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參加競圖的,我離開以前那間事務所了,和朋友開了上鼎建築事務所。」
他咧出笑容,沒多想的向她道出近況。
楚騫非常驚訝,但不是久違重逢的驚訝,畢竟幾天前已在夜店看過他,她驚訝的是在工作上居然會和他有牽扯,雖然她曉得名單上有上鼎建築事務所,但沒想到會與官赫天有關。
看來這趟回來台灣根本是個魔咒!在夜店遇到他就算了,現在竟連工作也搭上了邊?
「那祝你好運了。」她敷衍牽唇,連忙蹲下身撿拾東西。
面對面踫見,讓她覺得尷尬,而且她想起了他在夜店跟女人調情的畫面,心中莫名不悅,更是端不出好臉色。
他也蹲下來幫忙撿,欣然接受她的祝福。
「謝謝。你在宏觀集團工作嗎?」官赫天不只好奇她的近況,目光也下意識打量起她來。
現在的楚騫多了幾分成熟韻味,眉宇間充滿自信,熠亮的大眼睛為那張秀氣臉龐增添個性。
她穿著裸色套裝,合身短外套的腰間繫了條皮帶,花苞窄裙包裹著她玲瓏的曲線,恰如其分的露出那勻稱無瑕的長腿……比起從前,更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他驀然意識到,自己心跳的躍動變得強勁而快速,一股莫名喜悅充斥胸臆,在這重逢的當下,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希望能再見到她的!
雖然和楚騫已經是過去式,但終究是動真心、用真情的愛戀,他可以刻意不去想她,但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惦記著她。
「算是吧。」楚騫漫應。近期內,她的確會待在集團裡。
將手中撿拾的數據遞給她,官赫天忍不住關心地問:「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當然很好哇,沒有婚姻束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多自由。」她故意這麼講,其實是揣測了他的想法。
呃……聽起來好像不太對哩,雖然是事實,但她的語氣怎麼有點火藥味?
官赫天聽出她話中有話,決定少說少錯,簡短應和道:「好就好。」
「你應該也過得很不錯吧?我有朋友在夜店看見你,人緣很好啊?」楚騫沒說是親眼看見,酸酸的揶揄他。
夜店?官赫天莫名一陣心虛。
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不需要向她交代了,但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他就是覺得有種罪惡感。
「哪個朋友啊?」他轉移話題打哈哈。
「說了你也不知道。」楚騫沒好氣地橫睞他一眼。「走吧,會議要開始了。」
「你也會參加?」他訝問。
「我是這個CASE的特別助理。」她一邊回答,一邊踩著利落的步伐往會議室走。
官赫天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好什麼?又還沒有決定誰接下這個CASE。」她刻意冷淡的潑他冷水,對他以前三不五時就交際應酬的壞印象還是沒變。「況且,我們老闆不喜歡應酬招待走後門那一套。」
「放心,以前交際應酬是不得已,現在我做穩了,是有口碑的,不需要那麼頻繁的應酬。」他哂然勾唇,知道她以前最討厭他應酬喝酒。「我只是想,你是這個CASE的助理,那就起碼有個熟人可以幫忙說說話。」他腦中浮起了內舉不避親這句話。
楚騫頓住腳步看他,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不過他錯了,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跟他接觸頻繁,那會破壞她平靜的心情。
「你就確定我說的話會是好話?」她涼涼的丟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再瞟他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呃……這是什麼意思?
官赫天看著楚騫的背影,一陣愕然。
如果不是他太敏感的話,那剛剛感受到的應該是敵意沒錯吧?
第2章(2)
偌大的會議室裡,唯一的光源來自最前方的投影布幕,會議前已抽籤決定報告順序,各建築師與隨行人員並坐在長排會議桌前,一一上台為自己設計的作品與構想做說明。
高銘在百忙中仍出席聆聽競圖簡報,對這件事極為重視。經營集團事務是他的事業,藝廊展館則是他的興趣,在拚命賺錢之餘,興趣是不能拋棄的,否則人生就沒意義了。
楚騫坐在高銘旁座,適時遞出他所需的數據、代表他發言,並控制會議的進行。
為了會後可能得面對高銘的討論詢問,她也專心聆聽大家的報告,暗暗評估各個設計。
現在輪到官赫天上台報告,他是倒數第二位,比照先前四位,他的設計圖一秀出來就令人眼睛一亮,大膽新穎卻運用了東方元素,當他以低醇嗓音流利的做說明時,楚騫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凝聚在他身上。
即使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夫妻,可這個面對工作時顯得自信驕傲的官赫天,是她從來沒有看過的。
那天在夜店,因為角度問題,她沒將他看得很清楚,今天仔細瞧,感覺他真的變得不太一樣了。
最明顯的是髮型,以前是利落短髮,現在卻發長過耳,看來有些隨興瀟灑;他的五官依舊陽剛俊朗,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但眼神不一樣了,相較於從前充滿衝勁和企圖心,現在更飽含一種野性的活力和自信的不羈。
雖然建築師坐辦公室居多,但他仍把體格維持得很好,以前的他給人感覺很剛硬,現在卻多了幾分雅痞味道。
不可諱言的,他光是那樣自信泰然的站著,就顯得出類拔萃,像座散射百萬瓦電力的發電機,難怪她和好友們會撞見他被辣妹搭訕。
看來這幾年,他的私生活一定很精彩……
哼,她當初提出離婚,應該是正中下懷吧?因為他也想要自由自在的放縱享受,才會毫不猶豫就答應她的要求!
思及此,她原本隱藏眷戀的注視眸光逐漸射出殺氣,手中握住的原子筆筆尖就點在上鼎建築的資料上,烙下深深的一個痕跡。
側過身想說話的高銘發現她似乎聽得出神,可仔細一瞧,臉色不太對,眼神也很殺,不禁納悶的出聲。
「楚騫?」
楚騫忙不迭斂回思緒,窘然揚唇。「呃……老闆,有什麼問題嗎?」
「是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高銘朝講台揚揚下巴,疑惑地問,認為她或許是對這個設計有什麼看法,才會臉色眼神都不對。
楚騫愣了愣,隨即才恍悟他指的是什麼,又為什麼會這麼問。
「哦,沒有,對不起,我剛剛不專心。」自首無罪,她坦白道歉。
高銘眉心立即蹙起,給了她一記譴責的目光。
「認真聽,我待會兒會問你。」
「是。」楚騫趕緊正襟危坐,打起精神聽簡報。
嘖,跟官赫天重逢果然不是好事,她總會輕易的被他影響,這會兒,他就害她分心被老闆警告了!
看來,和那男人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啊。
結束樸園藝術中心的競圖簡報,官赫天一回到辦公室,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被駱振侖和萬兆桀追著問狀況。
「怎麼樣?」
「就那樣啊。」他懶洋洋地應。
駱振侖和萬兆桀互視一眼,覺得納悶。
平時官赫天要是做完簡報回來,都會高談闊論,分析戰況,為敵手和自己的優缺點做評估,預測出來的結果通常也八九不離十,今天回來卻像個悶葫蘆,擺明不對勁。
「不順利嗎?有強勁敵手?」萬兆桀拖來椅子,坐在他前方。
「是哪匹黑馬讓向來自信滿滿的你面有菜色?」駱振侖雙臂環胸靠坐在桌沿,打趣調侃。
「楚騫。」他歎息的道出這個名字。
「新人嗎?沒聽過這名號……」萬兆桀撫著下巴思忖,以為是哪個新入行的建築師。
「等等……楚騫不是你前妻嗎?」駱振侖很快的反應過來。
官赫天瞟去一眼。「沒錯。」
「你不是說她離開台灣了?」萬兆桀訝問。
「聽說是離開了,但今天遇到,她不但在宏觀工作,還是負責這個建案的特別助理。」他乾脆全部講出來。
「這麼巧?」萬兆桀更訝異了。
「那很好哇,有前妻可以在高總裁面前幫忙美言,不是更有勝算了?」駱振侖直覺地想。
「哈,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結果被狠狠的潑了盆冷水。」官赫天苦笑的斜扯嘴角。
「為什麼?」駱振侖納悶。
「她對我好像有敵意。」講到這個,他不禁困惑又無奈。
「當初不是好聚好散嗎?」連萬兆桀也納悶了。
「應該是吧?我們沒有撕破臉啊。」官赫天直覺答,但想到楚騫的態度,不禁又不確定了。「至少我個人這麼認為啦。」
他答應離婚,並不是不愛她了,而是如她所願,放她自由,所以他自認無愧於她;唯一有愧的,反而是自己的心,因為明明愛著她,卻不得不放手,當時曾經很折磨。
「那她為什麼要對你有敵意?」萬兆桀再問。
官赫天沒好氣地應:「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好嗎?」
「所以你認為她可能會在這件事上乘機報復?」駱振侖也覺得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