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的感情早就結束了,我對你沒有任何留戀,我……想念的是奶奶的味道,不是想念你的菜才來的,希望你不要誤解。」
東方潦的臉色像誤闖了芒草叢,置身一片美得如夢似幻的銀白世界,他滿懷雀躍狂奔而過,以為能擁抱一片絕麗的景色,卻被芒草刮得體無完膚,換來滿身傷,空歡喜一場。
夜空,繁星點點。
西門家的庭院有永不休止的潺潺流水聲,西門草兒一個人坐在池塘邊,腦海中盤繞不去東方潦那張受傷的臉……
聽西門千秋說,這座小水池有暗流連接到西門家祠堂前面的大水池。
那片水池是長壽的萬年龜的家,已經養了好幾代,代代族長都盼萬年龜能為西門家族添福添壽,但吉祥的萬年龜仍不敵籠罩西門家族的煞氣,至今西門家人依然擺脫不了惡運。
西門草兒低頭凝視水面銀月映照,水中的自己——
西門家族遺傳的淡髮色、淡眼珠、有如雪女的肌膚,一再一再提醒她逃不掉的命運,和東方潦只能緣盡於此。
夜空,繁星點點。
龜殼屋燈熄了,只剩下二樓主臥房的燈還亮著。
東方潦已經養成習慣,每天夜晚都會喝上一杯梅酒,讓撲鼻梅酒香帶他入睡,帶來沉醉美夢——
枕邊,有迷人的草香,溫熱軟柔的嬌軀投懷送抱……
「不要一臉陶醉的表情,噁心死了。」東方博的臉在東方潦的眼前放大,光看他老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東方潦咬牙切齒瞪著擾人清夢的橡皮糖,一巴掌推開他的臉。
「你爬上我的床來幹什麼?滾回你房間去睡!」東方潦忍不住咆哮。
兩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再多的幻想都會成泡影。
「老哥,你不覺得大嫂很奇怪嗎?」東方博知道今晚東方潦一定很難過,特地過來陪他聊聊。
「她從來就沒正常過,不奇怪才叫奇怪!」見面三次,三次不歡而散,東方潦血肉做的心一再被撕裂,痛得想狠狠咬那根草一口。
「大嫂的思維的確是與眾不同,所以她和你提離婚的原因我們見怪不怪,以為那就是她的選擇。過去大嫂一直很愛你,她一再給你機會,你一再晃點她是你的錯,被休掉是你活該……」東方博話還沒說完就被東方潦的大腳狠踹。
第10章(2)
「我一天沒踹你幾次就皮癢嗎?」
「被迫離婚這麼久了幹麼還這麼敏感,我的意思是說大嫂和你離婚的理由並不是對你濃情轉淡,只是對你一再失信不回家做飯失望了。現在你事業成功,公司穩定發展,你有錢有閒隨時能陪她,每天為她煮三餐,你們之間的障礙排除了。大嫂個性灑脫,不是矯情扭捏的人,她不會和你計較過去,況且你提出的條件能解決西門家的問題,再加上苦味的誘惑,她應該會欣然接受。大嫂竟然不肯考慮就斷然拒絕你,實在可疑。」東方博拉好被子,靠在床頭上,把東方潦沒喝完的梅酒一口乾了。
「是吧……你也覺得草兒一直都很愛我吧?」這個皮癢的小子今天就說了這句話最中聽。
「老哥,其實不瞞你說,大嫂說要和你離婚時,我們大家都以為是你和秀聖姊的姦情曝光,大嫂懶得捅破你,秉持好聚好散的精神,才隨口審個理由……」
「混帳!不得人心的臭小子,才疼你三分鐘你就以為被寵上天了,這種鬼話你也說得出口!」東方潦又一腳踹下去。
東方博也一腳踹回去,兩人在被子裡踢來踢去,互踹一陣後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以為?你不是開玩笑吧?」東方潦喘著氣問道。
「過去你和秀聖姊步調一致,思想接近,兩人又有默契,加上當時你丟下大嫂不回家,每天和秀聖姊一起睡在工廠,謠言滿天飛就你這個當事人在局外!不然你以為你現代陳世美的臭名哪來的?」東方博掐他老哥的臉。
「你們眼睛裝飾用的?阿聖她哪算女人,她是我的好哥兒們,就跟你這臭小子一樣!」東方潦直接給他一拳。
「知道啦,後來大家都知道你除了大嫂誰都不行,不可能跟秀聖姊亂來,就還你清白了。」只是東方博沒說,儘管流水無情,落花有意的秘密,畢竟兩人仍然是事業上的夥伴,以後大家還要見面,為了避免尷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秀聖喜歡東方潦,是誰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只有眼裡裝草的東方潦看不見而已。
苦薏和西門草兒最親近,兩人離婚那年,西門草兒突然消失,東方潦每天到苦家去敲門,追著苦薏問西門草兒的下落,這些李秀聖都看在眼裡。
東方潦單身這三年相信李秀聖已經認清他只深愛西門草兒一個人的事實,不再懷抱希望了。
「臭小子,草兒不可能誤會我跟阿聖,只有你這顆骯髒的腦袋會胡思亂想!」
「言歸正傳,我的意思是說,大嫂既然不是懷疑你移情別戀,她一直很愛你,還把全部家產交給你,支持你創業,就算你後來忙起來冷落了她,大嫂一向通情達理,她應該是能體諒你的,但是她卻用不通情理的理由逼你離婚,會不會你不回家煮飯這理由只是幌子,背後其實另有隱情?」
「……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幾年我想了不下千百個理由,始終找不到真正原因,只好接受她的說詞,不過我開始懷疑草兒和我離婚是和家族的秘密有關……現在只能等阿風,看他有沒有本事弄到西門家的族譜了。」東方潦說著、說著,瞪著東方博的手看,「你又皮癢?」
東方博摸摸東方潦的臉,又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很安慰的表情。
「大嫂說了那麼絕情的話,我以為你會打退堂鼓了,看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我就放心了。」
「那還用說嗎?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放棄」兩個字。」東方潦是被草給割傷了,不過西門草兒消失得無影無蹤時他都沒放棄了,何況是現在。
等著,路是人走出來的,就算一再碰壁,他也會舉起鑽牆機鑿洞繼續走下去,總有一天會有辦法的,他會想到辦法——收割這根草。
「姨姨——」
「哇啊——我的小桃子!」
苦薏每次都覺得來到西門家既興奮又刺激。
要進入神秘大人物的家得通過層層關卡,從山下上來只有一條私人道路,入口有警衛室,要進去得有許可,還得交出所有的電子產品,裡頭不許錄音、錄影、拍照,車子得停在山下,只能搭西門家安排的接駁車進去,並且限制活動範圍。
苦薏來了很多次,聽說林子裡有很多條步道,很愛健行的她雖然很好奇,不過她寧願待在高牆內,享受心跳加速的感覺,欣賞像幅畫一樣的絕色美……男子!
西門千秋的美貌、白晰膚色、修長美腿都是苦薏夢寐以求,再加上他與世無爭的氣質、博學多聞、優雅談吐,完完全全把苦薏迷倒。
運氣好的時候……像今天,苦薏能夠看到西門千秋靜坐在庭院魚池邊沉思,閑靜淡定的臉龐彷彿一筆淡墨勾勒出來,週身仙氣飄飄,讓她彷彿置身仙境,連呼吸的空氣都昇華了。
「小桃子,不是跟你說……叫我小馬麻,不然直接叫我馬麻也可以啦……你都叫野草兒媽媽——也叫我一聲馬麻嘛。」苦薏貼著西門桃兒的臉龐咬耳朵,每次來都努力和她培養感情,帶小孩子愛吃的零食來賄賂。
「姨姨!」可惜西門桃兒很有主見,拿了零食就跑,稱呼還是沒變。
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像仙一樣的美男子,已經談過戀愛,和一個女人未婚生子,有一個兩歲多的女兒,就是西門桃兒。
苦薏很好奇,這個和西門千秋有一段情,還為他生下女兒卻捨得和他分手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換成她,她死皮賴臉也會巴住西門千秋不放……真是,光看著那張陰柔冷峻的美貌都會飽啊!精神飽滿十足!
「嗯……給你。」西門草兒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但野菊兒一雙眼睛從西門千秋到西門桃兒,轉了一圈又回到西門千秋身上,始終把她當隱形人。
苦薏眼神難離西門千秋,瞥一眼西門草兒,看到她把幫西門桃兒擦口水的手帕遞給她,她才笑嘻嘻的吞了一下口水,伸手抹了抹嘴角,害羞的說:「有那麼明顯嗎?」
「千秋都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了。」西門草兒把她的臉轉回來,「你是來找我,還是來看西門千秋?」
「那還用說,我當然是來看我的夢中情人,順便來找你。」苦薏開玩笑說道,說著、說著,笑容就不見了。
她看著西門草兒,一雙眼珠子轉啊轉的,流轉著滿滿的情緒。
「怎麼了?」西門草兒已經習慣她每次來,整個腦袋瓜裡裝滿西門千秋,一副犯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