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她真的不在家,極可能回山上,霍天雋急得想離開,大廚卻拉住他獻慇勤。「小子,如果你應徵園丁不成,就來廚房幫忙,廚房的事我說了算,我可以馬上僱用你。」
他看出大廚的心思,無非是想找人當試吃新菜的白老鼠。
「大廚師,你的廚藝真的很好,改天有空我再登門請教,現在,我要走了。」
「你不是要應徵園丁?往裡邊走才對,你怎麼往大門方向走……喂,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我幫你說情去。」
他頓住腳步,回頭,「我叫霍天雋。」
「我是在問你的名字,你告訴我「霍天雋」做啥……」
聽出大廚的尾音虛了,想必他終於瞭解願意試喝新湯的白老鼠是何人物,他應該很後悔請他喝湯,可能內心正驚懼著,害怕夏老爺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夏家,從此,連焢肉飯都不讓他煮了。
沒時間安撫大廚,霍天雋一心只想衝回山上看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轉搭回程車至站牌處,阿爸的古董鐵馬依舊在原地守候他,老舊的腳踏車想必小偷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他賣力騎回山上,可惜,回到家,卻不見她。
他打她手機找她,手機關機中,十分鐘前打到夏家,傭人說她不在。傭人不知他是誰,不可能騙他,所以她真的不在家。
照大廚所言,她應該是回到這兒沒錯,可他在屋裡繞了一圈,也進她房裡去看,東西部沒動過,不像有回來過的樣子。
抱著一鍋養生菇湯的她,會去哪裡?
幾個想法竄進腦袋,他恩a心口一驚。
她會不會是在半路翻車?還是被莫名其妙跑到山上來的土匪劫財劫色?更糟的是,萬一遇到躲藏上山、凶狠無比的通緝犯,給她一槍斃命……
倒抽了好大一口氣,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想到這些可能?不行,他得去找她,就算翻遍整座山,也要找到她!
拎了手電筒,他騎著腳踏車往山下走。擔心她遭遇不測,一心只想快快找到她,他騎了五分鐘,才發現兩個輪胎沒氣扁掉,難怪騎不動。
丟了腳踏車,索性徒步往前走,地毯式搜尋,不找到她絕不休息!
倒在路中央苟延殘喘的老舊鐵馬,今日第二回慘遭被丟棄的命運,同樣敗在夏瑞希手中,三戰兩勝,夏瑞希輕鬆獲勝!
回到山上住了幾個月,今天,霍天雋清楚知道哪個路段較險峻、哪個路段有顆大石頭,還有哪個路段的內側長了一棵小樹。
沿著山路走了好一段時間,他只差沒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仔細的查看每一寸地,就怕漏看一處,會錯過她遺留的蹤跡。
天色暗黑,他拿著手電筒繼續往前走,匆地看見前方有一輛眼熟的機車。這不是阿牛伯平日騎的機車?
手電筒的燈光聚焦在機車上,眉頭微蹙。中午他下山時,似乎有看見阿牛伯騎這輛機車,他因為急著下山,沒多注意:待他從夏家返回,一路賣力騎腳踏車上山,更是未注意路旁有無車輛……
只是,阿牛伯的車為何會在這裡?
燈光往路面一照,這一照,他赫然發現路面有大車輪煞車痕跡,現在並不是農作物采收季節,在山上種菜的人家平日只會騎乘機車上下山,這車輪痕跡極有可能是夏瑞希的跑車……燈光循著車輪痕跡往山上走,在前方一處較空曠之地失去了輪蹤,這兒四周沒有任何防護,車輛若不小心衝出,就會直接翻落。
他猜想,會不會是她開車上山來,在前方險些和騎機車的阿牛伯相撞,一時驚慌,方向盤打偏,車子往前疾駛,然後就……
霍天雋焦急的拿手電筒朝山下探照,擔憂焦慮之餘,情不自禁的朝山下大聲喊……
「瑞希,夏瑞希!!」
手電筒的燈光太弱,照了片刻,看不出山坡下是否有翻落的車輛,他心想,萬一如他所料她真的和阿牛伯擦車發生意外,那打電話問一下阿牛伯不就可以得知?
他不能在山上一個人傻傻的找,先打電話給阿牛伯。
站在路邊往山上望去,回白色小屋和到山下差不多路程,阿牛伯的家就在山下出口不遠處,他還是直接跑下山去問好了,萬一真有什麼狀況,要去醫院也比較快。
不遲疑,兩條腿代替車輪化成風火輪,一路往山下狂奔,擔心她出意外,腳步不敢停頓,即使跑得頒汗氣喘吁吁,也不願歇喘片刻,心中牽掛的是她的安危。
狂奔之際,隱約聽到車聲,直到看見前方轉彎處有燈光照來,喘吁吁的他才停下腳步,站在路中央,睜大兩眼盯著前方——那車聲,像是她紅色跑車的引擎聲。
車子從轉彎處駛過來,一陣煞車聲,車子停下,他往車旁走,看見駕駛座上的人真的是她,懸掛的心才陡地放鬆下來。
「老師,你……你幹麼站在路中央?」驚魂未定的夏瑞希,兩手貼在心口,按壓險些被嚇得跳出來的心臟。今天她肯定和這條山路犯沖,中午她上山差點撞到牽機車走在路中間的阿牛伯,現在她又差點撞到一樣也是站在路中央的他,這裡的人也真怪,聽到車聲都不會自動靠路邊走,一定要霸佔在路中央就對了!
還好是晚上,她自動放慢車速,來得及煞車,才沒撞上他。不過路中央突然出現一個人,未看清楚,也不知是人是鬼,還真嚇到她。
見他一直盯著她,不發一語,她開門下車,站在他面前才發現他滿頭大汗。這麼晚了,他在幹麼?
「老師,你怎麼跑得喘吁吁?你……在路跑?」她從未見他晚上在山路跑步做運動過。
霍天雋喘吁吁的盯著她,內心情緒翻湧沸騰,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已將她掛在心頭,他真的非常擔心她,他不要她離開他!
「老師,你……」不說話,該不會是「中邪」了?
夏瑞希緩緩伸手想摸他的額頭幫他擦汗,他卻突然伸出雙臂緊抱住她,未讓她有時間做出驚嚇的反應,低首,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接著火熱的吻封鎖她微啟的粉唇……
在星光閃閃的夜空下,他將連日來的思念藉由火熱之吻,傳送到她心田,渴盼她知道他的心意。
第7章(1)
這兩天,夏瑞希覺得自己活得好不真實,放佛像是受愛麗絲夢境仙境一般,只是她的夢和愛麗絲不同,沒有會說話的兔子和兔子洞,倒是有全天候都供應熱水的熱水器;沒有在蘑菇上吐著煙卷的毛毛蟲,卻有一台瓦斯爐赫爾烤箱。
沒錯,短短兩天內,霍天雋請人上山來安裝瓦斯爐和熱水器,順便請他們載筒瓦斯上來。拜他所賜,昨晚她不必挑柴生火,就有熱騰騰的水可以洗澡,而三餐都在瓦斯爐和烤箱烹煮,煮飯時間至少縮短一半。
重點是,全都是他煮給她吃的。
就說這個人絕對是「中邪」,要不,怎會突然轉性,自己心甘情願當起她專屬的男傭?
該不會是前晚吻了她,吃了她的口水,個性才會大轉變……
一張臉瞬間漲得比番茄還紅。不,不可能,之前他也吻過她,隔天也沒見他突然轉性。
端起桌上裝著鮮紅液體的玻璃杯,攪拌了兩下,伸出舌頭舔了下,靜待兩分鐘,沒毒發身亡,她放膽端起來喝。淡淡的甜味,其實還不錯。這是他特地打給她喝的早餐「精力湯」,他說甜菜根在歐美是最佳天然營養品。
他對她好,她自然很開心。當初當然有些不習慣,畢竟之前他都沒好氣的照三餐「問候她」——「我的早餐呢?」、「我的午餐呢?」、「我的晚餐呢?」
可現在,煮飯時間一到,她準備進廚房洗手做羹湯,他人就已經站在瓦斯爐前,炒出好幾道香噴噴的菜餚。
這一切的轉變,她想來想去,還真的是從那晚開始。
話說前晚她開車上山要回到這兒,他卻堵在半路吻她……呃,的確是這樣沒錯吧!也不知兩人吻了多久,她感覺有一世紀那麼的長,然後……然後她就一陣暈眩腿軟,之後還是他開車載她回到白色小屋。
由於她暈茫茫的,加上載阿牛伯回家後因某事忙了好幾個鐘頭,累壞的地,回房直接倒頭就睡,隔天一醒來,就聽見廚房和浴室有敲打聲,是他請人來裝熱水器和瓦斯爐,工人忙,他也不知在忙什麼,反止從她回來到現在,還未和他「深談」過,向他交代她多日末歸的原因。
把甜菜根汁喝光光,她想,乾脆裝作沒這回事,反正他也沒問,況且現在兩人相處得很好不是?若把她滯留在家末歸的原因說出口,會不會讓他誤會她是在氣他,屆時,反倒在他們之間增添一層尷尬氣氛。
「阿雄他媳婦、阿雄他媳婦……」屋外,阿牛伯的聲音由遠漸近。
聞聲走出,只見打赤腳的阿牛伯提了一盒水果,朝她站的涼亭走來,身後跟著霍天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