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不來了,幸好在這裡遇到你,我有這個榮幸邀你跳支舞嗎?」
「你……要約我跳舞?」吳星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她長得又黑又醜、又粗又壯,他確定?
「當然,今天是我們的畢業舞會,不是嗎?」白牧群直起身子,挑眉一笑。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特別關愛班上這個最沉默寡言、孤僻冷淡的小學妹。
他承認一開始接近她,只是想弄懂面無表情的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但隨著時間過去,看到她就算被人嘲諷欺負,也始終處變不驚後,他就愈來愈欣賞這位與眾不同的小學妹。
眼看畢業在即,他怕之後再也碰不到面,所以今天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在舞會現場等待,看看是否能有機會邀請小學妹到自己的公司工作。
怦怦怦怦!
吳星星彷彿聽見自己的心房綻放出無數朵美麗的玫瑰花,但隨即她也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抱歉,我……我不能跟你去跳舞。」
「為什麼?」白牧群不解地揚眉。
當然是因為她沒有化妝打扮,更沒有減肥成功!
雖然剛剛那兩個男生的話很傷人,但有句話卻說得很對,這年頭根本沒有人抱得動猩猩,就算真的抱得動,她也會覺得難堪,尤其那個人還是他!
「因為我並不是來參加舞會,而是來工作的。」她言不由衷地用工作當逃避的借口,生平第一次慶幸自己天生面癱,又曬得夠黑,讓人完全看不出她的心虛。
「只是一支舞而已。」白牧群微微心疼地看著她身上燙得筆挺的保全制服,不禁暗自猜測她不參加畢業舞會卻急著打工的原因。
「抱歉,我真的不能擅離職守。」她蹩腳地繼續婉拒,可心情卻十分黯然。如果她不那麼黑又壯……
「這樣啊……」白牧群點頭,也不好強人所難。
吳星星沮喪低頭,誰知下一秒,一雙大掌竟突然緊箍住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舉抱過頭,旋轉了一圈。
「……學長?!」她差點開口尖叫,卻不是因為驚嚇,而是驚呆了。
老天!他真的抱起她了,而且竟然這麼輕而易舉,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她重嗎?
噢不,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一定知道她有多胖了!
「學長你、你、你快放我下來!」噢,她好想死!
「既然不能擅離職守,那原地共舞總可以吧?這樣應該也算堅守崗位?」白牧群極自然地忽視她的最後一句話,臉上狡詐頑皮的笑容,就像是突然升空綻放的絢爛煙火,毫無預警奪走吳星星所有的呼吸和心跳。
剎那間,她心跳如擂,血脈賁張,眼底除了他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這條廊道似乎有點窄,介意我靠你近一點嗎?」因為不小心差點帶著她撞上牆壁,他只好先將她放到地上,並將大掌輕貼上她的後腰。
她怎麼可能會介意!
「可……可我並不會跳舞,所以……呃!」話才說完,她就悲慘地踩到了他,嚇得她幾乎全身僵硬。
「不要緊,放輕鬆。」他不以為意,笑著摸摸她的頭。「不會跳舞也沒關係,我們可以換個方式跳。」
她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如臨大敵般地低頭瞪著自己的腳,就怕一不小心又會踩到他。
「你知道企鵝父母都是怎麼保護小企鵝的嗎?」他邊說邊將她整個人抱起,並將她的兩隻腳分別放到他的皮鞋上。「就是這樣,腳踩著腳就能保護小企鵝不會凍壞,但用來學習舞步似乎也不錯,你覺得呢?」他低頭笑望她,極自然地環著她的身體與她共舞,一點也不在乎四周投射而來的詫異目光。
吳星星內心震盪,早已錯愕到完全說不出話。
老天,他竟然想出了這種辦法,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她很重,甚至踩痛他嗎?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仔細去感覺,華爾滋的舞步其實不難。」白牧群朝她燦爛一笑,就像一個舞蹈導師盡心盡力地教導學生,坦蕩的眼神完全沒有絲毫雜質,只有享受著此刻的愉悅。
啵啵啵啵!
隨著心弦震盪,吳星星彷彿聽見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掙脫所有的束縛、壓抑,奮力地破土而出,萌芽出一顆顆名叫情愫的豆芽。
同窗一年,她一直很不想承認自己早已對他……
然而在這離別的前夕,她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這個從初見就對她溫柔體貼的男人,終於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在想什麼?怎麼臉色愈繃愈緊,難道和我共舞不開心?」他環著她的腰,無預警地帶著她又轉了一個圈。
她連忙搖頭,可心中卻是無比酸楚。
如果她可以再美麗窈窕、纖柔白皙一些……就像那些總是圍繞在他身旁的漂亮女性一樣,是不是就可以更坦然地親近他?
甚至擁有他更多溫柔的目光?
第1章(2)
「所以是開心嘍?」他繼續問。
她輕咬著下唇,用力點頭,只是那雙遮掩在長睫下的水眸卻是充滿悲慼。
無論她是美是醜,一切都太晚了,他們即將各分東西,就算她再喜歡他,也無法消除彼此間的距離,他這麼成熟英俊,富有魅力,更是功成名就的富二代,若是他決定早婚——
不!
她不能這麼悲觀,她不努力又怎麼知道不會成功?
跆拳道的精神就是要百折不撓,難道她要這樣輕易放棄他?
「那看在開心的分上,對我笑一個?」他繼續逗她。
「學長,畢業後你打算做什麼?」她沒有照做,而是迅速抬起頭,目光炯炯,屏氣凝神地看著他。
他訝然挑眉,兩人同班一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動找人閒聊,不禁有些雀躍。「當然是繼續把事業做大,男人總是要闖出一番名堂才叫男人。」
「所以你不打算早婚?」她的目光瞬間灼亮。
「嘿,我才二十六歲,可不是三十六,我堅持先立業再成家。」
「是嗎?」她的目光更亮,亮得就像突然拔山而起的旭日光輝,令他不禁有些目眩神迷。
他呆呆看著她流光溢彩的水眸,從來不知道她的眼睛就像琉璃珠一樣澄澈美麗。「你……」
「小姐!」
白牧群本想說些什麼,不料卻被突然歸來的老章出聲打斷。
吳星星眼中掠過一絲波動,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狠心推開他,並從他腳背上跳下,結束這一場她這輩子作過最美好夢幻的夢。
「抱歉,我必須回去工作了,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這一晚。」還有你……
「等等,我們的舞還沒跳完,還有我想問你畢業後願不願意到我的公——」
「下次吧。」她深深看著他,實在很怕自己若不當機立斷離去,只會更加難分難捨,趕緊扛起鋁梯走向老章。
縱然畢業就是結束,但結束未嘗不是另一個開始。
既然再也無法掩埋心中的愛意,那麼從今天開始,她只能努力讓自己徹底脫胎換骨,早日成為配得上他的美麗女人。
等到那一天,她一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說愛他。
甚至是讓他對她一見驚艷、再見傾心、三見鍾情!
三年後,「GARY」連鎖運動健身器材總公司內,白家四兄弟正不可思議地怒目相視——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白牧群正不可思議地對三位兄長怒目而視,並指著坐在沙發另一旁的吳雙,皺眉問道——
「你們再說一次,她是誰?」
「她是爸媽替你找來的新秘書——吳雙,今年二十五歲,從今天開始,除了會接替你因車禍而嚴重骨折,需要休養半年以上的秘書的工作外,也會順便監督、約束你未來的一舉一動。」身為白家大哥,白鶴群立刻責無旁貸地將之前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重複一遍,完全展現出律師嚴謹、記憶力極佳的個性。
「為什麼?」白牧群的眉頭皺得更緊。「我可不記得我是個需要被監督約束的『犯人』。」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白家二哥——白展群立刻好心地替他解釋。「因為就在不久前,爸媽終於替你找到一個超級宜室宜家、孝順乖巧的未婚妻,爸媽很喜歡對方,所以不希望出什麼差錯,例如『婚前出軌』之類的……」他漾起一抹唯恐天下不亂的笑。
未婚妻?!
如果說之前聽到「監督」、「約束」只是令白牧群排斥,那麼這句「未婚妻」無疑就像是晴天霹靂,瞬間將他劈得瞳眸驟縮、外焦裡嫩。
「等等,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
「現在你知道了。」白家三哥——白禮群板著一張臉,他就坐在大哥和二哥的中間,看著白牧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軍中最愚蠢遲鈍的菜鳥新兵。
「不可能,這一定是一場陰謀!」白牧群警惕地瞇起眸,即使是坐得最遠、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吳雙,都能輕易感受到他全身散發出的戒備和防範。「你們到底又想搞什麼鬼?你們三個從小就愛虐待我,一個老愛拿《六法全書》逼我背法條,一個老愛拿針頭亂抽我的血去做實驗,另一個則是老愛把我當成菜鳥新兵操練,我稍有反抗,你們就更變本加厲,這次你們到底又想變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