了,只是把逗弄她當成樂子而已,可別傻傻的因此失了心、丟了魂,別去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
只是,當她每一次看見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那雙桃花眼裡的認真、看著他一次次在花箋寫上動人的詩詞送來,她就不能否認自己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如今輾轉難眠的去想著那一字一句,心竟是悄悄的淪陷了。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站在窗前,失神的望著天邊的明月,手裡拿著他最新寫來的花箋,忍不住一句句的低喃著,「……燈火闌珊處。」
他這些日子對她的好、對她的慇勤她不是沒感覺,老實說,扣除之前他那些無賴的調戲外,其實他這些舉止確實讓她心勤,甚至覺得有種被寵愛的溫暖。
只是,就算他把她當成他驀然回首追求的人,她卻無法相信自己是在那燈火闌珊下的唯一。
只因為,她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大齡宮女。
文鳳奎這日找上門來,就是想看看那個讓囂張無比的平虜大將軍變成一個繞指柔的女人到底是何模樣。
也不管牧戰野有多不歡迎他,反正他已找了個好理由,能安安穩穩的坐在將軍府大廳裡,等著目標人物出現。
牧戰野臉色陰沉、一肚子火的坐在一邊,看著某人不受他怒火視線影響,自顧自的喝茶,忍不住更是火大。
可惡!如果不是文鳳奎那個理由太過正當,他絕對會在這傢伙剛踏入大門時就把人給趕出去。
一會兒,冷清秋就出現在廳內,看著裡頭的兩個男人,她有禮而平淡的打著招呼,「見過牧將軍和文翰林。」
文鳳奎對於她認識自己倒也不感意外,畢竟他也是常進宮面聖的,在他沒注意到的情況下,這姑娘見過他並不奇怪。
「冷姑娘是吧?」
「是。」她垂下頭,沒和文鳳奎相望。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聽說你是在皇上身邊服侍過的大宮女,對管理事務、應對進退之道頗有心得,只不過你現在還在牧將軍府裡當女先生,所以我今天才特意來請你過文府指導舍妹,時間不長,不過一個月左右,主要是教導她一些管家理事的訣竅,而將軍說這事兒要問你,現在將你請了過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文鳳奎的話說完,牧戰野就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她不會答應的吧?應該不會的吧?
誰知道冷清秋連看也不看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回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