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冷著臉,不留情的打斷了胡有量的兩條腿。
「滾!」她瞪著他們,簡單的吐了個字。
胡有量痛得昏了過去,他的下人連忙抬著他,連滾帶爬的一溜煙跑了。
沐晴兒跟圍觀的人群一樣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向來沉默不多話的蘭花有這麼好的身手。
「蘭花,你好棒!」她忍不住用力的鼓掌叫好。
蘭花聞言,臉上的殺氣消失無蹤,露出嬌羞的淺笑,「讓夫人受驚了。」
「沒有的事。我看你打壞人,不知心中有多爽快,」沐晴兒開心的說,「你真是太厲害了!」
「謝夫人誇讚。」蘭花說完,默默的退到一旁。
受傷的老人家有些狼狽的跪在地上,「多謝姑娘們相救。」
「你受了傷,別行這種大禮。」沐晴兒伸手將人扶起,「看你傷得不輕,我送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老人家依然驚魂未定,連忙爬到角落抱住害怕得縮著身子的兒子,「慶子不用怕,壞人走了,沒人會打慶子了!」
沐晴兒走過去,低頭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她彎下腰撿起方才被丟在一旁的椅子,但手還沒碰到,就被慶子伸手推了一把。
「夫人!」桂花連忙伸手扶住她,臉一沉正要罵人,卻被沐晴兒用眼神制止。
「慶子,不可以無禮!」老人家連忙彎腰賠不是,「對不起,夫人!這椅子是慶子的寶貝,親手做的,最喜歡。」
沐晴兒看著一旁被打壞的木椅,「這些全都是慶子做的嗎?」
「是我與慶子一起做的。」老人家歎了口氣,「我老了,眼睛不太行,以前還能多做些大點的東西,但現在沒法子,只能做些椅子、凳子,掙點銀子。慶子的腦子打出生就不好,雖然手巧,但沒人敢用他,我們爺倆只能靠著做些小玩意過日子。」
沐晴兒不怕慶子一張黑黑髒髒的臉,蹲到了他的面前,「你叫慶子?」
慶子怯生生的瞄著她,點了點頭。
「你做的椅子好漂亮,可以給姊姊看看嗎?」
慶子用力搖搖頭。
「沒關係!」沐晴兒微笑制止老人家的斥責,就算只是一眼,也可以瞧得出這椅子做得很精巧,不單老人家的手藝好,慶子的能耐也很值得期待,她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慶子跟慶子的爹能做這個嗎?」
慶子沒說話,目光死盯著那張圖裡的奇怪椅子,眼底閃著奇怪的光芒。
「這叫輪椅,姊姊的相公腳不方便,需要一個可以活動的椅子,」她柔聲道:「慶子若會做的話,還能做給自己的爹,你看,現在爹的腳傷了,若有這椅子,就能推著爹四處走,你說好不好?」
慶子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圖給搶過來,塞進自己的衣服裡。
「慶子,怎麼可以搶東西?」慶子的爹一急,連忙斥責,「快把東西拿出來!」
「老人家,他要就給他吧!」沐晴兒站起身,要桂花拿些銀子交到老人家的手裡,「你先拿這些銀子去看大夫,等身子舒爽些,上二胡同找沐家的奶娘,就說是沐家小姐交代你們過去,叫奶娘派人叫我一聲,我會回沐府與你一見,我有事相求。」
「夫人對小的有恩,沐家我會去,只是這銀子……」老人家搖著頭不願意收銀子。
「拿去吧!你帶著慶子過日子不容易,這銀子不多,但應該還能撐些時候。」老人家想了想,最後也沒推托,拿著銀子跪在地上,用力的磕著頭。
沐晴兒見狀有些無奈,連忙將人扶起。這時她的眼角注意到角落有些動靜,但四周看熱鬧的人全都沒注意到。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一眼就認出是被她所救的紫衣男子。
他在角落瞇著眼睛打量她,眼神似乎在探索什麼,令沐晴兒沒來由心頭發毛。
「夫人?!」蘭花注意到沐晴兒的異狀,不解的輕喚一聲。
「蘭花,你看……」沐晴兒才分心一會兒,紫衣男子已經消失無蹤。
蘭花看過去,自然什麼都沒看到,「夫人,你要奴婢看什麼?」
沐晴兒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扶起老人家,送他去看大夫,將那個神秘的紫衣男子給拋到腦後。
第6章(1)
在暖月居裡,夜靜悄悄的有些詭異。
沐晴兒靠著窗台,看著不遠處的書閣,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頭的阮靖。也只有在夜幕低垂,緊閉的門窗才會打開,她也才有機會可以看看他。
縱使他察覺到她盯了他大半夜,也沒有費心的看她一眼,始終靜坐低頭看書,好似屋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夫人,晚了。」桂花在一旁輕聲的說:「奴婢替你鋪床。」
「我不睏,」沐晴兒的手撐著下巴,連頭都不回的說:「桂花你說,他是存心的嗎?」
她坐在這裡盯了阮靖好久,除非他是死人,不然不可能沒有感覺,不過他卻連個眼神都不願賞給她。
桂花微笑的順著沐晴兒的目光看向阮靖,「方纔蘭花替將軍沏了壺茶送去,今夜將軍心中似乎有事。」
「有事又如何?他縱使有事也不會告訴我。」提到這個,沐晴兒頓感煩躁,起身離開了窗台,往大門的方向而去。「蘭花呢?」
「在外頭。」桂花連忙拿了件披風跟在她身後。「外頭冷,夫人小心身子。」
「我沒這麼嬌弱,」沐晴兒好笑的掃了她一眼,「不過我倒有個疑問想問你。」
桂花趁沐晴兒問話停住腳的機會,將披風替她穿戴好,「夫人想問桂花什麼?」
「你與蘭花是將軍賞給我的人,但若有一日我與將軍的命令相違背,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桂花沒料到沐晴兒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想了一下回答,「將軍將我與蘭花賜給夫人,我們姊妹倆自然是夫人的人,一定聽夫人的,但我們的命,是將軍的。」
沐晴兒覺得好笑的看著桂花,「這話不跟沒回答我一樣?」
「若夫人與將軍心意相通,一生都不相違背就行了。」
看著天上皎潔明月,沐晴兒揚起了嘴角,「一生不相違背,談何容易!」她推開門,叫了一聲,「蘭花。」
蘭花一聽到叫喚,立刻走到她跟前。「夫人。」
「教我功夫!」沐晴兒直截了當的說:「我要學!」
蘭花微驚,向來不擅言辭的她,只能看向桂花。
「夫人,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學什麼功夫。」
「防身健體啊!今天要不是有蘭花在身旁,難保我不會被打一頓,現在學點功夫,以後也能自保。」
蘭花看著沐晴兒瘦弱的身子板,真不是個練武的料,若真要學,只怕還沒學會一招半式,就先傷了自已。
「這件事,」桂花遲疑的開口,「不如先問過將軍吧!」
「你剛剛才說凡事都聽我的,怎麼一眨眼,有事就得去問過他呢?」沐晴兒嘲弄的看著桂花。
桂花與蘭花對視,一時語塞,進退兩難。
沐晴兒也沒勉強,目光直落在阮靖門外的夜風和夜竹,夜風這人向來不苟言笑,嚴肅過人,她看著笑臉盈盈的夜竹,這傢伙就單純多了,除了嫁來的那日看到了亦山、亦海之外,這幾日都沒見到那對兄弟,只有夜風和夜竹輪流守著阮靖,她對夜竹勾了勾手指。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夜竹把沐晴兒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困惑的搔了搔頭,看了自己的兄長一眼,見他沒說什麼,這才一個躍身,來到了沐晴兒的跟前,「夫人。」
「夜竹,」沐晴兒拍著手,「你的動作真帥!」
「沒有啦!」論起能力,夜竹真的是眾人中最差的一個,所以第一次聽到這麼直接的讚美,他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這個身手,我太崇拜了,所以有件事,」沐晴兒低垂的目光閃過一抹光亮,「你能幫我嗎?」
「夫人請說。」夜竹挺起胸膛,一臉正經,「只要夫人開口,屬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桂花聞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蘭花則在一旁輕歎口氣。
「話是你說的,」果然跟腦子簡單的人說話比較輕鬆,沐晴兒笑道,「我要蘭花教我功夫,但她不願意,或許是嫌棄我的能力不足,令我好難過。」
「蘭花真是大膽!」夜竹皺起眉頭,掃了蘭花一眼,「夫人不過是想要學點功夫,你怎麼可以推三阻四?」
蘭花冷冷的看著他。白癡真的沒藥醫!
阮靖已經離開座位,站在門外看著他們。
「夫人,」夜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屬下教你。」
沐晴兒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奮,「還是夜竹對我最好。」
「這是當然。」夜竹點著頭,「你是夫人。」
「夜竹,」沐晴兒一臉感動,「你真是太可愛了。」
夜竹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將軍交代,夫人就如同他,要用命守護!既然連命都可以為夫人賠上,教夫人功夫不過是小事一件。」
用命守護?!簡單幾個字令沐晴兒嘴角含笑,她的目光落向書閣的方向,真不知道有性命之憂的人是誰,自顧不暇還把心思繞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