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覺得你做人高傲。」她僵著身子躺在他的身旁,「現在才知道,你不單高傲,還是個無賴。」
朱曦的反應是伸出手,將她摟入懷裡。
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放鬆點,我累了。」他柔聲的說道,「就算想對你如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錢思兒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正想說話,但看他真的閉上了眼,只好將到嘴的話全吞進肚子裡。
他輕拍了下她的背,全然放鬆。
怕吵了他,所以她只敢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裡。
跟個大男人同床共枕,這才真是壞了名節,只不過這又如何呢?錢思兒轉念一想,若真要論名節,在那些外人嘴裡,她的名節早就已經不成樣子了,她不眠不休照顧他,共處一室多日,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她一個女子打理錢莊,拋頭露臉,反正也不打算嫁人,名聲自然也沒什麼好在乎。
她輕歎了口氣,往他身上更窩近了些。還以為自己今夜肯定睡不著,卻沒想到一下子就安然入睡。
第4章(2)
「思兒小姐的二姐與姐夫並未離開川蜀。」
朱曦在雪地裡施展身手,淡淡的回道:「就算要動手也未必得要親自出面,她姐夫的生意如何?」
「不差,一大片漆樹林,只不過前些年有了蟲害,但也已經解決,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總之我會再派人去查。」
「記得凡事小心為上。」
「少爺。」唐傲南輕佻了下眉,「這句話你還是留給自己吧。」
朱曦只是淡淡一笑。
「受了傷,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人是你,這句話原本就理當留給你自己。」
唐傲南歎了口氣,「不過想想少爺你倒是艷福不淺,受了傷還有佳人相伴,夜夜共枕,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看得我臉紅心跳,都不敢打擾了。」
「我與元寶之間沒什麼。」朱曦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不過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確實不愛受打擾,所以你有多遠就滾多遠。」
「少爺還真是有了異性沒人性。」唐傲南恥笑了一聲,「現在看來——我又得滾了。」
朱曦的動作一頓,順著唐傲南的目光看過去,在雪地裡,有個身影由遠而近,他下意識微蹙起了眉,「我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這天寒地凍的,交代她下了山就別再上山,怎麼都不聽?」
「我送思兒小姐下山之時,姑娘也叫少爺好好休養,不要四處走動,少爺現下不也下了床,還在這冰天雪地裡打拳?」
朱曦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唐傲南無奈的雙手一攤,「這年頭做人真難,不過說個實話,也能招人怨,瞧那眼神還真是嚇人。」
懶得搭理他,朱曦拔身一躍,來到了她的跟前。
錢思兒看到他,眼底先是閃過驚喜,卻又忍不住嘟了下嘴,「天冷,你怎麼出來了?」
「身子已經好多了。」他逸出了抹溫和的笑,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肢,把她給護在身邊,「倒是你,起了風,怎麼還上山?」
「二姐派人送來些檀香,我聞味道挺好,給你送些過來。」她在他的扶持下步過雪地,一同走進了木屋。
屋內的柴火燒得正旺,帶來一片溫暖。
朱曦靜靜的半臥在一旁,看著她拿出檀爐,點起檀香,空氣中飄出幽香,聞進鼻間,心生安定,確實是上好的檀香。
「還不錯吧?」她微笑的看著他問。
他點了下頭,對她伸出手。
她才走近,將手放在他的手心,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扯近抱個滿懷,她在他的懷裡無法動彈,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
「不害臊。」她羞著臉提醒,「你的總管在外頭。」
他隨意瞄了一眼,「根本沒人!」
唐傲南很識相的消失了蹤影,不過朱曦知道,他人一定還在不遠處。
錢思兒這才注意到放眼望去。果真沒了唐總管的身影,這人還真是來去無蹤。
「我不喜歡別人不聽我的話。」朱曦貼近她的耳畔,熾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際。
她霎時一陣抖瑟,看著他一臉戲譫,忍不住回嘴,「這是什麼道理?我可是給你送好東西來呢。」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耐不住相思,想來看看我。」
她先是一愣,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人實在自信過頭了!」
「但也說中了你的心,不是嗎?」他的唇落下覆住她的。
他突如其來的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在這裡,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摟抱他,只是下了山——她是錢莊的三小姐,一生得要守著錢莊家業,而他則是高高在上的朱家公子爺,她不想因為她的緣故而使一絲閒言閒語落到了他身上。
「思兒、思兒!」錢思兒坐在屋子裡拿出帳本,正要算帳,就聽到前頭的叫嚷聲。
錢思兒起身,順了下頭髮,款款的踱了出去。
外頭是個發已花白的老者在大聲的吆喝著,錢莊的夥計正攔著他不讓他往屋子裡走。
「周老闆。」她一眼就認出對方是朱家大道上油行的老闆,才走過來,就聞到他身上厚重的酒氣,「有禮了。」
「這該死的夥計,還說你不見客!」周老闆不客氣的推開了攔住他的夥計,掏出了懷裡的銀票,「我來了,你怎麼可能不見我?」
錢思兒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輕掃了他一眼,「別氣惱,我叫人給您泡壺茶,消消氣。」
「我們油行只要有銀票都拿來你的錢莊兌現,現下要過年了,我可有不少銀票在身上。」周老闆坐了下來,看著錢思兒那張讓人心醉的笑臉,「你怎麼就只會請我喝茶呢?」
「改日請周老闆上酒樓喝幾杯。」她拿過銀票交給上前的財叔處理,輕聲道。
「酒樓就免了,我看你這地方就挺好。」他伸出手,就想摸向錢思兒。
「要人送些酒來,你陪我喝幾杯。」
錢思兒一笑,身子一閃,不著痕跡的躲過他的手,「周老闆真是愛說笑,您是何等尊貴,我家小門小院的,怎麼好意思拿些普通酒菜招呼您!瞧——思兒真是不懂事,連兌現銀票都要勞煩周老闆親自跑這一趟,實在內疚得很。下次周老闆差人說一聲,我派財叔去油行便成。」
周老闆哈哈大笑,原本還對錢思兒的閃躲有不快,但是她三言兩語就讓他心花怒滿,滿心以為她相當看重他這個貴客。
「不麻煩、不麻煩!」周老闆開心的說道,「我只要能上錢莊來看看你就心滿意足了,只是,這陣子城裡都說,你跟朱家少爺走得近……」他忍不住壓低自己的聲音,滿臉的好奇,「這該不是真的吧?」
錢思兒一笑,輕搖了下頭,「傳言豈能盡信。」
「說的也是。」周老闆笑得開懷,「我還真擔心這事兒是真的,那以後我可不好上錢莊來了,畢竟朱少爺的女人,我可不敢招惹!」
就算我不是朱曦的女人,也從來就跟你沒什麼關係!錢思兒一肚子的火氣,但依然甜甜的笑。
傳言是越來越甚囂塵上,說她使盡手段想釣上朱曦,嫁進朱家,就怕朱曦最後真鬼遮眼,近來娶了她,敗壞家風。
「我就說你這傢伙能上什麼酒樓談事情,原來談著、談著,談到了狐狸精的錢莊裡來了!」
一道拔尖的叫罵聲令錢思兒本能的抬頭,就見周老闆露出驚慌的神色,站了起身。
「夫人?!」他大驚失色,壓根沒料到自己的妻子會突然氣沖沖的跑來錢莊。
「人家跟我說,你勾搭上了這命中會剋夫的狐狸精,我還以為是胡言亂語,沒想到你還真三天兩頭往這裡跑!」周夫人怒斥。
「我是來談正經事啊!」周老闆是出了名的色大膽小,會發達都是靠著妻子的娘家協助,所以幾十年來都是苦哈哈的活在妻子的頤指氣使之下,只有妻子不在的時候,才敢大放厥詞。
「你跟狐狸精能談什麼正經事,我若再不來,我看你們都要談到床上去了。」
「瞧你說這什麼話!」周老闆怯生生的瞄了錢思兒一眼,她越不生氣不說話,他就覺得越丟人。自己不講理的妻子跟錢思兒,根本沒得比,他連忙拉著自己的太座,「有什麼事,咱們回去說!」
被推出了大門,周夫人依然怒火中燒,正要被推上馬車時,就看著錢思兒站在門口送行,那亭亭玉立的樣子就像仙女下凡,什麼女子站在一旁跟她一比,都只有黯然失色的分。哼!果真是妖媚的狐狸精轉世。
忍不住妒意,她推開周老闆,幾個大步向前,「你這女人想耍什麼樣的手段,我清楚得很,今天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你!」周夫人火大的揚起手,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錢思兒沒料到她會有如此突如其來的舉動,一時反應不及被打得跌坐在地,臉頰火辣,唇角似乎破了,嘗到了一絲血腥的氣味。
「你這是做什麼!」周老闆連忙拉住周夫人,制止她的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