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換件衣服出來看看,將軍府派人送東西來了。」
將軍府?!沐晴兒困惑的換了衣服出房。
布匹、首飾、珠寶幾乎放滿了大廳,令她有些傻了眼。
「夫人,小的桂花,這是蘭花,我們倆是將軍府從京城裡派來服侍夫人的。」將軍府派來的?阮靖?!沐晴兒狐疑的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小姑娘。不愧是大戶人家,就連婢女也長得秀麗,活生生兩個大美人,進退得體,只是,她的目光看著滿屋子的東西。
「我已經收了聘禮了,這些東西又是什麼?」
「是將軍特地派人從京城送來給夫人的。」
阮靖送來的東西?沐晴兒有了興致,好奇的跟著大寶、二寶打量著。
「小姐!」奶娘忍不住輕拉了下沐晴兒,提醒她還有外人在,矜持些。
「嬤嬤寬心,將軍交代,這些東西給了夫人,就任憑隨夫人處置。這布匹、珠寶是將軍的心意,從將軍府送來,與阮府無關。」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把這些全當成嫁妝?沐晴兒的雙眼霎時滿是光亮。
正愁不知道要給自己辦些什麼嫁妝,將軍府適時送來這些好東西倒是替她省了麻煩,想來阮靖的心思倒是細膩。
「看來你們將軍人挺好的。」
「將軍本就是好人。」桂花答腔。
沐晴兒好笑的看著她,「你是將軍府的人,就算主子不好,想你也不敢吭一聲,所以你說的不能盡信,不過這些東西倒替我省了辦嫁妝的麻煩。既然是將軍給我的東西,我就把這些全都當成是我的嫁妝帶回阮府。」
「當然。將軍已經交代,全憑夫人處置。」
這下真是發了!看來阮靖在京城裡應該混得不錯。她打開一個精巧的木盒,裡頭躺著一對通透的羊脂白玉梳,她新奇的拿在手中。
「夫人與將軍還真是心意相通,這是將軍特地為夫人尋來的一對玉梳,盼兩人成雙成對,白頭偕老。」
一介武將送她一對代表訂情的玉梳……沐晴兒可不相信阮靖會有如此浪漫的心思,她好笑的貓了桂花一眼。只怕是這丫頭自己的意思,但不可否認,她的話聽來會令人心中舒坦。
她將梳子放下,又打開另一個盒子,裡頭放著一串珍珠項鏈,每顆珍珠都有拇指大,十足十的好東西。
「這個正好可以送給阮府的大少奶奶,」她很快的做了決定,知道阮靖的兄長最重視的便是結髮妻子。「桂花、蘭花,你們從將軍府來,對阮府上下是否瞭解,能給我說說阮府有哪些人,喜歡些什麼?」
還沒嫁進門,沐晴兒已經打好算盤,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巴結府裡的人,反正都是慷他人之慨,她不會捨不得。
桂花與蘭花對視一眼,蘭花將一封信封上寫著「晴兒」的信恭敬送上。「將軍提及,若夫人問起,便奉上此信。」
沐晴兒微愣,伸手接下,打開來一看。有些驚訝阮靖雖是武將,卻也寫了一手好字,上頭仔細寫明了阮府上下的主子、還有各人喜好,甚至連禮物都替她先挑好了。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她莫名升起一絲好感。
「你們家將軍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桂花和蘭花原本興奮的神情,突然一黯。
注意到兩人的神色,沐晴兒勾了勾唇,「怎麼,不會他真到了成親那日也不打算回來吧?」
「將軍的身子不適,怕是會晚些回來。」
沐晴兒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失望,早認定嫁進阮府等同守活寡,可能連拜堂那日都見不到夫君,但看在他細心替她送上嫁妝、解決她的煩惱,她就不跟他一般見識,就算真到成親那日她得跟隻雞或鴨的拜堂,成了全北寧的笑柄,她也認了。
她興致勃勃的研究著阮靖送來的珠寶,將所有的思緒全隱藏在盈盈笑臉之下。
***
果真到了成親當天,沐晴兒沒有等到阮靖親自前來迎娶,對於預料中的事,她心頭自然不會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阮靖的面子夠大,雖然人因傷重而無法回北寧,卻請到了三皇子——易天凡前來祝賀,據說還從皇室帶來大批的寶物做賀禮。
沐晴兒滿腦子想的不是這場婚禮沒有新郎,而是那些珠寶,想說那些珠寶若是能分她一些,她就發財了。
這場少了新郎的喜宴很快就把新娘送進新房,喜娘講了些吉祥話,桂花給了賞銀,便打發人走。
「夫人,桂花先去替你打盆水。」
沐晴兒輕應一聲,聽到桂花離去的關門聲,想了一想,直接把紅蓋頭給掀開,入目所及,這間房子擺設雖不特別的華麗,卻有種別緻的古樸感,牆上貼著不少囍字,放眼望去喜氣洋洋。
「夫人,你怎麼自個兒掀了蓋頭!」桂花進門瞥見在新房四處打轉的沐晴兒,連忙將手中的水盆放在床邊的木架上,上前扶著沐晴兒,要她坐回去。
「你家將軍又沒回來,」沐晴兒帶笑的看著緊張的桂花,「難不成你要我跟傻子一樣呆坐著,一直等他回來掀蓋頭嗎?不怕我變石頭。」
桂花無奈一笑,扶沐晴兒回床上坐好。「事情不是夫人想得那樣,夫人心中別覺得不舒服,其實……」桂花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將軍早回來了,只是因為身子不好,所以才沒有親自迎娶。」
沐晴兒聞言有些意外。
桂花連忙將紅蓋頭蓋回沐晴兒的頭上,「奴婢知道夫人坐不住,請你忍耐會兒——將軍就來了。」
沐晴兒在紅巾底下的大眼睛骨碌碌的打轉,搞不清現在的感覺,原本以為還得好些時候才能見到夫君,萬萬沒料到成親第一日兩人就能碰上面。
她深吸了口氣,盲婚最剌激的就是新人面對面的那一剎那,她心中沒有懼意,反而有些期待。
她牢牢的記得阮靖因傷而毀容的事,她自己前世的遭遇,所以絕不會以貌取人,她嫁給他雖然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但與他的婚姻換得了自己奶娘和兩個弟弟的將來,他也算是對她有恩,她不會恩將仇報,傷人自尊。
聽到門口傳來聲音,她緩緩的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氣,警告自己,絕對不能在看到阮靖的臉時露出驚嚇的神情。
不過她的一切心理建設在紅蓋頭掀開的那一瞬間全部崩潰,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熟悉的五官——
「恩公?!」她脫口喚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喜房,」元青此刻沒有戴著斗笠,臉上帶著淺淺的笑,「自然是來看新娘子。」
沐晴兒回過神,著急的看著四周,「恩公,你膽子也太大了,今日可是我的大喜之日,你闖進來,若讓人看到可就糟了。」
「有我在,」他輕聲的說:「沒人敢動你。」
桂花拿著托盤,恭敬的端來了兩杯茶,「將軍、夫人,請用茶。」
沐晴兒臉色頓時僵住,「將軍?!」
元青拿起托盤上的杯子,似笑非笑的掃了沐晴兒一眼,「我還是比較習慣夫人叫我恩公。」沒錯,元青的真實身份正是阮靖。
沐晴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是阮靖?」
「先喝了吧。」阮靖拿起杯子,遞到了她的面前。「我傷還未痊癒,不能碰酒,所以這交杯酒就以茶替代。」
沐晴兒沒有伸手接,腦子有些混亂,「等等,你先把事情解釋清楚。」
「我姓阮名靖,字元青。所以元青是我,阮靖也是我。」
沐晴兒瞪大眼,待震驚過後,卻有種被耍的感覺。她的目光看向他的腳,「大少爺說你受了重傷,毀了容,腳也廢了!」
「受傷是真,不過正如你所見,我的傷勢沒有傳言中嚴重,」他輕描淡寫帶過,「外頭的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為的便是讓外人認定我已是個廢人,不再對任何人造成威脅。」
沐晴兒心中五味雜陳,雖說自己想要嫁進阮府的心思也不太光明磊落,但若是從頭到尾被當成棋子擺弄,心頭仍是不舒服。
想到招親那日,阮靖在阮府的園子裡跟她說的那一番話,還有阮大少似有若無的要她打消嫁進阮府的念頭,她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自始至終,你根本不想娶妻!你大哥也很清楚?!」
阮靖沒有隱瞞,老實點頭,「娶親是父親的意思。我因病還鄉,只想圖一方清靜,從未有娶妻的念頭。」
「既然如此,你哥哥最後為什麼還要替你答應這門親事?」
因為他大哥堅持沐晴兒跟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這一點,阮靖沒打算告訴她,大哥自作主張令他吃驚,但走到這步田地,他只能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他揚了揚手中的杯子,「這交杯酒,喝不喝?」
「不喝。」沐晴兒賭氣的說。
阮靖也沒有勉強,竟然自顧自的將兩杯茶給飲盡。
「將軍!」在一旁伺候的桂花有些驚訝,出聲制止卻已經來不及。
「下去吧。」阮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