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門覆雨的眼神中驀地泛起一絲警戒,伸手拍了拍了他那緊握成拳的大掌,生怕他會一時受不住,在光天化日之下宰了駱浩天那個王八蛋。
扯了扯嘴角,龍九露出一抹沉穩的笑容,對著親如手足的兄弟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如果你以為我會一掌了結他的性命,讓他這般好過,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瞧瞧他說的這是什麼話?西門覆雨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
還失望咧!難不成他以為他很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下殺人罪,而且殺的還是皇親國戚嗎?
他沒好氣地提醒,「你最好不要當眾殺了他,你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責任──那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念雲。」
西門覆雨的提醒讓龍九的心充塞著暖意和思念。他怎麼會忘呢?!
念雲可是雲兒留給他的唯一子嗣,是他發過誓要傾心呵護的至寶,他早已決定把他來不及給雲兒的愛,全數留給念雲。
所以他不需要別的女人來擾亂他的生活。
「我不會忘的,我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殺了他,但我會……」
話未竟,卻讓人探知他心裡一定有計劃,而他,絕對會堅定地一步一步去執行它。
可惡,又賣起關子了!
西門覆雨張口才想要追問,驀地燈光滅了滅,原本還算明亮的廳子裡迷濛了幾分,跟著耳邊不斷傳來眾人連連的驚呼聲。
他抬頭,眸中也忍不住出現一絲驚異。
此刻他完全忘了方才想要追問的事兒,屏息地看著那四個風情各異,卻又美得讓人屏息的女人魚貫似的步上台。
喝!這種一次可以見著四個拔尖美人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的,他怎能不快快大飽眼福一番!
欣賞的眼神輪流在眾家美女身上跳來跳去的,有溫馴的美、有慧黠的美,有狂野艷麗的美,還有冷然的美……
咦?突然間那冷冰冰的氣質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瞇起眼,他細細打量,那種熟悉感頓時更加深濃了起來。
可到底是在哪兒瞧過呢?
那不是一個會讓人輕易遺忘的女人,畢竟那種冰冷高絕的氣質,世間其實真的少有。
啊!他想起來了。
突然間,他的嘴兒張得比孩童的拳頭還大。
是她!
她怎麼會來這兒?
雖然三年未曾有過音訊,可是以她家的財力,應該不至於輪落到這兒來賣身為妾啊?
帶著滿心的疑惑,西門覆雨用手肘撞了撞龍九,想要告訴他這件事,但身旁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專注地瞧著駱浩天的反應。
當他瞧見駱浩天對台上其中一個冷艷美女出現誓在必得的樣子之際,他那緊抿的唇突然勾起了抹的笑。
就是她了嗎?
很好!
對付那種男人,掠奪是最好的方式。
他誓言要奪走一切駱浩天想要的東西,就像他奪走了他的一樣,他相信這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也是他要付出代價的開始。
競價如火如荼的展開,最後,那個女人成了他與駱浩天兩人之間的爭鬥,四週一切靜默。
白花花的銀兩已經飆到了一萬兩白銀,這幾乎是尋常百姓人家幾輩子的吃穿用度,可是相較於龍九的氣定神閒,駱浩天已經開始焦躁。
其實他真的沒有那麼多的財富,國舅府的財力早已在他這幾年的荒淫揮霍下,逐漸出現了左支右絀的窘境。
但……憤恨地瞪了龍九一眼。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再讓他奪走該屬於他的女人,絕不!
就在他倆的競爭白熱化之際,龍九望著台上的主事者,淡淡的說:「一萬五千兩,我要她。」
驚歎聲此起彼落的響起,花一萬五千兩買下一個小妾,饒是在場眾人都算得上是京城中有權有勢的人物,也不由得為龍九的大手筆而驚歎,注視著他的眼神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崇拜。
看到了眾人臉上那種崇拜的神情,駱浩天更是氣急敗壞了起來。
即使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銀兩,可是他拼了,就算到時要進宮去求姊姊,他也一定要在眾人面前得到這個女人,這樣才能挫挫龍九的銳氣。
「一萬……」他正要開口,一陣來得又急又快的暈眩突然襲至。
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搖搖頭,企圖甩去那暈眩感,可是不論他怎麼甩,眼前的景象卻愈見模糊。
剎那間,他似乎看見了台上的皇甫冰心嘴角微微勾起,彷彿是在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眼神是那樣的輕蔑,莫非──
她早已經知曉了一切?!一定是那個該死的賤人出賣了他,難怪她會這般慇勤地在他出席前,還特地送上了說是養氣怡神的參湯……
第三章
這些該死的女人呵!
為什麼她們竟然膽敢和夏雲兒一般,在他的面前,硬生生地選擇了龍九,他這個堂堂的國舅爺究竟是哪點不如一介武夫的龍九了?
她們都該死!
腦中才閃過這樣的念頭,他還來不及多說什麼,整個人便已直挺挺地倒進在後頭伺候著的僕人懷中。
見狀,眾人的議論開始肆無忌憚、此起彼落的響起,其間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絲訕笑。
沒有理會這一頭的騷動,主事者手中的大槌重重地落在桌上,大事底定。
又一朵名花有了主,花落龍門鑣局的龍九。
英雄配美人,自然又是一陣的佳話,恭賀聲不斷。
龍九的眸光卻只是定定地看著暈過去的駱浩天,再也沒有看冰心一眼。
對他來說,週遭的這一切都不重要。
台上的女人也不重要,他標下的女人是誰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以預想到,明兒個在市井間會流傳出怎樣的耳語──駱浩天是怎樣的不自量力想要同他龍九搶女人,可是卻嚇暈在這場冠蓋雲集的會場裡。
或是駱浩天雖然已經敗光了駱家的財產,又硬是要打腫臉充胖子,所以只能裝暈。
就算這些流言不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他也會保證讓它產生,而且絕對會傳到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耳中。
緊抿的唇畔再次勾起了一記森冷的笑容。
噙著那抹冷笑,龍九大步地邁出了會場。
「喂,你去哪?不去領回那美得過火的新娘子嗎?」追著他的身影,西門覆雨急急地問。
回身,瞧了依舊如火如荼進行著的拍賣會,龍九隻是淡淡地對他說:「其它的事,你看著辦吧!」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於台上那個女人,他相信西門會有更好的安排。
帶著滿意的心情,他不再留戀地走人。
瞪著龍九那任性離去的身影,西門覆雨忍不住氣結。
看著辦?怎麼看著辦?
他的視線在冰心和龍九那堅挺的背影之間來來去去了好一會兒,終於,一抹奸狡的笑容取代了原本的氣急敗壞。
他知道該怎麼看著辦了,哈!
而且絕對會辦得很好,好到讓不負責任、一走了之的大哥七竅生煙。
☆☆☆☆☆☆☆☆☆☆ ☆☆☆☆☆☆☆☆☆☆
八人大轎,鑼鼓嗩吶,漫天紅彩,龍鳳對燭!
這是怎麼回事?
瞪著這彷彿一夕之間被變出來的東西,向來鎮定的龍九也忍不住瞠目結舌,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他是在做夢嗎?
在這樣的疑惑中,就算威震四方的鑣局霸主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的眼前出現幻覺。
可是揉了又揉,再睜眼,眼前那一切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的景況,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還更清晰了起來。
終於,他接受了眼前的真實,心底卻還纏繞著一團團疑惑。
難不成有人要在龍門鑣局成親,而他堂堂門主卻完全不知曉?
「這該死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終於,他再也忍不住地大吼出聲。
這一吼,吼停了原本喧天的鑼鼓聲,也吼得原本忙亂的眾人全都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定於原地。
雖然大家都意識到他的出現和隨之而來的怒火,卻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輕捋虎鬚,所以大夥兒全都睜著一雙眼看著他,卻沒人開口。
怒目環視眾人,望著那一群彷彿舌頭被貓給叼走了的僕傭,龍九心中逐漸泛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崩」地一聲,腦海中那最後一根名喚「耐性」的弦被繃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瞇起眼,眸中怒火夾雜著不耐,環視著在場那些「皮皮挫」的眾人。
終於,受不了這種磨人的寂靜,龍府中一個還算有點年紀的管事說:「這一切都是西門爺交代的。」
哼哼!
很好,他找到主謀了。
腳跟兒一旋,他筆直往西門覆雨該在的地方走去,還沒來得及邁上幾步,一顆也被打扮得紅通通的小球兒興奮地撞進了他的懷裡嚷著,「爹,西門叔叔說今兒個念雲要有娘了,是真的嗎?」
瞧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裡閃著晶亮亮的光芒,紅撲撲的臉蛋上寫滿了興奮,龍九心中那股想要殺人的慾望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