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舒一聲怒吼,朝江天凌撲去,江天凌急忙閃避,但是哪裡來得及?被江天舒整個人壓在地上後,他就像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拚命掙扎。
江天舒雙手被捆綁在後,無法動手揍人,饒是如此,江天凌也被江天舒壓得好生疼痛。
這等金殿上鬥毆的場景平時不多見,邊上的侍衛反應很迅捷,急忙撲過來將江天舒拉開,又將江天凌扶起來。
宗正臉色難看的揚聲,「江天凌,繞過這一段,繼續說!」
江天凌滿臉都是灰,胡亂抹了一把才道:「繞過這一段如何證明我說的是可信的……罷了,那仵作說,即便我們不信他說的話,十多年過去,趙氏的屍首早已腐朽,守宮砂已經不能拿來作證,所以他建議我們可以開棺驗屍,看死者的骨盆。骨盆如果張大,那就是已經生育過的婦女,骨盆如果未曾張大,那就說明江天舒根本不是趙氏所出!仵作已經立下了自白書,願意用全家性命擔保……江天舒,你可敢跟我打這個賭?」
江天凌的兩眼射出狼一樣的凶光,而江天舒的雙眸已經赤紅一片,他咬牙說道:「江天凌,你不僅侮辱我父母的名譽,你還要開棺驚擾我母親的亡魂?」
江天凌無比堅定的道:「伯母非常疼愛你,當初為了證明你的身份,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如果不開棺驗屍,你就要蒙受不白之冤,我相信站在這個角度上,伯母一定願意!」江天舒虎吼一聲,又要撲上去,只是身子被兩個侍衛制住,動彈不得。
無瑕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她叫道:「江天凌,編造這樣的謊言你會被天打雷劈!」
江天凌對無瑕拱手,「郡主明鑒,我也知道這事實在太過荒謬,大家都不相信,但是只要一開棺,這事的真相就明瞭了。」
無瑕將眼淚憋回去,冷冷道:「你知道江天舒不會願意,所以便想出了這等絕戶計!」
江天凌輕笑了一聲,「郡主不要太著急,我的話尚未說完。」
此時江瑾重重哼了一聲,「江天凌,說下去!」
江天凌端正了臉色繼續說道:「接到這樣的消息我原本也不信,但想著這仵作與伯母實在無冤無仇,而且即便有什麼冤仇,趙氏已經死了將近十三年,有什麼仇恨不能放下?所以他說的定然是真話。」
邊上的連長安忍不住冷笑一聲,「這樣就判斷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這法子還真簡單。」
江天凌說道:「如果人家願意用自己九族的性命來擔保呢?諸位大人如果不信,完全可以將那個仵作叫上金殿,大家一起聽他發誓。」
連長安窒了一下又道:「混淆皇室血統,這是多大的罪行,即便用九族的性命擔保又怎樣?」說話的底氣卻是有些不足了。
此時又有人開口,「即便能證明江天舒並非皇室血脈,也不能證明他就是雲湘國女王之後。」說話的正是另外一位將軍,名叫南名山。
江天凌說道:「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了。得到仵作證詞後,我找了更多的人詢問,全都是當初追隨我伯父的士兵。眾人一致表示,當初在軍營中,雍王江玨與雍王妃趙氏都是分帳居住,直到江玨兵敗也未曾聽聞趙氏懷孕的消息。我一共尋了四十五名士兵,證詞完全一致,這四十五名證人現在也正在午門外等候,請各位大人查驗。而在尋找士兵取得證詞時,我又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
南名山連忙問道:「是什麼消息?」
江天凌道:「其中一名士兵證明,趙氏與雲湘國女王金晴星關係非常好,兩人曾經私下會面,他就是護送士兵之一。」
金殿上的眾人臉上一齊變色,不管是何原因,趙炯身為一國將軍兼主帥之妻,與敵國女王私下會面絕對是一個足以抄家滅族的罪名!如果江天凌的指控屬實,且不說江天舒會得到何等待遇了,即便是已經死了的江玨和趙炯也要被挫骨揚灰!
江天凌繼續說道:「那士兵還與我說了一個傳聞,在兩國交戰,金晴星生了一個孩子,謠傳是個女娃,實際上卻是男孩。這個男孩的生辰八字與趙氏上報給朝廷江天舒的生辰八字基本一致。」
連長安哼了一聲,「傳聞、謠傳到底不是真相!如果用生辰八字來當證據的話,全峻崎國每天都要出生那麼多人,生辰八字皆差不多,難不成都是金晴星的兒子?」
江天凌搖頭道:「我知道這樣的確有些捕風捉影,但這些資料湊在一起時,就由不得人懷疑了。但是我依然不能依此做判斷,於是我上報了皇上,皇上特准我調閱兵部當年的文檔,找到當年兩國大戰期間,探子收集到關於金晴星懷孕前後的相關資料。資料表明,金晴星的夫不詳,但是金晴星的下屬全都承認她肚裡孩子的正統繼承地位。
「而在金晴星生子那天,有人闖進金晴星的產房,與金晴星進行了簡短的對話後就抱走剛出生的孩子。根據探子得到的零星資料顯示,抱走孩子的人肯定與金晴星非常熟悉,否則絕對不能長驅直入,也不可能在抱走孩子後沒有任何人阻攔!更重要的一點,抱走孩子的人是個女子,一個武藝高強的女子!當時兩軍交戰,戰場附近,除了金晴星身邊的侍女之外,只有趙氏身邊有一隊女兵,因此我判斷,抱走孩子的人不是趙氏就是她身邊的親兵。」
連長安臉色凝重,沒有說話。
江天舒臉色蒼白,聲音略略有些沙啞,「這只是想當然耳,我絕對不是雲湘國人!我是峻崎國人!我是我父母的孩子!」
臉色蒼白的還有無瑕,旁人或許只覺得一切是江天凌的猜測而已,但是她卻知道江天凌說的很可能就是事實——那個閬進金晴星產房抱走孩子的人不是趙炯,應該是自己的師父。趙炯的武功雖然高強,與現在的自己也就是伯仲之間罷了,只有師父才有這個能耐。
師父抱走自己,與趙炯一起將兩個孩子帶回峻崎國,師父之所以告訴自己說自己是撿來的孩子,那是因為她的身份複雜,怕她年紀小,不小心說漏嘴。
至於江天舒的身份,無瑕卻沒有任何懷疑,雖然江天凌提出一系列證據,但這些證據都是可以偽造的,所謂的仵作證詞、所謂的士兵證詞,拿些銀子就可以辦到。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江天凌為了搶奪江天舒的世子之位編造出來罷了。
此時南名山冷笑一聲,「江天凌,你所謂的證據也只是猜測,並無真正實證!」
江天凌卻高聲道:「不,我有證據!」他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珮,「大家看這個圖案,一朵形狀略略有些特殊的祥雲為背景,上頭一隻鳳凰展翅飛翔,諸位大人可有人認得?」
眾官員看向那個玉珮皆是一頭霧水,只有連長安道:「這是雲湘國皇室的圖騰,我曾經見過。」
江天凌點頭道:「是的,這是雲湘國的圖騰。這個圖騰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機密,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雲湘國皇室子弟都會佩戴雕刻著這樣圖案的玉珮,且玉石出自雲湘國的易龍山,是皇室貢品,尋常人根本不能偽造。」
南名山冷冷的道:「其他人不能偽造,你卻可以。當初你父親收攏江玨的殘兵後,也不知獲得多少這種玉石。」
江天凌卻沒有搭理南名山,「我手上這一個是前些日子,大理寺破獲一起殺人案後從一個疑犯身上搜出來的。那個疑犯是雲湘國皇室中人,身上帶了這個東西是為了來峻崎國京師尋找金晴星兒子的下落,要與他身上的信物比對,這件事情諸位大人大多是知道的。」
刑部尚書站出來沉聲道:「確有此事,本官作保。」
第二十八章 金殿之上揭身世(2)
江天凌接著轉身看著江天舒,「我曾經見過江天舒身上貼身戴著一塊這樣的玉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塊玉石,現在還在他的身上。」
江天凌一句話落下,四周又全化作寂靜,整個金殿瀰漫著壓死人的靜默。他冷笑看著江天舒,「我的兄長,你是敢作敢當的,你告訴我,你身上有沒有這樣一塊玉珮?這關係到你父母的尊嚴,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認!」
江天舒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逼到了這個地步。
連長安上前一步說道:「江天舒,你身上沒有這樣的玉珮,是不是?你是雍王江玨的遺孤,江玨一生光明磊落,他不應該無後!」
江天凌冷笑的表情在無瑕面前不斷擴大,漸漸成了一張極其囂張可惡的臉,她轉頭看著江天舒,江天舒那蒼白的臉色讓無瑕整個人彷彿一瞬間沉落水底,然後完全窒息。
江天舒突然展顏笑道:「你說的沒錯。人如果為了活命,連父母尊嚴都不要,那還是人嗎?我身上確實有這麼一塊玉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