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走後,琉璃低聲說:「這裡的東西都好貴喔。」
這一檔買賣做完,自己恐怕真要改行了。看裡面的服務生素質都不錯,也許待遇很高。
「還好啦,我吃過比這裡還貴十倍的都有。」他平淡地說。
唉,有錢人的世界,是她這種貧戶無法想像的。琉璃想到前陣子新聞報導,廣達老闆林百里花了一千六百多萬買了一套家庭劇院,好奢侈喔!
上菜後,琉璃像餓死鬼投胎似地,拚命把食物往肚子裡塞。
「你幾天沒吃飯了?」石垏瞪大眼睛看她。沒看過這麼會吃的女人!
「我每天都有吃。」
她唸書的時候,晚餐都要吃兩盤咖哩飯和一碗拉麵才夠,可是她雖然會吃,身材卻保持的很好,每次都讓專科那些同學懷疑,她是把東西吃到哪去了?
「喔,歐伊西,沒想到鹹蛋黃還可以這樣做,蠻好吃的。還有剛才在沙拉上面,那個一片片烏漆抹黑的東西,好像是燒焦的木屑,也能混水摸魚當高級料理。」
「黃的是海膽,黑的是松露,被你說成這樣,我看要是給大廚聽到,肯定在裡面切腹自殺了。」
海膽和松露?那是每次看日本冠軍料理節目才有的高級食材!沒想到卻在她無知的情況下,就這樣囫圇吞到肚子裡去,早知道就先問清楚,細細品味,順便還可以偷偷包一點回去給季敏開開眼界。
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東西?
這裡的每一道菜,都伴著精緻的設計和食器,可惜食材好看又好吃,就是份量少了一點。
「喝點清酒,品嚐起來會更好。」石垏抬手招來服務生。
琉璃拉起三號警戒。「我酒量不好,要喝你一個人喝,我不陪你喝。」
「拜託,你以為我是要灌醉你,然後對你怎樣?我沒那麼卑鄙下流,何況沒聽過有人喝清酒會醉的。」說完後他向服務生點了瓶頂級清酒。
服務生很快送來清酒,他斟好酒把杯子遞給她。
「你喝一小口看看。」
琉璃輕啜一口。
「嗯--好好喝,好像甜酒釀,加點糖加點小湯圓,就更好了。啊!對喔,明天是冬至,記得要吃酒釀湯圓。」她感到酒精流過全身。
她喝光了杯裡的酒,靦腆的把杯子遞過去。因為,真的很好喝。
美酒幾杯下肚,她漸漸放鬆了,還不時聽到自己的笑聲。
尤其是一有好吃的,她就掩不住狂喜又誇張的表情,一直讚賞不已,完全忘了要假裝淑女。
石垏饒富興味地看著琉璃,心想,她真特別,和他認識的所謂「上流社會」的女人大大相反。
她們吃鮑魚魚翅就像吃早餐一樣,嬌矜虛偽,吃兩口就推說吃不下,還不時斤斤計較吃進多少卡路里。
而她,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體重問題。
其實,她並不特別光彩照人,只是純潔清新,一副傻女孩的樣子,但不知怎麼地,他覺得這樣的她很有吸引力、也很可愛。
石垏把盤裡的鮑魚和龍蝦全夾到琉璃盤裡。
她愕然地看著他。
「很好吃耶,你不吃嗎?」
「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吃,」石垏親切地微笑。「所以你多吃一點。」
他的微笑使她心跳少跳一拍。
她敢打包票,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一定常常請女人共進晚餐。她們也像她此時一樣,感覺倍受寵愛嗎?
一定是。他很能讓女人自覺頗富吸引力,且惹人愛憐。
琉璃責罵自己,他只是在演戲,別再胡思亂想了。
「我沒醉。」
琉璃傻笑著,想要站直身子,卻晃了一下。
石垏皺眉看著她。「既然你喝了一缸子清酒,當然你是醉了。」
「沒有,我沒醉,我只是吃太飽了。」
她一點兒也沒醉,只不過是腳步有些踉蹌,有些顛倒。
「我們到林蔭大道去散步,消化消化。」
她搖晃到馬路邊,沒注意到台階,一腳踩空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石垏及時扶住她,將她緊摟在懷裡。
她覺得有股電流過全身。
「你幹嘛抱著偶,偶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趁偶差點摔跤,就對偶非禮……」大概是偶說太多次了,琉璃突然搗住嘴,皺著眉,強忍著酒精在胃裡翻攪。
看到她快吐了,石垏輕輕抓著她的後頸,幫她催吐。
「不要忍,吐出來會比較舒服。」
話還沒說完,琉璃已經蹲在地上,呃--把一個晚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掉了。
好難受哦,在她往後的生命裡,絕對再也不要喝一滴酒了。
石垏扶著虛弱的琉璃走向停車場,打開車門後,把她放在客座上。
琉璃一上車便吁了口氣,把頭一罪在椅背上,合上雙眼,喃喃自語:「八千塊,我吐掉了八千塊,我會遭天譴……」
石垏坐上駕駛座。「你家在哪裡?」
「台北。」琉璃嚅嚅地說。
她說話的聲音好小聲,他幾乎聽不見。「台北的哪裡?」
「景美……我不住景美,我媽說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家裡的住址……」
石垏感到啼笑皆非。這女人醉的不輕,看來是問不出她的住址,只好把她帶回家了。
他發動車子,駛離停車場。
開到中山北路七段時,他把方向盤向右一轉,琉璃撞到他身上,就這樣斜枕在他左肩。
在等紅綠燈時,他轉頭看向琉璃。
她已經睡著了,胸脯微微地起伏著,秀髮披在額前,蓋著那秀氣的鼻子,從鼻孔呼出來的氣,吹動著髮梢,神情極是可愛。
石垏看得有些失神了,突然聽到三聲喇叭聲,才收回心神開動車子。
第3章(2)
到了他家,他把車子停在自己家門前,琉璃仍沉沉地睡著。
他當然不能放她在車上睡一個晚上,他打開車門,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用力拉。
她沒有抗拒,身子往他這邊移了過來。
他扶她站了起來,步出車門,然後讓她靠在車子旁。
跑去打開大門後,他又急忙跑回來,正好在她開始往下滑時抓住她。
琉璃整個人倒在他懷裡,任他拖著往屋裡走去。
他讓她躺在沙發上,並墊了幾個鴨毛墊在她頭後。
接著,他走進廚房。
頭好重,她在船上嗎?不然為什麼搖晃得這麼厲害?琉璃張開眼睛,對周圍環境感到陌生。
「這裡是哪裡?」
挑高的天花板,水晶吊燈,弧形窗戶之間,有大株的波士頓羊齒植物擺在茶几上。傢俱頗富法國鄉村氣息--圓桌,六張一滕椅,圓形的波斯地毯是柔和的桃色和綠色交織而成。
這是有錢人住的地方。琉璃下結論。
這時,石垏拿著一瓶解酒液過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喝下它,會讓你舒服些。」他把她托起來,強壯的手臂摟著她。
她的背和他的胸肌緊密的接觸,激起一股電流,令她心跳加速著,不只被他碰觸到的肌膚發熱,簡直全身都發燒。
他遞給她解酒液,她慌張得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好些了沒?」他望著空瓶子,關心地問著。
「好、好多了,謝謝。」她的心仍在顫慄。
「清酒的酒精濃度雖然不高,但也不能像你那樣牛飲。」
「你怎麼可以怪我!要怪,應該怪你叫什麼清酒,害我吐得好難受。」她蹶嘴瞠他。
她著了魔般地盯著石垏的眼,那雙黑眸中閃著笑意,夾雜著一絲男性本能的掠奪欲 望,令她頓時心慌意亂。
一個像她這樣缺少經驗的女人,該如何拒絕被一個性感的男人吸引?
她的直覺告訴她,該趕快逃走。
她顛顛地站起來,他卻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回沙發上。
「你在怕什麼?」他低聲輕笑。「以為我會吃了你?」
琉璃緊張地吞嚥一下口水。「你、你不會吧?」
「我不會吃了你,但我會吻你。」他的頭朝她的臉低俯過去,他的呼吸掠過她的肌膚,激起陣陣的顫動。
她雙唇本能地張開,喃喃地拒絕:「不……」
但是太遲了,他的雙唇已經攫住她的櫻唇。
她睜大眼盯著他。
他的吻既強烈又熱情,而且令人……迷醉,琉璃毫無招架的餘地。
她迷失在他的吻中,突然發現他的雙手悄悄地繞到她背後,然後很快地拉下洋裝拉鏈。
「不要。」琉璃倒抽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
她拉上洋裝,雙手在胸前交叉,壓壓仍脹痛的柔嫩。
他看著她防衛的姿態,挑眉輕笑。
「你真懂得殺風景……」
不管用什麼理由解釋,事情都進展太快了,或許這對石垏是司空見慣,但對琉璃來說,卻是絕無僅有的事。她不禁揣想,如果剛才她沒有喊停,接下來……很有可能是她躺在他床上。
「剛才……是個錯誤,你可別想歪了,」她提高聲音並加重語氣。「我可不會跟你……呃……上床。」
「我們都明白那件事將不可避免。」石垏沙啞地說。
「誰說不可避免,以後我們不可以在只有你和我的地方見面,只能在人多的地方。」單獨和他相處,會有失身的危險。「我要回家了。」她不願在他家多待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