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璃猛搖頭。「完全不知!」
「咦?你不知道?」那男人呆了呆,困惑地攢眉。「那他有沒有提過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裴璃俏皮地微傾著腦袋。「應該是他的學長曹正廷,專門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趕他出去蹺班的副總經理大人。」
那男人——曹正廷又呆了一下,驀而放聲大笑。「我喜歡你!」
「謝謝,我……」裴璃正想說什麼,忽有所覺地轉頭看。
自洞開的辦公室門望出去,可見到唐書槐正匆匆自電梯出來,遠遠一見到她便怔愕地瞪大雙眼,旋即換上驚喜的表情,一進辦公室就欣喜地呼喊出來。
「小璃,真的是你!」瞟一眼曹正廷。「我還以為學長在跟我開玩笑呢!」
「你說你常忙得忘了用午餐,所以我來找你吃飯啊!」裴璃解釋。
她關心他嗎?
「好,」眉眼間掩不住感動的喜悅,唐書槐隨手把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牽起她的手。「那我們現在就……」
「請等一下!」
「呃?」
「請問,」裴璃慢條斯理地說,「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呢?」不是在懷疑她是淘金女郎吧?
「對,為什麼?」曹正廷也很好奇。
不知為何,唐書槐白皙的雙頰突然染上了兩抹暈紅。「這……咳咳,因……因為我……呃,呃,大你……九歲……」
她知道啊,那又怎樣?
「所以?」
「那個……總經理聽起來……」唐書槐雙眸飛向兩旁。「好像不年輕了……」
「董事長聽起來不更老!」曹正廷衝口而出。
唐書槐頓時神情一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撫額哀歎,悲慘的呻吟。
裴璃呆了呆,失聲爆笑。「對對對,大我九歲不算什麼,可是一加上總經理就變成中年人了,再套上董事長的話……」
「正宗老頭子一枚!」曹正廷嘴歪眼斜,笑得更誇張。
「我明明還不到三十歲,沒有那麼老嘛!」唐書槐喃喃道。
「書槐,有的時候你……」裴璃狂笑到抱著肚子彎下腰去。「你真的單純得可以耶!」
「我……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太老……」唐書槐赧然吶吶道。
話還沒說完,裴璃就笑得跪到地上去了,差點沒躺在地上學狗表演特技翻滾給他看。
「老?老?老?」笑聲狂飆。「你……你看上去都……都大不了我幾歲……」
「你也不用笑得這麼誇張吧?」唐書槐尷尬地咕噥。「不是要吃飯嗎?還不快走!」
「快去!快去!」曹正廷揮揮手,也還在笑。「下午就不用回來了!」
副總經理又在鼓勵總經理蹺班了!
裴璃又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笑聲,正準備跟唐書槐出去,就在這時,一陣惱人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三雙眼不約而同望向唐書槐的西裝口袋。
默默地,唐書槐掏出手機,關機,放到辦公桌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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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副總經理「允許」總經理蹺班了,吃過飯後,裴璃就光明正大的拖著唐書槐一起去看電影,由於是非假日時段,電影院裡的人很少,買了票也不一定要按照座位坐,屁股都嘛是隨便愛放哪裡就放哪裡。
「喏,你們坐最後面一排,我們坐前面,免得被迫欣賞限制級鏡頭。」
雖然小廳電影院裡,最後一排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但既然是和大家一起來看電影的,自然是要和大家一起坐,可是裴璃和唐書槐硬是被推到最後一排坐,張玉婷則和其它同學噙著曖昧的笑,嘻嘻哈哈的坐到前面去。
「限制級鏡頭?」唐書槐困惑地低喃。「這部片子不是輔導級的嗎?怎會有限制級鏡頭?」
裴璃噗哧失笑。「插播的嘛!」
廣告嗎?
可是,電影應該不會插播廣告吧?
愈想愈疑惑,唐書槐原想問個清楚,但燈光已暗下來,電影要開演了,於是決定看完電影之後再問。
每一部電影通常都會有一些比較冷場的片段,在這種時候,一般觀眾都會乘機喘口氣、吸兩下汽水、吃幾顆爆米花或左右看看之類的,裴璃就是屬於最後一種,不是有意要看什麼,純粹只是無意識的動作。
誰知她一轉頭,正好對上唐書槐深深凝視著她的眸子,後者似乎嚇了一跳,連忙拉回目光放到電影上。
第二次轉頭,又恰好捕捉到唐書槐再度慌慌張張回過頭去看電影的那一剎那。
第三次轉頭,裴璃兩眼一翻,乾脆把某人逃一半的腦袋捉過來,大大方方的把紅唇湊上去堵住他的嘴,某人先是驚喘一聲,然後,沒聲音了。
好半晌後……
「先生,這就是插播的限制級鏡頭,了了吧?」
「……」
「需要再示範一次嗎?」
「……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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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在曹正廷的提議下,裴璃到唐書槐的公司裡去工讀,既可以賺打工費,又可以增加見面的機會,還可以瞭解一下唐書槐的另一面。
很快的,裴璃就明白了唐書槐的「上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午,只要唐書槐的大哥又跑出國去做運動了,他就得到樓下大哥的公司「上班」;下午,如果他沒有回自己的公司,就是被他的家人「召喚」去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了。
「他幾乎都不在自己的公司裡嘛!」
「沒辦法,他得先處理他家人的問題。」
「為什麼他們自己不處理?」裴璃不以為然的道。「就算是家人,要人家幫忙也該有個限度吧?自己的公司自己不管,還要弟弟幫他經營,這就好像娶老婆要弟弟幫他上床一樣,很荒謬耶!」
她舉的例子才離譜好不好!
「因為他們只想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曹正廷硬憋住笑回答她。
一群自私的驢蛋懶蟲就是了!
「那書槐又為什麼要乖乖聽他們的?」裴璃不甘心地再問。「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但也要分一下能幫和不能幫吧?」
「他認為那是他欠他們的。」
「就因為小時候那件事?」
「對。」
「他應該知道,那不是他的錯呀!」
「是,他知道,他家人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就算他沒有說溜嘴,那種事早晚還是會爆開來的,可是……」曹正廷歎氣。「書槐是個感情重於理智的人……」
「我懂了,」裴璃恍然頓悟。「他的理智知道自己沒有錯,但他的感情卻一直認為那是他的錯,於是任由他們索取他『欠』他們的『債』,而他們也就毫不客氣的盡情『討債』了!」
「就是這麼一回事。」
好,親兄弟明算帳,她能接受,但,那筆債也欠得太莫名其妙了,簡直是硬拗的嘛!
再說,他的兄弟姊妹們因好逸惡勞而硬賴上他,她也能理解,有錢人家的孩子嘛,總是習慣享受而不喜歡工作的;但他媽媽,同樣是自己的孩子,為何唯獨對他如此的不公平,難不成……
「可是,我實在不能理解,難道說書槐不是他媽媽親生的孩子……」
「你想太多了吧,書槐當然是他媽媽親生的孩子!」曹正廷啼笑皆非。「只不過,除了書槐和他妹妹,他大哥、大姊和弟弟都像他媽媽……」
裴璃彈了一下手指。「我知道了,書槐長得像他爸爸,他媽媽在遷怒!」
「不,書槐也不像他爸爸,」曹正廷搖頭。「書槐像他奶奶,他的氣喘也是遺傳自他奶奶的,不,應該說是,他的氣喘遺傳自他爸爸,而他爸爸的氣喘則遺傳自他奶奶,所以他的聲音和他爸爸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都非常的沙啞。」
原來不是長相,而是聲音。
「一樣,還不都是在遷怒。」
「嗯,的確,他媽媽也曾經對書槐明說,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會想到背叛她的丈夫,然後,火氣就上來了……」
「火氣上升不會去喝苦茶,」裴璃咕噥。「不然吃苦瓜聽說也很有效。」
曹正廷失笑。「我愈來愈能理解書槐為何會喜歡上你了。」
「我漂亮嘛!」裴璃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
曹正廷更是哈哈大笑。「書槐生命中最缺乏的就是男人該有的蓬勃生氣,以及能使他放鬆精神開懷大笑的歡樂,而你,正是能帶給他這些的開心果。」
開心果?
最好不是在暗示說她是個小丑人物。
裴璃咧咧嘴,再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告訴我,書槐總是一身的憂鬱,就是因為他爸爸那件事嗎?」
「我想應該是吧,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那個樣子了,那時他才大一。」曹正廷說。「你應該看得出來,他是那種很容易受情緒影響的人,要是大家異口同聲指責他,他的內疚可想而知。」
「但那實在不能怪他呀!」裴璃嘟嚷。「真是,就是有人愛自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