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躲到綠兒身後,「什麼?表哥?」怎麼突然冒出個表哥來了?
「對,我是你表哥,葉禹慶。」白面書生看著她,一臉傷痛。
皇甫珍扯扯嘴角,看著這個模樣悲憤的表哥,頭皮突然有些發麻。她有個不好的預感,這個男人,跟原本這個朝代裡的皇甫珍,絕對不只是表哥跟表妹的關係……
「少夫人,茶館裡人多嘴雜,咱們還是先回商行去吧。」文志看了下四周,小聲地說道。
皇甫珍還能說什麼?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了。結了帳之後,他們領著那位表哥一起往商行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一直能感受到背後傳來一道哀怨的注視,忍不住縮縮肩膀,拉著綠兒,像躲瘟神似地越走越快。
***
回到商行,經過了皇甫衛的確認,葉禹慶的確是皇甫珍的表哥,在兩人成親的那一天,他曾經來喝過喜酒,所以皇甫衛還有一班比較親近的管事都認得他。
親戚都來了,晚上自然得幫人家辦個簡單的接風宴,宴席上,皇甫珍跟皇甫衛相依而坐,葉禹慶則獨自坐在對面,旁邊還有皇甫靜跟皇甫聞兩兄弟。
這晚,皇甫珍一直被一雙哀怨的眸子盯著,盯得她全身都不舒服,胃就像打了十個結一樣難過。
「小珍,兩個多月前你從濟南回洛陽,表哥一直在濟南等你的消息,沒想到你一去不復返,讓表哥十分擔心你,你怎麼也不捎個訊息報平安呢?」沉默的飯局持續了一會後,葉禹慶才扯著笑,溫柔地問道。
她抿唇一笑,眼兒瞇瞇,頭突然向皇甫衛靠近了些許。
皇甫衛也很自動地偏過頭,就聽她小聲地道:「他笑得真討人厭……你確定他真是我表哥?」怎麼看起來比較像被甩的情夫啊!
在場的皇甫衛三兄弟都是武藝不凡之輩,她這句聲若蚊鳴的小抱怨,當然飄進了他們耳底。
皇甫聞當場就笑了出來,葉禹慶一臉莫名其妙,而皇甫靜,則是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皇甫衛忍著笑,在她耳邊輕道:「他真的是。」他瞄了眼葉禹慶,示意對方還在等她的回答。
皇甫珍頓了下,也扯起一抹客套的笑容,「讓你擔心了,表哥。只是表妹我回來的路上摔傷了腦子,很多事情都忘了,所以才沒寫封信跟你通報一聲。況且……你我只是遠親,表妹怎麼好意思打擾表哥?」這是好聽話,換成較難聽的說法就是——我就算摔死了也不關你的事,為什麼要通知你?
葉禹慶不是傻子,聞言臉色倏地一沉,嘴唇顫了顫,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吐吐舌,低下頭心虛地夾著碗裡的菜絲咬著。
不是她過分,只是以女人的直覺來看,這葉禹慶跟前一個皇甫珍怎麼看都不清白,她好不容易擺脫了以前「惡娘子」臭名的枷鎖,當然不想再來白受一次冤屈不貞的。
皇甫衛黝黑的眸子掃過她一眼,臉上表情十分平淡。其實皇甫珍在濟南的一舉一動他都一清二楚,她確實曾與葉禹慶有曖昧不清的關係,只是兩人並沒有真正做出苟且之事。
葉禹慶要來,他也早就收到了消息,是以才帶著她入城住幾天,以免這位表哥做出什麼令人誤會的舉止,讓好不容易才軟化態度的爹娘又厭惡起現在已判若兩人的她。
「表、表妹?!你、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你難道忘了,表哥與你在濟南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嗎?」葉禹慶看似滿臉神傷,但眼底卻疾閃過一抹殺機。
「忘了。」皇甫珍乾脆的回答。
唉,這場情夫被拋棄的戲碼還要演多久?她都吃不下飯了。懶懶地拿著筷子戳弄飯裡的菜餚,要不是怕失禮,她早躲回房間裡了。
皇甫聞像看戲一樣地在旁邊悠哉吃飯,嗯,他挺喜歡現在這個嫂子的,比從前那樣有趣、討喜多了。
「我可以回房吃飯嗎?」忍不住了,她還是靠到丈夫耳邊說道。
見她食不下嚥,皇甫衛也捨不得真餓著她,點了點頭,「你先回房去吧,順便讓綠兒幫我準備些宵夜。」他對她眨眨眼。
難得看到他露出這種幾近俏皮的表情,她掩嘴吃吃笑忘,「靜弟、聞弟還有表哥,我身體有些微恙,先下去休息了。」招招手,她沒忘擺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綠兒跟另一名丫鬟馬上扶著她,三人一起往後廳的方向走去。
等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皇甫珍才挺直身子,伸手揉了揉肚子。「好綠兒,我真餓,你幫我弄些吃的好不好?」她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丫鬟。
綠兒抿嘴一笑,「是。」方纔她就跟在廳裡看戲,當然知道少夫人為什麼會喊肚子餓,她福了個身正想退下去,又聽到少夫人的聲音說——
「喔,記得準備少爺的份喔。」
綠兒跟另一名丫鬟對看一眼,都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了。
皇甫珍也不在意,擺擺手讓綠兒先去準備,她則快快回房,等著跟她相公一起吃宵夜。
第7章(2)
***
皇甫珍的惡夢正式開始了。
不論她去到哪,葉禹慶就跟著她到哪,他總是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她,看得她全身都冒起雞皮疙瘩,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文家兩兄弟還有綠兒一直陪著她,所以葉禹慶也不能真對她做什麼,只是光這樣老跟著她,也讓她煩死了。
而皇甫衛照樣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皇甫珍一問,這才知道原來他也有幫忙設計珠寶的樣式,同時她也知道了自己身上那套貓眼石的首飾,原來就是出自他的巧思,也是他親自打模雕刻出來的。
一知道這件事,她就急忙把那套首飾全由身上取了下來。
相公大老爺因此很不開心,叨念著她為什麼沒事要把東西取下,念得她煩了,才討饒地說出實話——這是相公大老爺親手做的東西呢,她捨不得東西碰出痕來,才把飾品都取了下來,獨留那隻銀戒還戴在手上。
聽了她的理由後,大老爺才滿意地笑瞇眼,開開心心地回去上工,讓她真是又氣又好笑。
這日,為了躲避葉禹慶的騷擾,皇甫珍只好出門去,不想在街上閒晃,怕又被逮到,她於是領是綠兒跟文家兩兄弟一起到白馬寺去上到。
進了佛寺,來到宏偉的大殿上,她接過綠兒遞來的香,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參拜,希望保佑全家平安。拜完後見寺內建築宏偉,她一時起了遊覽的興致,就在寺裡頭悠閒地走走看看。
四人一路來到寺廟後院一棵參天的大樹下,樹下有木桌木椅,頗有幾分雅味。皇甫珍決定在這兒坐下來歇息,文家兩兄弟則去張羅些吃喝的東西。
綠兒有些內急,皇甫珍便打發她,讓她去解手,自己則在後院裡繼續逛著,看看遠處的美景。
「暮鼓晨鐘,人生不過如此而已……」此情此景,想起自己一番特別的際遇,心裡突然有所感觸,她感慨地歎道。
「小珍!」等了好幾天,葉禹慶終於找到一個機會跟她單獨談話了。
皇甫珍嚇了一跳,呆愕地瞪著突然冒出來的他,「表哥?」都躲到廟裡來了,他還纏到這兒啊?
「小珍,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嗎?」葉禹慶不甘地上前質問。
他自在濟南起便處心積慮地靠近她,就是希望能藉她的手,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可該死的沒想到當她被自己迷得團團轉,答應了他的計劃之後,回洛陽的半路居然被盜匪襲擊,讓他的一片苦心全化為流水……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乍見他白俊的臉龐神色變得猙獰,皇甫珍有些害怕,不自覺地退開幾步,「我已經說過了,落水時,我摔傷了頭,很多事情都忘了。」
「你已經忘記跟我的山盟海誓了嗎?你答應我,要為我取得皇甫家寶石礦脈的契書的,怎麼可以忘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經過多天的忍耐,他早就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尤其在見到她跟皇甫衛這麼親密的時候,他更恨了!
這個女人應該是屬於他的!早知道,在濟南的時候他就上了她,讓她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他憤恨地瞪著她,當初在濟南時,她舉止粗鄙又不知打扮,光是誘她入情網,他就已十分忍耐,所以怎麼也不肯要了她的身子。可現在她原本蜜色粗糙的肌膚變得光滑無比,那副俗不可耐的妝扮也變了,如今她穿著綾羅綢緞,模樣素雅清麗,就像一朵盛開的小花,氣質也有如嬌嫩的小家碧玉。
這怎麼可以?!他做了那麼多蠢事逗她開心、讓她愛上自己,卻只因為她撞傷了頭,就可以把他付出的一切抹掉嗎?!
「你是屬於我的!」越想越恨,葉禹慶一個大步向前抓住了她,俯身就要吻上她的嘴。
皇甫珍怎麼可能讓他親?她急忙地撇過頭,抬起腳狠狠地踹向他小腿脛骨,趁他痛得大叫時,連忙跑開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