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報復,幫助小姐入龍家,只不過是想報答皇甫家對她的恩情,要不是小姐,只怕她早已被駱浩天那個變態折磨得下了九泉。
「這……」她心動了!
冰心很清楚自己的心思,也不願意自欺欺人。
從以前到現在,心中對龍九的牽掛從來就不曾斷過,有時她甚至懷疑這樣的牽念會糾纏著她一輩子。
但她累了,也厭了!
或許真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就賭一次吧!
龍九在堅持與她解除娃娃親時,壓根就不曾認識她,而他也不願意花心思去認識她。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她想讓他認識真正的她,而不是旁人口中那個冷傲的皇甫冰心。
如果他在真的認識她之後,還是無法傾心於她,那麼她會離開,不再帶著任何一絲的牽念。
仰首,清冷的眸光中泛起濃濃的堅定,冰心對著珠落說:「你去安排一切,如果你想給駱浩天什麼教訓也不用害怕,皇甫家絕對會支持你。」
一句話,就夠教人感激涕零,珠落眸泛淚光地望著小姐。
原來,這世上也有那種不高高在上,視奴僕為草芥的主子,光是這點,就足以讓她拼了命也要替小姐圓這個夢,讓她可以如願地入龍家門。
第二章
烈陽驕恣,別說是人了,就說院子裡的花兒也忍不住酷熱的暑意而垂下了頭。
可偏偏就有人不畏磨人的酷暑,選在這種大熱天練拳。
幾式虎虎生風的猛拳,讓人忍不住驚歎那其中蘊含的力道,這拳非一朝一夕能練就,要心無旁騖,甚至於捨去七情六慾,一心一意不間斷的練習,方能成就這樣完美的拳法。
「大哥,歇歇吧!」終於看不下去了,西門覆雨開口勸道。
龍九宛若未聞,依然虎虎生風地打著拳,彷彿鐵了心要搾乾自己最後一絲精力似的。
「真是的!」搖著頭,西門覆雨一臉拿他沒轍的模樣,倒是一個小不點兒像顆球似的滾了過來,成功地讓打算累死自己的龍九立時止了拳。
「胖小子,你怎麼來了,奶娘呢?」
一把將搖搖晃晃的身子給抱了起來,還順手將他高高拋起,那高度別說是個孩子,就連一個大漢只怕也會心驚,誰知娃兒不但不怕,反而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爹,高高。」一手指向天,龍念雲大大方方地指使起自己的爹爹,一心想要飛得更高。
望著那張興奮的小臉蛋,龍九幾乎是沒有遲疑地將他拋得更高,微揚著嘴角,聽著孩子興奮的尖叫聲。
父子倆玩了好一會兒,龍九這才將滿身大汗的龍念雲交給奶娘,讓她去照料孩子,免得著了涼。
「就打算這麼過了嗎?」
「嗯。」
幾乎是立即的,龍九很清楚西門覆雨問的是什麼,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或許他這樣的生活在旁人的眼中看起來孤寂,可是有念雲的陪伴,有對雲兒的記憶,還有一個需要他扛著的鑣局,已經足夠了。
「這樣不好,你需要一個妻子,而念雲還小,也需要一個娘。」西門覆雨很嚴肅的對著龍九搖了搖頭。
對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來說,這樣的家其實是不完整的,他一直覺得大哥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
「妻子有過一個就足夠了,至於念雲,他有奶娘的照拂。」
不會再有更好的女人了,他一向是個不貪求的人,私心裡也不希望有人取代雲兒的位置,所以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我覺得你是在逃避。」
「逃避?!」淡淡的揚起一抹笑,彷彿聽到荒謬的笑話。「有人逃避得這麼振作的嗎?」
瞧瞧這幾年,他將龍門打理成宵小望而卻步的鑣局,威名遠播。
一向頂天立地的龍九會逃避,說出去,只怕十個人有九個不相信,可偏偏西門覆雨就是那第十個,他深信著龍天是在逃避現實。
「對,你封閉自己的情感,將所有的精力用在打理鑣局和練武上,可那不過是一種逃避罷了,你始終沒有辦法真正面對嫂子的離去。」
從來不談這個話題,可是一談起來,西門覆雨的直接就讓龍九皺起了眉頭,他看著自己的兄弟不語,很想轉身離去。
可他沒有,看在兄弟的情份上,他仍是捺著性子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既然嫂子走了,你就該為自己再找個妻子,也為念雲找個娘。」
「不需要,我們父子倆很好。」
幹麼沒事找麻煩,女人啊,通常麻煩得令人髮指,心眼兒小不說,腦中還充滿著無數愚蠢的算計。
「瞧,這就是問題了,你不要一個家,不要一個女人,只想抱著對嫂子的思念過一輩子,可你卻忘了你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男人不是一定非要女人才可以活。」沒好氣地睨了西門覆雨一眼,俊逸的臉上清楚地浮現不耐。
當然知道自家大哥的底線在哪裡,西門覆雨也沒踩得太過,改弦易轍地換了個話題。
反正此路不通,還有別的路,他就不相信有他在,大哥還能安安穩穩的一個人過生活。
他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兄弟孤單一生的。
「所以你也不會去參加嬌娘聚嘍?」在問話的同時,西門覆雨的腦袋裡已經轉過千百種方法想要設計龍九。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龍九卻點了點頭,「我會去!」
「呃……」面對他那出人意表的答案,腦筋一向是轉得快的西門覆雨還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一個應該已經心如止水的男人,竟然還會想去選個小妾,難道方纔那些對話全都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嗎?
瞪著一臉好整以暇的龍九,西門覆雨有一種徹底被耍了的感覺。
「你剛不是說男人不是一定非得要女人才能過活嗎?」挑著眉,他一副「看你怎麼狡辯」的質問著。
「難不成去飄香樓一定是要為了女人嗎?」龍九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一絲絲的算計。
去妓院不是為了女人,那去幹麼?
雖說飄香樓不是一般低俗的勾欄院,可終究賣的是女人,尤其是那大名鼎鼎的嬌娘聚,可是最近富賈名商之間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如果說大哥去飄香樓不是為了女人,那麼一向討厭這麼大剌剌地出現在公開場合的他,去哪種地方做啥?難道……
一雙深邃的眸子在瞬間綻放出晶亮狡獪的光芒,心底的好奇在轉瞬間被勾起。
「你心中在盤算啥?」
龍九莫測高深地睨了他一眼,本來不想說,可是想起了他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纏功,終究還是說了。
「如果全京城有錢有勢的男人都為了嬌娘聚而出現在飄香樓,那麼你想,駱浩天會不會去?」
在說到駱浩天這個名字時,一陣令人泛寒的冷光自龍九的眸中一閃而過,西門覆雨頓時恍然大悟。
他的感覺一直是對的,大哥真的從來不曾遺忘過要報仇。
的確,要忘了殺妻之恨真的太難。
可他只要一想那駱浩天是何等身份,還有那種小人心性,能不招惹最好就別招惹。
當年他們不就是因為苦無證據,所以才拿他沒轍嗎?
「你想幹什麼?」西門覆雨原本的吊兒郎當全數收起,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望著他那警戒的神色,龍九有些好笑地牽起唇角,可笑意卻達不到他的眼底。
「我沒有想幹什麼,只不過是想去逛逛玩玩罷了。」聳了聳肩,他一臉輕鬆,反而讓人心生疑竇。
「你可別亂來,駱浩天可是駱太師的獨子。」多嚴肅的警告,但見大哥還是一臉不在意的輕忽模樣,末了還不忘再加上一句,「再說,就算你不在乎這龍家上上下下一堆人,也得顧唸唸雲,他還小,沒了娘已經夠可憐的,你可別──」
「夠了吧!」蹙眉,龍九有些受不了的打斷西門覆雨那長串的叨念。
他才說一句,他就應這麼多句,現在到底誰才是大哥啊?
難不成他是病貓當太久了,誰都可以爬到他的頭上!
「大哥,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西門覆雨語重心長,那張俊臉上的憂心幾乎都可以滴出水來了。
即使已經過了兩年,但他卻始終無法忘記,當年嫂子過世時,大哥是怎樣發了狂的想要找駱浩天報仇。
要不是他抓著甫出娘胎的念雲拚死擋在大哥的面前,只怕他早已親手扭斷駱浩天的頭了。
「我也沒有在開玩笑啊!」多無辜的語氣和神情呵,只差沒高舉兩手,大聲喊冤。
「你……」看著龍九的模樣,聽著他的話,西門覆雨更加肯定他這般堅持要去參加嬌娘聚絕對別有所圖。
原本開口想勸,可是因為看過他那哀痛欲絕的模樣,所以勸解的話到了嘴邊就是出不來。
因為瞭解那是怎樣的痛,身為兄弟,除了拔刀相助外,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答應我,不論你想做什麼,凡事都得三思,好嗎?」
伸手,厚實的掌心重重地拍上了龍九那挺直的肩頭,西門覆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龍念雲那個完全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