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政剛握著她的手,鄭重地說道:「讓我開心的不是以前的你消失了,而是我喜歡的你,又重新出現了。」
「你不怕我恢復記憶,我們又恢復為相敬如『冰』的夫妻?」她啞聲問道。
「我擔心,所以,我昨天問了醫生。他說如果你突然想起了那段過去的某些片段,也不會抹去你這段時間的記憶。而我相信你的本性就是我現在所看到樣子,只要清楚這一點,我就願意再為我們的關係努力。」厲政剛以唇一點一滴地吮乾了她的淚水。
他的溫柔讓她落下了更多的淚水。她的唇於是主動地輕觸著他的,他則壓住了她的後頸,加深了吻。
一把烈火開始自他們纏綿的唇舌間燒到彼此全身,他的唇隨著她修長的頸線滑下,再隨著他探索的指尖挑起她每一寸的感官。
她忘了以前親熱的感覺,可他記得。
他記得她右邊胸口異常敏感,他記得她腹間柔軟如絲的觸感,他記得她激情時胸口總會興奮得泛出櫻花般紅暈……他像是非得要藍萱親自證實一般,在她身上施展著誘惑。
擁吻中的兩個人隨著動作轉劇,轉而跌入了沙發間。
皮沙發的冰意滲入她的肌膚,她驀地睜開了眼,看著他的眼,又不安地別過頭看著週遭的環境。
「看著我——」他握住她的下巴,健碩身子以一種磨人的速度,在她柔軟的女性身軀上移動著。
藍萱無助地攀住他的肩膀,身子還在快感問蕩漾著,可腦子卻已慢慢清醒。
「我們……可不可以先別發生關係……萬一……我又想起了什麼……或者又遺忘了什麼……我還是……會害怕……」她蜷在他的懷裡,斷斷續續地說著她實在沒法子表達妥帖的諸多不安。
「我懂,我等。」厲政剛低頭吻住她的眉宇之間,虔敬地像是正在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
她屏住氣息,努力壓制著想哭的情緒。
厲政剛為她拉好了衣服,抱她在懷裡,喁喁低語著;「我比你更不安,因為我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兩年前的你,為何會一夕之間性情大變。所以,有任何問題都要提出來解決,好嗎?」
「好,一起解決所有問題,先從郭莉順和厲樺的相處開始。」藍萱點頭,用力握著他的手說道。
「我想,我明天早上就讓人到厲樺房裡及遊戲室裡裝攝影機,看看郭莉順平時和厲樺的活動究竟是怎麼樣的,你則負責把他們倆帶出去。」
「好。」藍萱勾著他的頸子,眼眸熠熠發亮地凝望著他。
他擁著她的肩坐起,兩人並肩看著床上仍睡得香甜的厲樺。
這一回,他們又跨越了一道疑惑柵欄,又朝著彼此的心更接近了一些。
縱使未來可能還會有他們沒法預期到的風暴,但他們一家三口重新團圓了,這便是他們能繼續前進的最大動力了啊。
第九章
隔天,厲政剛以送入新傢俱為由,讓人在厲樺房裡和遊戲室裝設了監視器。
隔天,他便出國了。
厲政剛一向承認他有工作狂傾向,但是他現在其實並沒有太多出國的意願。
因為他開始懸念藍萱、掛念厲樺,他甚至開始思量著,萬一日後必須出國超過一星期時,是否要帶著妻子同行。
因為失去過,所以更懂得珍惜每一分的美好。
因此,預計要在香港停留兩天一夜的厲政剛,硬是壓縮了睡眠時間,在第二天一早便處理完所有公事,利用午餐時間開完了會,搭了最近一班飛機回到國內。
厲政剛沒回辦公室,直接便要司機載他回到天雲山莊。
在天雲山莊的入口處,警衛笑嘻嘻地對著後座的厲政剛說道:「厲先生,歡迎回來。恭喜您太太出院了,她的氣色看起來好極了。」
「她昨天有出門嗎?」厲政剛問道。
「沒出門,但她和小朋友一起在腳踏車道騎了一上午的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呢。」警衛笑著說道,笑容卻還是不免帶著幾分訝異,厲夫人當年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哪!
「再見。」厲政剛微頷領,簡單地說道。
司機踩下油門,往前奔馳,可厲政剛的心卻是搶先一步地奔回了家中。
車子才在前廊車道上停下,厲政剛便推開了車門。
「先生,你提前回來了——」管家驚訝地迎上前。
「太太昨天的狀況如何?」厲政剛腳步未停地往前走。
「她昨天和厲樺,還有郭小姐,在外頭騎腳踏車,騎了一個上午,晚上則在外頭辦了一個燒烤會。」
「監視器的事,郭小姐沒起疑心吧?」厲政剛問著已在這個家待了十年的管家。
「郭小姐過來跟我閒聊過,問說為什麼要在遊戲室及厲樺房間擺上夫人的書桌。我告訴過她,夫人這段時間會暫時在家工作,所以希望能多陪陪孩子,郭小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謝謝你。以後我出國的時候,家裡的事就麻煩你多注意了。」厲政剛說道。
「應該的。」管家一臉自責地說道;「是我不夠細心,經你們提醒之後,我才注意到郭小姐來後,厲樺確實膽子變小了,也不大笑了。」
「是藍萱先注意到厲樺和郭莉順的關係不自然的。」
「一顆水瘤,讓夫人回到了新婚時期的她,這代價算是值得了。」管家說道。厲政剛贊同地點頭,腳步卻未停地直往屋內走,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她。
「夫人和厲樺現在在廚房裡。」管家主動說道。
「在廚房?」厲政剛走入屋內的腳步一停——因為他從沒想像過他的妻子站在廚房的樣子。毫無疑問地,她可以輕而易舉地開出百人宴席的菜單,但他卻完全不知道她居然會下廚。
「對啊,他們母子兩個人玩得可開心了。」管家說道。
他快步走向廚房,還沒到門口,便聽到厲樺高興地大聲說道;「厲樺喜歡糖!」
厲政剛笑著放輕腳步,走到廚房門口。
厲樺站在餐椅上,拿著大湯匙舀著砂糖到一隻放了牛奶的鍋裡,而藍萱圍著圍裙,正站在流理台前打蛋。
厲政剛望著他們,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懷疑我在做夢。」他說。
「你回來了!」藍萱把手裡的東西一扔,一回身就飛入他的懷裡。
厲樺立刻有樣學樣地也衝上前,用手臂緊緊地抱著爸爸的腿。
厲政剛不常笑容滿面的臉孔,此時被溫情扯住了嘴角,讓他只能傻呼呼地笑著笑著笑著……
藍萱仰頭看著他,也不禁露齒而笑,回以一記開心笑容。
她不管別人此時看她的眼神有多訝異,也不在乎她以前名媛形象有多經典,她只知道她現在可以隨心所欲地過日子,而他也能夠欣賞這樣的她,這樣便足夠了。
「你們兩個現在是在玩家家酒嗎?」厲政剛抱起厲樺,拿過紙巾擦去孩子額上的汗。
「我發現我會煮飯。」藍萱宣佈道。
「這事確實是個意外。」厲政剛撫著她的臉龐,挑眉說道。
她沒上妝,皮膚有些泛紅——八成是因為昨天陪著厲樺在戶外活動的關係吧。
可他眼裡的她,卻比任何時刻都更顯得美麗。
「我也是今天突發奇想,才發現了這項『意外』的。」藍萱走回流理台前,還不忘回頭問他。「先生,要不要來份蛋包飯啊?二百塊。」她想偷笑,咬住唇,皺著鼻子,努力地想把笑聲給壓下去。
厲政剛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也是這樣坐在玻璃屋裡,用她俏皮的笑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等你做好飯,我們到玻璃屋用餐。」他說。
「『玻璃屋』。」她笑著在透明碗裡打進了一顆蛋,回頭看著他。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好。」藍萱興奮地說道。
厲政剛從沒想過他的妻子必須具備廚藝這項專長,但他意外地發現光是看著她為他烹飪,竟也能讓他感到無比的幸福啊。
「你陪厲樺煮牛奶,好不好?」她開始分配工作,省得他一直盯著她,看得她連蛋都打不好。
厲政剛點頭,站到了她和孩子身邊。
「這兩天還好嗎?」厲政剛握著孩子的手,攪拌著牛奶,一邊低聲問她。
「早上在遊戲房玩要時,找到幾本很奇怪的自製繪本,趁她上洗手間時,我用相機拍了下來,待會兒我們回房間再看。」
藍萱也壓低聲回答道,手裡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她炒好飯,攤開蛋皮,完美地以金黃蛋皮包裹住仍然熱氣騰騰的炒飯,看得厲政剛一陣驚呼,惹得她嬌笑連連。
美食上桌後,一家三口快樂地轉至玻璃屋裡用餐。
藍萱一邊照顧著厲樺,一邊分神望著玻璃屋外以白色石子鋪成的楓葉小徑,幸福得想哭!
厲政剛看著餐盤上妻子擺盤有模有樣的餐食,他舀了一匙入口。嗯,味道很淡、很淡,顯然她忘了加鹽巴。不過,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吃嗎?」解決了半盤飯食後,厲政剛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