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快點兒,爹帶你去看看你的診坊。」金豐在高興的來到女兒的閨房外,還沒走進屋裡便揚聲說道。
「爹,我不是說了,我暫時不想開診坊了。」現在她每日精讀各種醫書,都是以傷科為主。
「怎麼?這不是你的願望嗎?」金豐在不太明白女兒到底在想什麼。
「我現在有另外的想法,等事情定了我會告訴爹,您就別替我擔心了。」才說完,她卻輕咳了兩聲,「咳咳……」
「怎麼了?你病了嗎?」金豐芷不由得擔心起來。
這幾天可兒的臉色有些蒼白僬悴,幾次問她怎麼了,她卻都說沒事,現在看來她當真不太對勁兒。
「爹,您又來了,只是小咳兩聲,何必緊張?」
「可是你的臉色蒼白得像白紙,我吩咐海棠為你做的補湯喝了沒?」他關切地問道。
「喝了,都喝了。」其實她根本沒動。
「那就好,如果有哪兒不舒服一定要跟爹說,不要以為自己是大夫就是萬能的,難不成做大夫的就不會生病嗎?」
「我懂的,爹。」她掩唇一笑。
「你懂什麼呀?我看你還是好好告訴爹,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又怎會瞧不出女兒那點小心思。
金可兒將一抹笑含在唇角,輕輕搖搖頭,「這是秘密,等有了眉目我一定會告訴爹,您就別心急嘛!」
「你……唉!好吧!可別讓爹等急了。」金豐在見她這般執意,就不知道這丫頭要到幾歲才肯聽他的話。
「我知道爹怕我鬧事,但是我已經十七歲了,不會再做出不成熟的事,不管做什麼都會經過深思熟慮。」她拉著金豐在坐下,並為他倒了杯茶,「快喝杯熱茶,別再惱了。」
「爹永遠說不過你。」金豐在接過杯子,笑著喝了幾口。
「對了爹,我晚點兒想去街坊一趟,這些醫書我都看完了,想再添購一些。」
過去她與老大夫修習內科較多,對於外傷較少涉及,她得再鑽研才行。
「什麼?你那一櫃子的醫書看得還不夠呀?」金豐在轉向牆邊書櫃,過去他從沒仔細看過,現在仔細一瞧牙發現這櫃子的木工與雕花還真細緻!
真瞧不出來曲袖風那小子除了對玉石有眼光外,木工也是一把罩。
他隨即站起,摸摸這木頭的紋路,「咦,這是什麼木頭呀?」
「聽說是雲櫓木。」
「天,雲櫓木!」金豐在很訝異地說:「這種木頭很稀有啦!」
「這是他自行上山砍伐的。」想起曲袖風這個男人,金可兒的雙眉便忍不住淺淺蹙起。
「要找到這種樹得費一番工夫,可難為他了。」金豐在拍拍木櫃,心裡佩服不已。
「他說這是離去前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理當盡心。呵!還真殘酷。」金可兒冷冷一笑,原就顯得蒼白的臉上更添苦澀。
「還在為那件事心煩嗎?可兒,就當你什麼都不知情,我相信袖風也不會說出去的。」怕她又胡思亂想,金豐在想盡辦法勸慰她。
「不說出去就沒事了嗎?而我就只能任他誤解,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這幾天她想了許多,真的無法嚥下這口氣,所以她要讓他內疚一輩子,對……就是一輩子,這樣兩人才算扯平。
「可兒……」
「爹,我只是發洩一下,又不會真找他算帳。」她安撫爹,「時候不早了,那我出去了,您就留在這裡把這杯茶喝完。」
「可兒!你這孩子……別就這麼走了,得派人保護呀!」金豐在追到門外,卻見她已經跑遠了,「這丫頭就是不受約束,該怎麼辦才好?」
於是他趕緊把曲袖風叫來,「袖風,可兒跑出去了,你能不能追出去看看?」
「是的,老爺。」曲袖風點點頭,立即往外走。
金在豐知道女兒此時應該不太願意見著他,但也明白整個府邸可以壓制住她的也唯有他了。
曲袖風追到府門外,正好看見走在前面的金可兒!
「小姐。」他快步接近她,「你要去哪兒?」
「怎麼是你?」她眉心輕鎖,「我去哪兒還得向你報備嗎?」
「這倒不必,只不過既然老爺要我保護你,你如果可以告訴我目的地會更好些。」曲袖風盡職的跟在她身後。
「你留在我們府邸的日子沒幾天了吧?」她回頭問道。
「還有十二天。」
「既然如此你就別理我了,十二天一過你就是自由之身。」金可兒繼續往前走,冷冷地回應道。
「小姐,就算只剩下十二個時辰,我也得盡忠職守。」曲袖風清楚她對他有著諸多怨氣,但是他不會生氣,因為是他理虧在先。
「看來你不單愛國還很有責任感嘛!怎麼唯獨對我這麼無情呢?」金可兒故意問道。
「小姐!」他擰起雙眉望著她,「你對在下還有成見?」
「不是我對你,而是你對我有成見。」
「我只是……」
「算了,再多說什麼又會變成我的不對。」她淡淡地低聲說:「你真的不用跟來,現在是大白天,我不會遇到壞人。」
他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如果不想見到我,就當我不存在,這樣總成了吧?」
她很詫異他會這麼回答她,回頭睇著他那雙深邃大眼,卻不知該說什麼。
為何他都要離開了,還能正經八百的對她說話?難道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沒感受到她與他所想像的不同?
「你……你就只會欺負我!」
金可兒並不是一個懦弱或是愛哭的女人,但是今天她還真是被他給逼得情緒失控,哭了出來——
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打.也不管現在是在人來人往的街坊。
「討厭、討厭,我……我好討厭你……」這陣子她承受了太多壓力與委屈,為了爭回面子與一口氣,她甚至連夜苦讀醫書,身心俱疲。
但是她卻沒料到,身子虛弱的她在經這一番發洩後,竟然腦子一眩,昏厥在他懷裡!
「小姐……小姐……」曲袖風接住她,驚喊著。
金可兒半昏迷了會兒,而後緩緩睜開雙眼,當發現自己倒在他懷中時,她努力想撐起自己卻無能為力。
「你……你放開我……」被他這麼抱著,她感到渾身發熱,心口一陣陣緊束。
「只要你站得起來我就放開你。」他總不能真放了她,讓她倒在地上吧!
「我會站起來的。」金可兒拼了命的使力站直身子,可雙腳卻不停顫抖,「這下你該放手了吧!」
發現她的脾氣真的很硬,就算不放心曲袖風也只好放手,然而她這副贏弱的模樣卻讓他一顆心狠狠拎著。
姑且不論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曲袖風明白退婚對一個姑娘而言是非常大的傷害,或許真是他一開始就做錯了。
「如果不想讓我再暈一次,你就離開。」說完,金可兒踩著虛弱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曲袖風怎可能離開呢?他只好拉開距離跟在她身後,保護著她的安全。
金可兒可以感覺到他在身後跟隨,卻無力再抗拒,而是默默的往前走,直到找到一間書坊才步進店裡。
「老闆,這裡可有舊醫書?愈久的愈好。」她翻翻案上一堆堆書冊。
「舊醫書,不知姑娘要誰寫的?不過古醫書多已失傳,我這裡只有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和……」老闆一邊找一邊說。
「那本我看過,那就不必了。」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仍放在外面的曲袖風身上,她想還是回府吧!「我改天再來瞧瞧。」
才轉身,她眼前一黑,砰地倒在老闆的腳前,驚得他大聲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快醒醒……」
守在外面的曲袖風聽見老闆的喊聲,立刻奔進屋內,詫異的望著倒在地上的金可兒!
「小姐……小姐……」他二話不說地將她抱起,往外頭快步離開。
沒一會兒,金可兒緩緩張開眼,虛弱地說:「你要送我……送我去哪兒?」
「送你回府。」曲袖風不停加快腳步。
「不……不要,我不要回府。」如果讓爹知道她昏倒在外。一定會很擔心,還會限制她出府。
她日後還有許多事要做,如果被限制行動,她的計劃就無法進行了。
「那你……」
「拜託,我真的不能回去。」天啦!她的腦子怎麼這麼眩呢?
看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一臉乞求,曲袖風頓時陷入猶豫中,再望著她蒼白的臉蛋,他心底升起一絲猶豫,須臾過後他便轉了個方向,往附近的客棧而去。
「給我一個乾淨的上房。」一進客棧,他便向掌櫃要一間房。
「是。」掌櫃看看他懷裡的女人,「這位姑娘怎麼了?」
「她病了,麻煩你再請位大夫過來,要快。」曲袖風說完便和小二上樓來到房間,將又昏迷過去的金可兒放在床上。
「小二哥,麻煩再打盆熱水過來。」他趕緊交代道。
「是的,我馬上去。」小二恭敬的退下。
曲袖風坐在金可兒身側,瞧她不但臉色泛白、連唇都不見血色,他的心整個扭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