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儷琦不只震驚,根本就是被嚇到了。「芯渝,你是在開玩笑嗎?」應該是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羅芯渝堅定地回道。
不過也難怪張儷琦會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因為在幾分鐘之前,別說當什麼代理董事長,她根本沒想過要去父親的公司上班。
她是父母最疼愛的掌上明珠,母親還在世時曾跟她說過,雖然他們只有她一個女兒,但不會要求她接管公司,因為那是件很辛苦的工作,他們捨不得她吃苦,只希望她過得快樂,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以後他們會找個有能力的人來管理公司,或許是讓未來的外孫繼承。
但母親不曾提過要將公司交給大伯父他們,她知道那是因為母親不怎麼喜歡大伯父一家人。
當年父親賣掉繼承來的房子,和朋友合夥成立祥仁科技,後來由於經營理念不同,朋友抽回資金,父親不希望公司就這麼倒了,去請求大伯父幫忙,但大伯父直接拒絕了,是外公把房子和土地拿去銀行抵押幫父親紓困。
之後公司發展順遂,父親不但連本帶利還清向外公借的錢,還把公司一半的股權轉給母親,而母親生病過世之後,就由她繼承,如果她沒記錯,父親後來也分給她一些股權,所以嚴格說來,她其實是祥仁科技最大的股東。
張儷琦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羅芯渝時她才念高二,她長相甜美,笑容可愛,就像一朵被保護得很好的小白花。
羅芯渝考上大學那一年,有一次私下約她出來見面,說她想向暗戀多年的一個大哥哥告白,向她討教關於告白的事,後來她告白失敗,哭了一場發洩完後,就說以後不會再為這種事情哭了,免得讓父母擔心,她是個很孝順的孩子。
羅芯渝剛升大二,夫人因病過世,董事長和羅芯渝都很傷心,但是羅芯渝強忍住淚水安慰父親,之後也來拜託她多注意父親的健康狀況,那時候的羅芯渝就跟現在一樣,內心有著擔憂和難過,但眸光卻相當堅定。
之後有一天,羅芯渝告訴她,說她想寫小說,大三那年她真的出書了,而現在是專職的小說家,她寫的奇幻愛情小說很有趣也很好看,董事長一直很支持女兒從事小說創作,更是女兒最忠實的讀者。
多年的相處,張儷琦很清楚羅芯渝這朵小白花,嬌柔卻不脆弱,而且很有主見,是個不會教人擔心的孩子。
張儷琦想了下,然後點了頭。「芯渝,你想當代理董事長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那可是非常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不過儷琦姊,你也知道這兩年來我幾乎都窩在家裡寫小說,很少跟外界接觸,我什麼都不懂,你要幫我哦?」
「好。」
羅芯渝笑了。「爸爸說過你是個優秀出色的秘書,有你幫我,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張儷琦很謝謝董事長的誇獎,不過,還有個問題。「芯渝,董事長那麼疼你,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答應讓你當代理董事長。」
羅芯渝的笑意微微加深。「如果人可以徒手摘到月亮,我想我爸應該會是第一個去摘月亮給女兒的人。」
張儷琦沒有反駁,看著羅芯渝無所畏懼的笑容,她也跟著笑了。
當羅正達回到病房,羅正謙已經醒來了,他躺靠在高起的病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羅芯渝正在轉述醫師的交代。
剛剛他和兒子女兒都商量好了,接下來幾個月,弟弟都沒辦法去公司,等他代理董事長之後,會馬上找理由開除那些個跟他們唱反調的主管,然後安插自己人,他也會勸弟弟好好休養,最好趁機退休,就算公司大部分的股權都在芯渝那個丫頭身上又如何,那丫頭什麼都不懂,公司若在他們掌控之下,到時候要做什麼決策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他早就看準了保健食品的市場,想要投資生物科技公司,雖然他名義上是祥仁科技的總經理,但說穿了也只是領月薪的高級職員而已,以後等他掌控了祥仁科技,以它的名義去投資,有誰管得到他呢?當然,他還可以拿祥仁科技的錢去投資其他事業,以後等弟弟走了,再做切割。
打從幾年前羅正達就有這樣的計劃,現在正是執行的好時機,雖說近年來公司的營運狀況差了點,但還是有點資金的,想到以後自己會是好幾間公司的老闆他就狂喜不已,不過眼下必須先把弟弟搞定再說。
他走到床邊,故作擔憂的道:「正謙,你醒來了就好,剛剛看到你昏迷不醒,我不知道有多擔心呢!對了,文偉跟文婕也有來看你,一直待到醫師說你沒事,他們才回公司去做事。」
「大哥,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羅正謙虛弱地道,接著他看向女兒,心疼地道:「芯渝,對不起,讓你為爸爸擔心了。」
「只要爸爸好好的,我就沒事。」羅芯渝緊握著父親的手。「對了爸爸,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這陣子你必須好好休養,所以我決定這三個月由我來代理董事長,幫忙處理公司的事。」
聞言,不只羅正謙感到驚訝,羅正達更是吃驚不已,他馬上反駁道:「芯渝,話可不能隨便說,當代理董事長可不是像你們年輕人在玩的那種網路遊戲那麼簡單。」
這丫頭大學畢業後就窩在家裡寫小說,根本沒接觸過公司的事,怎麼會突然說要代理董事長呢?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張儷琦,生氣的質問道:「張秘書,是不是你慫恿芯渝這麼做的?芯渝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你要她當代理董事長,是想把公司弄垮嗎?你存的是什麼心啊!」
張儷琦還沒有回答,羅芯渝就先說話了,「大伯父,你錯怪張秘書了,是我自己決定的,剛剛我告訴張秘書的時候,她比你們都還要驚訝呢!」
羅正謙問著女兒,「芯渝,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要代理董事長?」
羅芯渝笑了笑。「爸,我身為公司最大的股東,總不能對公司的事一無所知吧,正好利用你休養的這三個月,我去好好瞭解一下公司的事務。」
羅正達緊皺起眉頭,有些心急地道:「芯渝,你以後又不去公司上班,根本就沒有必要瞭解公司的事務,雖然你爸爸住院,但公司有我跟你堂哥堂姊在,你不用擔心。」
羅芯渝沒有回應他,依舊看著父親笑著。「爸,我身為大股東,卻對公司一點都不瞭解,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認為我很沒用,我不想被人取笑,所以爸,你就讓我當代理董事長嘛,再說了,有張秘書幫我,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羅正謙雖然不清楚女兒為何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也許是擔心他的身體,想讓他好好休息,不過他倒是挺認同女兒的說法,女兒身為大股東,就算將來不接管公司,但多瞭解公司的事務總是好的,只是……「如果你當代理董事長,你還有時間寫小說嗎?」
「先停筆三個月,沒有關係的,剛好我現在有點小低潮,所以爸,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
羅正達看到弟弟沒有拒絕,還一副準備答應的樣子,更焦急了。「二弟,你可不能因為疼愛芯渝就答應了,她哪懂得做什麼代理董事長,萬一做不好,只會讓人看笑話而已,最後丟的可是你的面子呢!」
張儷琦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總經理這是狗急跳牆、口不擇言了吧,剛剛芯渝才說不想被人取笑沒用,這會兒第一個跳出來說她沒用的不就是他?看看董事長那不悅的表情,總經理可是遠遠比不上芯渝在董事長心中的地位,看來董事長最後會答應讓芯渝當代理董事長,還得感謝總經理推了一把。
她看向羅芯渝,臉上依舊是甜甜的淺笑,可是卻流露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聰慧自信光彩,她忍不住想,也許她可以把代理董事長做得很好。
最後,羅正謙不管大哥的反對,答應讓女兒代理董事長,不過他也怕女兒太辛苦,又補充表示若她真的做不來,再由大哥幫忙管理公司。
「克妻?」
中午,祥仁科技董事長的辦公室裡,羅芯渝、張儷琦還有溫理碩一起吃著午餐。
羅芯渝代理董事長已經兩個星期了,這段時間張儷琦中午都會拉著男友一起到董事長室吃便當,順便討論公事,雖然她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信心,但對公司各個部門以及業務方面沒有男友瞭解。
羅芯渝每天都很準時下班去醫院陪父親吃晚餐,免得父親擔心她太累、太辛苦,昨天羅正謙出院了,現在在家休養,羅芯渝還請了看護幫忙照顧。
羅芯渝很快地吃完了便當,等著跟張儷琦和溫理碩討論如何解決公司的困境。
在接觸和瞭解公司的事務之後,看著那一長串的營運赤字,羅芯渝這才知道公司所面臨的困境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