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媒體記者紛紛致電給藍樓的經紀人,要求拍攝婚禮的畫面,但都遭拒。
「婚禮已經舉行過了,只有邀請至親好友參與,很低調,很溫馨,藍樓要我謝謝大家的祝福,他很幸福,謝謝大家。」英傑八面玲瓏的應付記者,臉上掛著笑,其實肚子裡滿愎無奈。
藍拓和媺玫的婚禮,實在太瘋狂了——這兩個人扮成了吸血鬼走入禮堂,原因是新娘喜歡,把個好好的婚禮搞得陰風慘慘,原本跟藍拓說好要公開結婚照的,但拿到照片之後,英傑後悔了。
每一張照片,都有怪怪的影子……唉。
藍拓之所以公開這則婚訊,主要是要讓媺玫死心塌地,否則,她一直記恨他使了下三濫的計謀誘騙她結婚,她不甘心。
那一則結婚公告,讓她聯想到言靖儒和許筱綾,她覺得很浪漫,很感動,也就乖乖的結婚了。
在藍拓和媺玫新婚後蜜月回台灣不久,就接到了一個令人傷心的消息。
「小姊姊,奶奶昨天在夢中,過世了。」小如眼眶泛紅,親自登門,告訴新婚的藍拓和媺玫這個消息。「奶奶很安詳,臉上還帶著笑哦……奶奶有東西要給你。」
媺玫猶如青天霹靂,聽見這消息,她不知道要難過,還是要開心才好。
「綾奶奶……」
藍拓和媺玫立刻到許家見綾奶奶最後一面,綾奶奶看起來真的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一樣。
媺玫紅了眼眶,不捨的落淚。「奶奶……嗚……」
藍拓將妻子攬進懷裡,低聲安慰。
「小妹,這是媽要給你的東西。」許筱綾和言靖儒的獨子許念儒,強忍著傷痛,盡力維持著開朗笑意,將母親的遺物遞給媺玫。「謝謝你們為我媽做的一切,謝謝你們……她這陣子很快樂,從沒有這麼快樂過,現在我媽……跟我父親,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
已有五十歲的許念儒,慎重的握著媺玫的手,神情激動。
媺玫眼眶含著淚水,拿起從長輩手中接過的一隻信封,好奇綾奶奶留了什麼東西給她。
她從信封裡面,拿出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中是個高瘦斯文的男人,五官十分俊秀,穿襯衫和吊帶褲,很有玉樹臨風的味道。
媺玫一楞,狐疑道:「這人長真帥,誰啊?」
「你不是說你沒見過爺爺嗎?這是奶奶上個星期突然找到的,就一直說要拿給你看,後來忘了……我們早上整理她的遺物,在她床頭發現這只信封,上頭寫了你的名字,小姊姊……爺爺很帥耶,你說對不對?」
對……帥到讓她不敢相信,照片中玉樹臨風的男人,就是那個搗蛋鬼?!
「拓,真的假的?你看到的搗蛋鬼就長這樣?」
「嗯……差不多。」藍拓模稜兩可的回答,搗蛋鬼只有在月圓之夜能夠恢復到生前的體態樣貌,他看到的魂魄都是如此。
平時呢,就像尊小人偶,可他不想解釋太清楚,免得她又問一堆。
「是哦,原來搗蛋鬼長這樣,真不像……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這麼皮的鬼……騙人……這張臉騙人……」她忍不住喃喃自語。
怎樣?我天生就這張臉,是礙到你了哦?睜開你的眼睛!本少爺可是很帥的好不好?!言靖儒的魂魄出現在媺玫身邊,對她吹鬍子瞪眼。
靖,你真是幼稚,你不要這樣子!跟在搗蛋鬼身旁的,是不久前仙逝的許筱綾,她不是年邁的樣貌,是以年輕貌美的姿態站在愛人身旁。
藍拓挑了挑眉,掃了眼分別站在媺玫身旁的一對鬼,暗暗覺得好笑。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兒?他用心語問道。
我想看看這蠢女人見到我帥氣樣貌時讚歎的嘴臉。搗蛋鬼說得理直氣壯,一旁的許筱綾則覺得丟臉的撇過頭。
「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在一起?」媺玫的眼淚落在照片上,眼前一片模糊。「藍拓,我應該為他們開心對不對?但為什麼我好難過好難過……」
小玫,不要哭了,乖,奶奶很好噢,謝謝你。許筱綾溫柔的輕拍她的頭,在她瞼上輕吻。
當然,媺玫什麼也沒看見。
嘖……面對媺玫的淚水,這五十幾年來,鬼性磨得很精的搗蛋鬼也不禁動容,全身不自在。
可惡,怎麼這丫頭也愛哭啊?阿拓,你跟她說……含在嘴裡的幾個字。走了!
靖,你等等,不要這麼急,唉……真是,臉皮這麼薄,逞強的個性都沒變……被拉走的許筱綾在後頭碎碎念。
看著他們深情款款的相偕飄去,藍拓心頭大受顫動。
「他們說很好,別哭了。」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藍拓輕聲道:「搗蛋鬼要我跟你說謝謝。」
那句狗屁的「我很帥吧!早就跟你說了!」就不用告訴她了。
「你看見他了?那奶奶呢?他們在一起嗎?現在呢?」媺玫激動的問。
「他們剛剛走了,搗蛋鬼是來接奶奶的,他們很好,看起來很快樂,他們總算能廝守了,你應該為他們開心,別哭了,嗯?」
「好啦……」她抹去眼淚,故做堅強的說:「奶奶很幸福,我要開心笑,奶奶一定不希望我們哭著送她……」
明明就很難過,還這麼逞強,這女人噢,為什麼總能牽引出他藏在內心深處的柔情呢?
「百年後,我們會碰面的,到時候,你再好好跟搗蛋鬼打招呼吧。」藍拓輕聲哄,牽著她的手,離開許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經過那座破敗的涼亭,藍拓和媺玫兩人有默契的站在原地,十指交扣,凝望著言靖儒和許筱綾約定的「老地方」。
媺玫伸手,撫著垂放在胸口的「諾言」,倚靠著身旁的老公。
他們的「諾言」在她這裡,她會將這一份情,永遠流傳下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