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心瑀一徑的搖頭,不知道自己渾身顫抖著,臉色白得像紙。
游青芬深深的看著她。「我說過,不要留下遺憾就好,對吧?你現在一定滿腹遺憾,我懂你的感受……只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
第10章(2)
心瑀像挨了一棍。
老天!她對他做了什麼?
他在鬼門關前徘徊,她竟渾然不知,如果她早點關心他,也不至於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我要去看他,求求你求求你帶我一起去……」她淚如雨下的哀求。
「你真的要去?想清楚了嗎?」游青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對你而言,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只是前男友。」
「不是……不是那樣的……」淚水終於決堤了。「我愛他!我愛他!」
吳宅在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真有種豪門大戶的感覺,環境相當清幽,有一座造景雅致、花木扶疏的大庭院,兩層樓的建築物看得出年代,也看得出價值。
心瑀第一次走進吳宅,也是最後一次。
她不斷的自責。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跟他分手,那麼十天前他可能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可能當時他們會在一起,也可能他根本不會出門,是跟她在一起,就算出門了,也可能她就在身邊,可以及時求援……
有太多的可能了,就因為這樣,她無法原諒自己。
「你真的要進去嗎?」游青芬在進門前再次確認。
「或許他看到我就醒過來了……」她還抱著一線希望,在路上已經請店長阻止吳悠的家人,請他們先不要拔管。
「我也希望會有奇跡。」游青芬歎了口氣。
心瑀跟在她身後,以為會看到吳悠的所有親人,可大宅裡靜悄悄的,彷彿只有她們兩個。
游青芬清了清喉嚨,「我想你有話跟吳悠說,所以我請其他人先避開了,讓你對他好好告別。」
她一陣哽咽,「謝謝你,店長……」
她們停在一扇房門前,游青芬問道:「要我陪你進去嗎?」
心瑀搖搖頭,語音硬咽,「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我……有很多話要對他說。」
「我想也是。」她點了點頭。「他就在房裡,進去吧。」
游青芬走開了,把空間全留給她。
她抬手敲門,忽然想到他已腦死,根本不會回應了,眼淚驀然衝出眼眶,還沒進門就已哭得不能自己。
「不要……不要離開我,」她痛徹心俯的哭道,雙肩顫抖不已。「我知道自己的真心了……我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走,不能走,我……我愛你,我愛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根本就聽不見了,聽不見了……
「我聽到了,我不會離開你。」
那聲音近得像在耳邊,她的心臟狂跳,猛然回過頭去,那雙黑眸不是吳悠的又會是誰的?
一陣暈眩襲來,她腿軟了。
吳悠連忙把她拉進懷裡。「我嚇到你了。」
「真的……是你嗎?」心瑀眼睛眨動,定定的看著他,淚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視線,太多的衝擊,她承受不了。
「是我,你摸摸看。」吳悠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頰邊,伸手用拇指揉揉她的下唇。
她帶淚的眸子,聽毛不眨一下地啾著他。「你……沒事?」
「我沒事。」一抹模糊的笑浮上他的唇。「是表姊出的主意,她說這樣你才會留在我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我。」
她無法止住奪眶的淚水,但慢慢地一抹微笑牽動她的唇瓣。
她無聲的審視他的面孔、他的雙眸和他好看的嘴唇,她的心在顫抖著,心跳沉重,有點神思恍惚。
他吻吻她的頭髮,將她拉近。
「我真的嚇到你了。」他的聲音非常輕柔。
他俯下身,看到她的眼裡閃爍著淚光,他的雙唇覆住了她的唇。
他的舌尖滑進她自動分開的唇裡,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疾速,她的心激動的快要爆炸了,這是她愛他的證明。
許久之後,他們的雙歷才分開。
心瑀的眼眸之中終於漾出笑意,她把臉靠向他的肩窩,雙手緊緊抱著他不放,語音哽咽地說:「我愛你。」
「我們來機場做什麼?」心瑀走進機場大廳時還不明就裡,難道他要帶她參觀機場?
為了近在眼前的婚禮,他們昨天拍婚紗照,今天挑喜餅和喜帖款式,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他卻還來機場一遊,讓她實在摸不著頭緒。
「我們來送行。」吳悠牽著未婚妻的手走在熙來攘往的機場大廳,神情一派悠閒。
他們的訂婚儀式很簡單,只有雙方親人在場,重點擺在下星期的婚禮,不過仍不打算鋪張,尊重她的意思,只席開二十桌,溫馨莊嚴。
「送行?」心瑀眨了眨眼。「送誰?你朋友嗎?」
吳悠以眼神示意。「來了。」
順著他的視線,心瑀看到了一個她不想看到的人迎面而來,她不由自主的一個抖縮。
吳梓玄剪了短髮,拉著一隻名牌登機箱,兩顆耀眼的鑽石耳環點綴著耳垂,米白色絲質襯衫搭配米色皮草背心,下身是緊身牛仔褲,腳踩著金色細跟短靴,名媛氣質完全展現。
討論婚禮的過程中,他們都避免提到吳梓玄,就好像她是一個跟他們毫無關係的人。
她知道這樣很怪,但她沒雅量邀請吳梓玄參加他們的婚禮,也沒多問她和吳悠結婚了,那吳梓玄和許瑞陽是否也計劃要結婚?
是啊,她在逃避,她沒膽量問,假裝不問就不會有問題,還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反正以後他們三個自己住,不回吳悠家就不會遇到不想遇的人了。
一開始,她忐忑不安的認定她與吳悠最大的阻礙是他的父母,他們一定會反對她。
沒想到,他父母雖然不滿意她,但也沒有強烈反對,尤其是他那看起來體弱多病的母親,好幾次對她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滿臉的歉疚。
吳悠說,他母親自從知道是自己女兒介入她的婚姻裡,導致她失去家庭就一直寢食難安。
可能因為這樣吧,他父母沒有反對她,唯一的要求是,暫時不要把她的過去告訴吳家的大家長——高齡八十五且有心臟病的奶奶,當然也要隱瞞稚琪的存在。
她當然不想隱瞞稚娸的存在,但如果奶奶因為這樣而受到打擊,出了什麼事,她會自責一輩子,所以這件事就聽他們的了,也跟稚娸溝通過,她那早熟的女兒非常能理解,她也放心了。
「為什麼要帶我來見她?」她無助的看他一眼,緊張的捏緊了他的手,感覺自己連背都僵硬了,吳梓玄一直讓她很有壓力。
「她要去歐洲了,她說有話對你說。」吳悠沉穩的握住她的手,察覺到她緊張得要命,她眸中甚至浮現慌亂的神情。
「我……我不要……」她竟然緩緩退後,想逃走。
吳悠莞爾地拉住了她,很懇切地說:「范心瑀小姐,就算為了我,聽聽她要說什麼,好嗎?」
心瑀看著他,看到一抹柔情浮現在他的眸底,拒絕不了他的請求。
她挺起胸,深吸一口氣。
是啊,她不能一輩子逃避吳梓玄,而且她為什麼要怕吳梓玄?她並沒有對不起她啊……
就在她拚命給自己打強心針時,吳梓玄已經在她眼前停下來了。
「恭喜你們要結婚了。」吳梓玄的姿態依然高傲冷淡。
心瑀潤了潤嘴唇,實在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幸好她還沒回答,吳梓玄又再度開口了,「大學畢業之後,為了讓我爸對我刮目相看,能夠認向我,所以在工作一段時間後,我選擇出國留學,可是他沒辦法跟我一起去,他的家境不允許,於是我們協議分手。」
心瑀很慢才聽出她口中的我爸是吳悠的爸爸,她的繼父,而那個「他」則是指許瑞陽。
「一年後我還是忘不了他,在連假時偷偷飛回台灣,偷偷去看他,很震驚的發現他不但結婚了,還當了爸爸,換算時間,他幾乎在我一出國就和孩子的媽,也就是你在一起了,我很憤怒,心裡想著,我絕對沒辦法原諒他,我會恨他一輩子。」
心瑀聽著,心頭一震。原來她偷偷去看過許瑞陽,也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樣子,這些她都不知道。
老天!看到時,吳梓玄會有多痛苦?
如果那晚她把許瑞陽推開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他喝醉了,可是她是清醒的,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後來,我也在美國結婚了,對方是中國的富二代,我們的婚姻沒有愛情當基礎,會跟他結婚是因為家世相當,為了提升我在吳家的地位,所以選擇了他。」
吳梓玄自我嘲弄的一笑,又說:「但是,這段婚姻只維持了兩年就玩完了,而且兩年的婚姻生活裡,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一年前我回來接管球場飯店,有天在朋友的純吧遇到許瑞陽,我告訴他,我離婚了,他說他也離婚了,當晚我們一起過夜,我發現自己對他還很眷戀,我問他要不要重新開始,他說他的想法跟我一樣。因為當年分手時太遺憾了,我只想著彌補錯過的那些,完全沒對他的話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