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的兩個小廝走了?」回到客棧的雷青堂發現水玉蘭與方小喬離開了,他神色陰沉的找上客棧夥計問話。
「嗯,其中一個走的時候兩眼通紅,像是大哭過,臉頰好似也有點腫,這不會是挨打了吧?」客棧夥計好奇的問。
雷青堂陰著臉不說話了,但那嚴文羽可是為水玉蘭緊張了。
「那請問這兩個小廝有交代去處嗎?」嚴文羽急問。蘭兒由岸邊回來後,馬上帶著小喬走了,這兩個女人能上哪去?
再說,昌化的客棧全客滿了,她們離開這,又哪裡有地方落腳?!且這會整個小鎮都擠滿了人,想找她們豈是這麼容易的事?
他不住為兩人的安危擔憂。
「這個……那眼睛哭紅的小廝收了東西就走,另一個是追上去的,不過在追出去前,有先緊急地跟我說一聲,說他們去什麼……何姨的客棧,讓我轉告你們一聲,這樣你們就知道了。」客棧夥計說。
「何姨,她去何姨的客棧了。」雷青堂一聽,臉色沒那麼難看了。
何姨今日回去杭州,之前就說好那客棧房間空下就是要留給他們的,水玉蘭去了那是有地方睡的。
嚴文羽雖不知何姨是誰,但聽雷青堂的口氣曉得水玉蘭在那是安全的,便也放下心來,掏了些碎銀給那客棧的夥計,他收下錢後高興的走了。
嚴文羽忍不住的了向雷青堂。「我說青堂,再怎麼說,你為了一個旁人這麼對待蘭兒,這也說不過去,現在人給你氣跑了,你可得再去將人勸回來才成。」嚴文羽以大哥的身份說了句公道話。
可雷青堂卻拉下臉來道:「想之前我就是太寵她,太順她,才養成她這般目中無人、專橫跋扈的態度,這次正好挫挫她的嬌氣,讓她不要再恃寵而驕!」
「話是沒錯,但她畢竟跟了你,而你對簡姑娘又確實袒護了些,這對蘭兒不公平,且我認為你打人就是不對,你該向她道歉的。」
「道歉?讓我向一個女人道歉?」
「怎麼?有錯就該道歉,這才是真男人!」
雷青堂面色一整。「嚴大哥還是管好自己的事,至於我與蘭兒的事,你莫要費心,否則恐會傷及你我之間的交情。」他冷聲的說。
「你!」嚴文羽變臉。
雷青堂仍是同樣態度,沒放軟的意思。
「好,那我就不多管了,你好自為之!」嚴文羽氣得拂袖而去了。
深夜,客棧外的街道仍是人聲鼎沸,這整個月的昌化宛若不夜城,外頭熱鬧滾滾,可客棧內的雷青堂卻獨自一人冷清飲酒。
忽地,房門被敲響,他不耐煩的蹙眉。「何人?!」他並不想有人打擾,口氣自然差。
「奴家鈺容。」房外站的人是簡鈺容。
聽見這嬌軟的聲音,他眉心微鬆。「進來吧。」他沒拒絕她。
「是。」簡鈺容這才自己開門進來,之前她曾被他責備過擅自進房之事,之後她可都是規矩的敲過門了。
雷青堂見她裊裊婷婷的走向自己,表情竟是柔和了許多。
簡鈺容瞧見他桌上空酒瓶不少,知道他喝多了。
「公子何苦借酒澆然,若真思念妹妹,便去找她回來,要不讓奴家求她也行,奴家願意向妹妹認錯,是我不該央求您送我那枚印,還讓您雕下『不滅』二字,您與妹妹有『天長地久』就夠了,再多一個『不滅』,是多此一舉,是我讓妹妹打翻醋罈子了。」她難過懊悔的垂下首來,烏黑的長髮只鬆鬆挽著一髻,幾絲的烏絲垂落,如此更顯姿形嬌弱。
「這不是你的錯,東西是我願意給你的,你收得心安理得,倒是她,不知輕重,在外頭就讓我難看,你說這女人識大體嗎?!這回她要出走,誰也不必去求她回來!」他心火大熾的說。
「這……妹妹是受刺激了,才會不顧您的顏面鬧起來,可您也不該對她動手,瞧,連練爺都為此與您翻臉了……唉,說到底,這整件事都是因奴家而起,才會讓妹妹出走的,練爺生氣,您應該要怪奴家的。」她一副惶恐愧疚的模樣。
雷青堂瞧她一眼。「不干你的事,蘭兒出走,是她不知錯,且心胸狹隘,至於練大哥,我與他有生意往來,商人重利,他不會與我真正翻臉的。」他對她沒有絲毫的埋怨。
她這才破涕為笑。「奴家感激您的不怪罪,您真是奴家見過最明理之人了。」她伸出細白的手,悄悄覆上他握酒杯的手。
這一觸,令他怔了怔,不過並沒有如上回一般冷眼讓她退縮。
簡鈺容見狀,笑容漸媚。「公子再喝些,常言道一醉解千然,奴家願意陪您解然。」
他聽了這話,手輕輕一抖,震落掉她的手,自己仰首喝下杯裡的酒。
她美目輕瞇,心想,這仍是拒絕她的意思嗎?
這幾日他雖看似和自己親近,可從不曾讓自己真正碰他,這男人到底是從骨子裡就是個冷角色,還是真對自己沒興趣?抑或是,他心裡真只有水玉蘭一個?
她瞧不清、識不明這男人的心思,這人是自己遇過最難上手的男人了。
可她不信邪,再冷的男人她都有本事溶化的!
至少,她就成功的將他身邊的女人趕走了,接下來,這男人落入她織的情網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見他獨自喝著悶酒,她不怕再次被拒絕,展著媚顏親自為他以及自己斟酒。「來,奴家也喝幾杯。」她欲與他共飲。
這次他沒拒絕,與她喝了幾杯,他本就己喝多了,這會酒氣更濃,眼神越見迷濛。
她心裡不懷好意,臉上卻越發笑得溫柔了。「公子是怎麼識得妹妹的,妹妹這份好福氣,讓奴家好生羨慕。J他因酒而鬆懈,心思不再清明。「她是我的家奴,可我對她一見鍾情,從此便寵著她一個人了。」此刻想起水玉蘭,他眼底的深情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這讓簡鈺容起了些醋意,這幾日相處,她深受雷青堂的魅力所惑,已經傾心,再見那水玉蘭並非與自己一樣的絕色,便覺得水玉蘭根本配不上他。
「您對妹妹的這份心,她可明白?但若是明白就不會捨得離開您了。」她故作惋惜道。
「哼,她是不懂珍惜,我對她好,她都當成理所當然,也不想想我都為她花錢又資命,她還對我不滿意!」
他忽而暴怒起來。
這話教簡鈺容暗懟。「花錢又賣命?這怎麼說?」趁他眼色朦朧、醉意濃郁的時候,她追問著,這些話若在他清醒時,決計一個字也不會透露的。
他氣憤的又飲下一杯酒才道:「我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什麼玉石商,我是開錢莊的,家中是有幾個錢,一輩子不愁吃穿,唯一愁的是喜歡上蘭兒,這女人是個愛玉石成癡之人,我搜盡各地美玉,只為討她歡心。
「甚至她聽聞昌化有玉石集會,立刻興致勃勃央我帶她來,我放下錢莊生意帶她來此,到此後才發現真正的好貨只在少數幾個人手中,而這得透過賈善德才能窺見,蘭兒當然不甘心,非要打入賈善德的圈子不可,我只得花錢讓人由南洋運來一批玉石,再討好的半買半相送的賣給賈善德,這才能順利參與他主持的玉石集會。
「可賈善德為人多疑,行事又邪氣,萬一知曉咱們騙他,不知會怎麼對付咱們,我都為她花錢又冒險了,她卻為了你這樣與我鬧,我萬萬沒想到她是個善妒的女人,對她,我這回是惱上心頭了!」他越說越憤然。
簡鈺容將他所說的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雖知道了實情,可她心情並不暢快,他為水玉蘭這般掏心掏肺、悔不當初的模樣,只證明他對水玉蘭當真用情極深,這次氣走水玉蘭,他口裡雖說不用去將人找回來,可分明是口是心非,否則又何必喝酒解悶?!
她向來傲氣,見他對水玉蘭情有獨鍾,哪裡願意服輸,水玉蘭又是哪一點及得上她?她眉眼含情朝他望去,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輕輕的靠近他。
「公子……」見她骨節酥軟的貼向自己,全身散發著妖媚的氣息,雷青堂輕蹙了眉心。
「你?」她朝他緩緩吹了一口馨氣。「您不能暫時忘了妹妹嗎?今晚……就今晚……讓奴家代替妹妹伺候您……」
他眼底一陣混沌,腦袋極重。「你想代替蘭兒伺候我?」
「嗯,您要了奴家吧,要了奴家吧……」她緊貼著他的身子,欲引人一親芳澤。
他醉眼笑了。「好……」
第十一章 將計就計(2)
天亮前,身材纖細的女子匆匆走出客棧,接著快步往大街另一頭而去,天色未明,她卻對路況極為熟識,毫不猶豫的拐彎、轉向,半個時辰後,來到一處大屋前。
這屋子外觀華麗,門口有人把守,但把守的人見到她並未阻攔,也未見通報,讓她直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