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林嗎?不對,如果是地點的問題,誰會曉得祺祺會窮極無聊、千里迢迢地把書帶到雲南炫耀。
是閱讀者的問題?更不對,祺祺從頭到尾都看過,她不過讀完三分之二。
所以問題出在哪裡?
回到民宿時,她看見祺祺把書帶回來了,那麼她可不可以大膽假設,不久之後,祺祺也會加入穿越行列?
腦袋裡面的思緒,依舊是滿天全金條,欲抓沒半條,這時候門從外面推開,張晴領著阿睿進來,小希揮揮手,張晴低頭退出門外。
小希看著阿睿,無法形容了,本來就是帥到讓人長針眼的男生,現在又穿上一身紫衫長袍……寬袖大襟,烏溜溜的長髮束在半月冠裡,用銀簪扣住,腰間掛著五彩荷包帶出一絲優雅的痞氣。
天,要怎麼形容?朱面丹唇?勾魂魅眼?丰神俊朗、體態軒昂、溫潤如水?
小希不是寫小說的,無法形容他的美。但,是「美」沒錯,美得動人、美得驚心、美得讓花癡變成常態。
只是……此阿睿是不是彼阿睿?
兩個人、四顆眼睛相對,小希打死不敢先出聲。
如果不是呢?她會哭死,被嚇的。
如果是呢?她也會哭死,是樂的。
看著她那副傻相,阿睿忍不住揚聲,「還不過來做什麼?真以為自己是王爺?」
是哩、是她的阿睿啦!
阿睿的聲音、阿睿的霸道、阿睿的表情……如假包換的阿睿啦!
她樂,所以哭了,拋開棉被,赤腳下床,衝進他懷裡,緊緊圈住他的腰,所有動作迅速而流暢。
「是你!太好了,真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麼辦?我快嚇死了……」她語無倫次亂喊一通。
她的白癡腦袋在想什麼?他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嗎?怎麼會不是他?
只不過他現在沒辦法追究這個,因為……他尷尬了。
她穿一件輕薄短小、露出大半個背脊的肚兜,胸前的豐潤貼上他堅硬的胸肌,而下面的褻褲更是薄到……很容易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生理變化。
一股熱血往上衝,再不克制,將會有兩管鮮紅液體,從臉上對稱的洞孔中流出。
阿睿極力忍耐,抑住青春男子的激動,寒聲道:「抱這麼久?夠了沒?」
小希不想鬆手,但她已經習慣對主子的絕對服從,所以乖乖放手,臉上眼淚鼻涕持續奔流。
她拉著他的手。「你怎麼不留在我身邊,我醒來沒有看見你,快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講什麼鬼話,在這裡他們的身份懸殊這麼大,他能留在她身邊才有鬼。
不過她哭成那樣,老愛裝勇敢,裝自己很強的章雲希,是真的嚇壞了吧。
「上床!」
她低著頭,沒看見他眼底滿滿的溺愛,只聽見他冷冷的命令。
「哦,好。」早已奴化的小希聽見命令,便背著他躬身把床重新鋪好。
渾圓的翹臀在他眼前招搖,讓阿睿好不容易強抑下去的某個點,唉……不是二月二,怎麼就龍抬頭了?
「我鋪好了。」躬身、兩手一托,她像過去那樣,卑微地把阿睿請上床。
他沒好氣說:「我叫你上床。」
她?「哦,好。」
她乖乖上床,他拉起棉被,把她從脖子以下裹緊緊。
他的動作讓小希的視線往下移,啊……她終於明白問題所在……天啊,她怎麼可以激動到忘記自己衣不蔽體,藍瘦、香菇……不對,是香屍……阿睿假裝沒看見她的羞惱,脫掉鞋子,跟著上床。
「你在睡覺的時候……」
「不是睡覺,是昏倒。」她必須更正,不管是穿越到書裡還是古代,所有穿越者都必須經過昏倒或被撞死、炸死這一關。
他癟嘴,不想和她爭這種芝麻小事。
「我問了身邊伺候的人,確定一些事。」阿睿說。
雖然他的定位是「男寵」——某種異常貶抑的身份。但小希現在的身份「位高權重」,她帶回來的人,無人敢輕慢,因此那位自稱是王爺幕僚的呂箏有問必答。
雖然,阿睿相當懷疑呂箏回答得這麼仔細的背後動機。
「比方?」
「這裡是大盛王朝……」
阿睿才剛開口,小希立刻搶話。「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我看清楚那塊石碑了,上面就寫著大盛王朝,你記不記得祺祺買的那本書?」
阿睿沉吟道:「也許只是巧合。」
「大盛王朝,以女為尊,女帝、女相,女人主宰世界。這是書開頭的第一句,我已經看完將近三分之二。」
如果不是余潔鬧場,說不定她能把整本書看完。
小希的話,讓阿睿找不出強而有力的話來辯駁。「書裡面還寫什麼?」
「還寫位高權重的女人可以娶三夫、迎四寵,在大盛王朝,女人掌握政治、經濟、司法、軍事權,作者形容,這裡的科技與文明約和中國唐宋差不多,印刷術、造紙術、爆竹已經被發明,以科舉選才,文化相當進步。」
阿睿沉吟不語,小希搖晃他的手臂,問:「你探聽到的也一樣嗎?」
「嗯,你是先帝最小的女兒……」
阿睿探得的,遠比小希知道的更多,且更貼近他們的生活。
先帝是個有遠見、有魄力的女人,她的一生,生下七個皇子、三個公主,皇子們或者和親、或者出嫁,於朝堂局勢都沒有關係。
她的長女明玥公主則是個傳奇人物。
三歲能吟詩、五歲能作詞,七歲發明的織布機和縫紉機,改寫了大盛王朝的歷史,讓這個國家變成紡織大國,四周鄰國競相與大盛經濟合作。
在政治上,明玥公主碰到最困難、阻礙最大的改革,是提升男性的社會地位。
二十年前,大盛王朝的男人不能為官、不能參加科考,不能拋頭露面,更不能伺候兩個女人,妻死夫殉,是常有所聞的事。
明玥公主卻認為男人身量比女子高大,力氣足、腦袋不差,把他們關在家裡不事生產,太浪費國力。
於是在童稚時期,便說服女帝廣開塾學,兼收男女,且允許男人參加科考。
此想法傳出,嚇壞朝中大老,不少清流學者紛紛跳出來指責明玥公主大逆不道,違反祖宗訓示。
若不是因為這場風波,身為正皇夫所出的嫡女,她早該受封為太子。
即使受到這麼大的阻撓,先帝問:「玥兒是否要繼續堅持?」明玥公主一臉的雲淡風輕,回答,「罵都挨了,不堅持做到底不划算。」
就這樣,先帝讓自己七歲的女兒背上罵名,堅持改革。
只不過律法中加入一條規則——身為男子,不得任三品以上大官。
這條律法,稍微平息衛道人士的憤怒。
隔年消息傳出,此屆科考,有三成男子考上進士。
他們受封的官位雖小,但男人總算出頭天。
這變化有許多人讚成,當然反對的也不在少數。
反對人士,自然是擔心自家女兒多了競爭對手,往後在仕途上,倍加艱難。
而贊成的除男人之外,還有不少「男人的娘」,確定自家兒子的未來有希望,不必關在家裡彈琴、畫畫、寫詩,也能走出府門,與女人一較長短,誰不舉雙手投下同意票?
從那之後,男人的社會地位,隨著知識增長與就業機會增加,慢慢攀升。
如今士農工商中,男子從事農業及工匠業的,已遠遠超過女人,占農工總人口數的六成。
如明玥公主所言,男人體力好,有他們加入生產線,不但製造出來的工具精良、農產豐收,短短兩年,朝廷收到的稅金是過去的兩倍半,這個成績將反對改革的朝臣們封了口。
以行商的男子人口數目來看,也占市場將近四成,而走仕途的男子也突破官員人數的兩成,儘管無法突破三品這個限制,也已經讓不少男人打從心底感激明玥公主。
而各行各業中,差別最大的,就是國家軍隊了。
眼下的狀況是——兵將中的男子人數直逼八成,並且有人突破三品限制,已經成為二品大員。
為什麼在軍隊中,男女比例會轉換得這麼快?這就不得不提男女先天上的體能限制了,女人每個月有生理期,但敵軍來襲,豈會顧慮到你的小日子什麼時候到?再者,男人本就血氣方剛,過去只能在女人身上發洩,現在有一塊這麼好的戰場,誰不願意衝鋒陷陣?
更何況軍隊中的陞遷,是以軍功說話,兩軍交戰,體力勝者贏,幾場戰役下來,誰優誰劣、一清二楚,就算朝廷不淘汰女兵,敵軍也會幫著淘汰。
因此造成軍隊中陽盛陰衰的情況。
說完明玥公主,再談談由皇貴夫所出的明珠公主。
年幼時期的明珠公主,長相好、脾氣佳,一張小甜嘴,甜得女帝寵愛不已。
只不過長相好和脾氣軟這種事,若是長在日後要和番的皇子身上,倒不是壞事,但想當女帝的話,就太缺乏說服力了。
五年前先帝病重,朝中大員分成兩派,一派擁護明玥公主、一派擁明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