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冷笑,「人和劍原本都是我的,我憑什麼要給你選擇的機會?」
南宮靖一愣,無奈之不只得訕笑,「呃……賢弟既然不肯割愛,也、也就算了,愚兄不過是隨口說說,鬧著玩兒呢!」
眼看著風波就要平了,南宮雪手中卻忽然多了一條金色的皮鞭。當嫉妒超過了一定界限,就會爆發出來。她恨恨地盯著杜仲懷中的人兒,突然橫空甩出她那條金黃色的長鞭,「叭叭」作響,然後直朝著四月飛過去。
只要被輕輕掃到,那張嬌麗的容顏就毀了。
「金鞭、響鈴、美人花」,是南宮雪在武林中的名號。
不僅因為她的人長得美,也因為她那條金黃色的長鞭並不是姑娘家的玩物,而是實實在在能要人命的,通常都是要大男人的命,這還是第一次對準了一個女孩子。
但長鞭未觸及到嬌軀,在半空中已陡然停頓,鞭的另一端,己被杜仲握住。
場面一時變得相當難看,南宮雪持著鞭僵在原地,杜仲的一張臉已結成冰。
他鬆開手,寒星似的眼眸瞇起,週身的暴戾之氣排山倒海般朝面前呼嘯而去,冰冷的聲音隱含著極大的怒意,「你有膽再試試看——」
「你——太過分了!」杜若也氣得小臉煞白,甩手一掌推去,把南宮雪推得踉踉蹌蹌,退後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南宮雪立時尖聲大叫起來,「小若,論輩分你還要叫我一聲「南宮姐姐呢,為什麼要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呸,我才不稀罕有你這個姐姐!」杜若極其不屑地冷笑,「哼哼,我勸你以後照子放亮點,連她你也敢打?」
南宮雪氣得快抓狂,「哼,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吸引住大家的視線?她明明不過是你們冷鶴山莊裡的一個臭丫頭罷了!」
「是又怎麼樣?」杜若越聽也越火大,「可她是我哥唯一看上眼的!就憑這一點,我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
「你——」南宮雪氣得把黃金鞭往地上一摔,站起來恨恨地跺腳道:「好一個體恤的妹妹!」
她轉而又向杜仲嬌滴滴地哭訴,「小仲哥哥,你告訴我,小若說的不是真的,你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臭丫頭呢?」
杜仲只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拉著四月離開了。
冷酷的氣勢讓廳內眾人一時噤若寒蟬。
「進來。」
邁進自己幽暗清靜的院落,杜仲在手上稍稽使力,便將嬌怯怯的可人兒連扯帶摟地拉了進來。
見她仍那般害怕,他放開自己的手,甚至退離她兩步遠,「好了,這裡再不會有人傷害你。」
淡定的話語彷彿沒有牽動一絲情緒,四月卻吃驚地仰起了小臉。
他為何要待她這麼好?
他難道已忘了她是來、來找他報仇的麼?
杜仲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轉過身,「我說過的話算數。」
他當然記得她來的原因,可他不在乎!
小身子一步步往後退,四月難受地幾乎閉起了眼睛,「你不該寬恕自己的敵人,養虎為患,我……有一天我還是會找你報仇的——」
孰料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一陣呼嘯的風聲,極其短促,然後背部即傳來撞擊的刺痛感,臉上一股灼熱的氣息,是他的!條件反射地睜開水潤雙眸,四月吃驚地發現自己被杜仲壓抵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綠蔭如蓋,將他和她籠罩其下。
手指魔魅地在粉頰上輕輕滑過,絲毫不介意引來嬌軟肌膚一陣顫慄,寒冽的眼眸盯住如花嬌顏,嘴角輕揚,卻不帶一絲笑意,「你狠得下這個心麼?」
可憐的人兒駭然屏息,她激怒他了嗎?
冷冷嘲弄的聲音無情地繼續說著,「那夜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的表現呢,嗯?」他側頭吻上她小巧溫潤的耳垂,歎息般地低喃道:「月兒,你已捨不得殺我……」
不,求求你,夠了!
兩串無助的珠汨無聲地泔過嬌美粉頰,四月痛苦地閉緊了眼。
夠了!不要再說了——
但杜仲並不準備就此放過她,一把攫起嬌軟的下顎,逼她正視自己,強硬地道:「說,說你不忍心殺我!」
霧氣迷濛的水眸更讓他心裡湧上一股複雜、異樣的感受,語調也不由得放柔、放緩,「月兒,你根本已經愛上我了,對不對?」他的聲音低低的,如誘哄一般。
「我沒有!」可憐的螓首在有限的範圍內搖動,「沒有……唔……」但抗議永遠沒有效果,他以唇舌堵回了她的話。
從激烈到柔和,一如他的心境。
一陣風吹過,滿院落的枝葉「沙沙」作響,也許是他得到滿足了,慢慢放開了對嬌軀的鉗制。
乍一得到自由,嬌人兒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在怯懦中積聚最後的一點勇氣,含羞帶憤、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院子。
清冷的身影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因為他知道,這一輩子,她是逃不開的。
第7章(1)
日子又漸漸變得安適淡然,這一日大清早,四月就跟著李大嬸一起去市集。
仍是走在幽僻的山間小徑上,時近初夏,山路兩側早已長滿了不知名的香花甜草,遠遠聞著,就能薰醉人的心神,青翠欲滴的籐蔓四處纏繞,或深或淺,一片馥郁美好的氛圍。
只除了後面遠遠跟著的兩名武師。
自從出了上一次的事件,杜總管早已吸取教訓,凡是莊裡的僕婦下人外出採購辦事,一律都得有護院、武帥跟著,而涉及到四月嘛,狡猾的杜總管更是不可能疏漏,像這一次,早已派了兩名最厲害的武師暗中保護。
汗,但這規矩大家都已知道,所以也算不上「暗中保護」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下的一處市集,正逢逛廟會的重要日子,各種戲班子、小商氣販們傾巢出動,又有拖兒帶女、扶老攜幼的大批本地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李大嬸都嚇了一跳,直叮囑四月跟牢她,以免走丟了。
雖然如此,但人還是太多,在隨意逛了幾處菜攤後,極度不滿意的李大嬸看見前面有人挑著一擔新鮮水亮的果蔬急步走過,興沖沖地追了過去,可憐四月人小力弱,直喚著「李嬸兒」想跟過去,但不巧旁邊有人正「噹噹噹」地鳴鑼開戲,立時有一大潮看戲的人流湧了過來,把四月沖得在人潮中打了幾個轉兒,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卻己不見李大嬸的身影。
「這下糟了。」她自言自語。
便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低低的聲音,「我們是馮老爺派來的,請小姐移步到旁邊的巷子裡敘話,有要事相商。」
話音一閃而過,清晰得像有人湊在自己耳邊說話,待四月回過神來四面環顧時,身邊哪裡有什麼人?
這些人是誰?他們真是爹爹派來的?
嬌眉緊蹙,彷彿晴天裡一道霹靂,四月狐疑又慌亂不安地想著,就算他們真的是,難道是爹爹要催她加快復仇的步伐,讓他們來提醒自己?
天,她該怎麼辦?杜仲他……
時至今日,她早已說不清對他的感覺,亦不知屆時她是否真不得了手。
躊躇間,果然見對面巷子口有個人在向自己招手,動作極其隱蔽而小心。
四月心頭一震,終於咬咬牙,走了過去。
暗巷裡總共有三個人,一高、一矮,還有一個身材適中卻奇瘦無比,一不留神就會讓人把他當成一根竹竿。
三人俱著黑色勁裝,神情嚴謹。
四月全身的神經繃緊,一走近他們就結結巴巴地道:「你們、你們是……」
那根竹竿當先拱手,壓低聲音道:「四月小姐,我等全是受馮老爺所托,請小姐莫懷疑我們的身份。」
原來方纔那聲音就是他。
「正是。」另外兩人也一齊附和。
他們一絲不苟的模樣,教四月稍稍安了心,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們來找我究竟為了何事?」
依舊是竹竿回答:「馮老爺和夫人捨不下小姐,怕小姐孤身一人,在此牽絆太久,特地讓在下三人來助小姐一臂之力的。馮老爺說了,杜仲的身手當今天不已幾乎無人能敵,單憑小姐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能取他的性命?」他頹然地一攤手,「便是我們兄弟三個聯手,也一樣無法與之抗衡。」
這話從一個識實務的江湖人口中說出,已足夠讓人信服。
憑「漠北三鷹」的名氣和實力,的確也不敢貿然與杜仲硬拚。
「那你們……想怎麼樣?」袖下的柔荑緊握,四月競不可思議地發現自己居然在為某個人擔心。
竹竿笑了,是那種陰惻惻的冷笑,「不可力敵者,自然只能用智取。」
「大哥說得對!」那個矮子插嘴進來,心直口快地說道:「四月小姐,我們已在冷鶴山莊外的一處地方設下了埋伏,只要那姓杜的小子敢闖進來,嘿嘿……保管他有得來、沒得回!」
「真的!?」四月嚇得花容失色,揪緊了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