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倉瀾國九皇子對大彥國留下一個好印象,她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將所學的一切都用在這場盛宴上。
從前只講究味道而不太注重菜色外觀的她,這次也花費了許多苦心,將一道道鮮美的菜飾妝點得令人食指大動。
當宮女將各式色澤鮮艷的菜餚端上桌時,這位倉瀾國的九皇子第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起初只是淺嘗幾口,但下一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風捲殘雲。
太好吃了!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美味到令他忘形,直到身後已經連瞪他好幾眼的阿九,不得不在暗地裡抬腳踢他的小腿,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偷偷回頭看了阿九一眼,他的臉上閃過瞬間的畏懼。
「注意形象,你可是倉瀾國的九皇子。」聲音很冷,眼神犀利,口吻中夾雜著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嚴厲。
東方晉吞了吞口水,小聲道:「可這菜真的做得很好吃。」
在人前努力裝出皇子的高貴架式,但到了阿九面前,臉上所裝出來的威嚴卻徒具其形,連出口的話也是底氣不足,帶著明顯的怯意。
「哼!」
一記冷哼,足以嚇破東方晉的膽,只是面對眼前豐盛的美味,他還是暫時拋卻對方的兇惡,一頭撲進美食中,大快朵頤。
事實上,不只是東方晉,就連那些在朝堂上吃飽撐著就愛拿祖宗禮法來說事的文武百官,在嘗到柳惜惜的廚藝後,也是一個個欲罷不能。
他們終於理解為何皇上要將柳惜惜私藏到他的龍御宮。
美味!真的是人間美味,天下一絕。
凡是嘗到這等美味的大臣,都在心底狠狠腹誹著當朝天子,他居然如此自私的將這個可以做出天下美味的人藏在深宮內一人享用。
在這些大臣的心裡,做出的佳餚能令他們豎起大拇指稱讚的人,只在已故的原前御膳房總管柳慶之。
結果這個柳惜惜的廚藝比起柳老御廚不知要高超多少倍。
看著那些平日一板一眼的老這傢伙不顧形象的大吃大喝,蕭雪梅不禁有些驚訝。
這菜真的做得那麼好吃嗎?
她原本對柳惜惜是極為不屑的,不過是個會做菜的女人而已,就不信御膳房的那些人真的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可當她親自嘗了一口盤中的佳餚後,心頭猛然一顫。
這……這真的是柳惜惜做出來的?
「柳姑娘廚藝果然名不虛傳,小王不敢說吃遍天下美食,但各地名菜倒也嘗過不少,可比起柳姑娘的廚藝,全都不值得一提。」
吃飽喝足的東方晉突然起身,舉杯敬向軒轅璋臻,「陛下,請接受小王這一……」話音未落,他突然手捂胸口,原本笑容滿面的臉,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一絲殷紅鮮血順著嘴角慢慢溢出,就在眾人吃驚之時,砰的一聲,他直挺挺的倒下,頓時沒了聲息,
守在他後面的阿九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轉瞬之間,臉色大變,「殿下死了!」
話音剛落,群臣大口噪。
不知是誰突然從人群中扯開喉嚨吼出警告,「小心,菜裡有毒!」
事情的發展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當晚吃了柳惜惜親手做的那些佳餚的大臣,或多或少都產生一些輕微的頭暈噁心等症狀,可當場斃命的卻只有倉瀾國九皇子東方晉一人。
事情發生之後,軒轅璋臻很快召集御醫對菜進行試毒,結果發現菜裡含有致命之毒「魔花」。
魔花是種稀有的毒草,生長在極寒地帶,縱覽四國,只有大彥國最北部的寒清山上長有此種毒草。
之所以稱之為魔花,是因為此種毒草葉狀極美,就像盛開的花朵,嬌艷動人,可它的汁液卻奇毒無比,且無色無味,慘在菜裡,品嚐之人也察覺不到絲毫異味,一旦過量食用,就算華佗再世,也無法救其性命。
很快,便有人將矛頭指向掌廚的柳惜惜頭上。畢竟這場餞別宴從頭至尾全由她一個負責。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當場死亡的又是倉瀾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東方晉。
此意外發生之後,軒轅璋臻心底明明存著極大的懷疑,並深信這件事與柳惜惜無關,但也還是下了命令,暫時將嫌疑最大的她關進天牢。
東方晉突然喪命,立即引起朝中一陣動盪。
要知道東方晉是倉瀾國君最疼愛的兒子,卻在他即將結束出使大彥的行程時,因為吃了皇家宴而喪命。
這件事若是傳到倉瀾國君耳裡,勢必引發一場大戰。
面對倉瀾國隨行前來的使者,軒轅璋臻保持著一徑的冷靜。
「不管這件事的起因為何,朕可以向貴國保證,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貴國一個滿意的交代。」
有了永炎帝的承諾,就算心底對這個意外再不滿,也要等到查出結果再發難。
「沒想到那個柳惜惜年紀不大,手段如此狠辣,居然膽大妄為到連倉瀾國皇子也敢謀害,唉!這不是陷我大彥國於不義嗎?」
在事情發生過後,蕭雪梅忍不住幸災樂禍。雖然言語之中似乎為大彥與倉瀾之間關係感到憂心,但一想到很快便要拔除柳惜惜這人眼中釘,她便無法遏制心底的狂喜,積壓在心中多日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
「這件事不是惜惜做的。」忍不要將蕭雪梅趕出御書房的衝動,軒轅璋臻在底付度著這件中毒案背後,究竟潛藏著什麼樣的陰謀。
「皇上,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您還執意為那個女人辯解嗎?臣妾雖然不想在背後道人是非,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柳惜惜內心是否真像她外表那般單純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她就是為了要引起兩國戰事才做出這番蠢的舉動。」
「住口!」軒轅璋臻聽不得別人對心上人這般冤枉指責,「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前,皇后最好謹言慎行,保持緘默。」
蕭雪梅臉色一白,不滿道:「臣妾知道皇上對柳惜惜情真意切,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眼前,就算皇上再如何袒護,早晚有一天,也要親眼見她走上法場。」
已經怒急攻心的軒轅璋臻,在聽聞這番話之後,狠狠的瞪向口不擇言的蕭雪梅。
他向來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氣,可此時此刻,居然產生一種想要將對方活活掐死的慾望。
對上他眼底嗜血一般的戾光,蕭雪梅嚇得狠狠打了個哆嗦。
與軒轅璋臻夫妻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失態。
有些擔心的後退一步,為了自己小命的安危著想,她不敢再觸怒龍顏,找了個借口道別,匆匆離開御書房。
哼!不管怎麼說,東方晉已死,而某些人總該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災厄承擔罪責。
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會帶著勝利都的姿態,親眼看到那條無辜的生命香消玉殯。
入夜,軒轅璋臻帶著榮桂來到關押柳惜惜的天牢。
陰暗潮濕的天牢裡雖然有火把照明,可腥臭刺鼻的氣味卻足以讓人從心底生產強烈的恐懼。
越往裡走,光線便越弱,若不是榮桂提著燈籠,身後更有侍衛舉著火把,軒轅璋臻幾乎以為這裡就是地獄。
想到那個此刻應該被他呵護在懷中的人兒,竟被迫關在這裡,承受本不該屬於她的責難時,胸口便不斷的揪痛。
柳惜惜被關在最裡面的牢房,堅固的鐵門上纏繞著一隻碩大的銅鎖。
牢房內,一抹嬌弱身影抱著膝,可憐兮兮的坐在只鋪了些稻草的地上。
陰濕氣味在鼻間繚繞著,牢門口,放著一隻隻盛了半碗水的破碗。
看到這一切,軒轅璋臻心痛難當。
他喝止侍衛跟近,接過榮桂躬身遞上的燈籠,隻身慢慢踱到牢門口,拿出鑰匙輕輕打開門上的巨鎖。
開鎖聲響在這沉悶的空間中,軒轅璋臻清楚的看到柳惜惜突然抬起的小臉上,綻現一閃即逝的驚喜。
她肯定以為自己是前來救她的天神吧。軒轅璋臻心口一陣苦澀。
「皇上……」飛也似的胞過來,帶著大難過後的顫抖,佈滿希冀的眼中閃著點點晶瑩,「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這一刻,軒轅璋臻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深深自責、難過著,就連插在鎖上的鑰匙,也變得不聽話,連轉動一下都有困難。
好不容易打開鎖,不顧身後侍衛的注視,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狠狠擁住。
如果他不是大彥國的皇帝,他會毫不猶豫的帶著她遠走高飛,連一刻也不想看到她在這裡受苦。
登上皇位九年來,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天子的包袱如此沉重。
「惜惜,朕讓你受苦了。」
「皇上……」
像溺水的人在茫茫大海中尋到一塊浮木般,她死死的抱緊他。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害晉殿下,也沒有下毒,可他們說我殺了人,我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當時她正在御膳房專注的做菜,卻突然衝進一幫士兵,不由分說就將她帶到這間可怕的牢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