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可兒猛回頭,就見一名年約四十的男人出現在她身後,從他的穿著可以確定他非將即帥。
「我……我乃東八帳的醫員金克爾,來找一位傷重的士兵,不小心走錯路……」
「醫員?」他笑了笑,「何須說謊,醫員同樣也可嫖妓。」
「嫖妓!」金可兒驚訝的直搖頭,「不……不是的……」
「別這麼緊張,你難道不認得我?」看這醫員年紀輕輕,細皮嫩肉的,活像個女人。
「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您是哪位?」這個官爺看她的眼神有點詭異,嚇得金可兒避開視線,擔心被他看出蹊蹺。
「我乃趙孟齊,就是這十萬大軍的領隊將軍。」他自得一笑。
「哦!原來您就是趙將軍,恕小的有眼無珠,我——」金可兒趕緊跪下,心底不禁抱怨著為何她要找的人沒找到,卻遇見最不該遇見的人。
「醫官和醫員在咱們這裡可是最重要的,遇到危難時連我的命都需要你們來救,快請起吧!」他俯身扶她起身,當觸及她的小手時,那比女人的肌膚還柔軟的觸感讓他愣了下。
「謝謝將軍,小的得回醫帳了。」
「對了,你剛剛說要找哪位士兵,說不定我認得。」趙孟齊喊住她。
「他叫……」金可兒正想試著問,卻意外瞧見正從前方走來的男人不就是她找了許久的曲袖風!
「曲袖風——」她趕緊朝他走去,「你怎麼不再來換藥,知不知道我……」
「原來這位小醫員要找的傷兵就是你呀!袖風,我怎麼不知道你受傷了?」趙孟齊也走了過去。
「將軍,不過是小傷罷了。」
就在紮營後的第一次出兵時,趙孟齊遭到敵軍包圍,正值生死交關之際,曲袖風帶兵救了他們。此後,他讓曲袖風跟在自己身邊,並發現他是個戰略奇才,擁有絕佳的頭腦,因此有意將他提升為智囊,予以重用。
「不是小傷,如果不繼續治療,絕對會惡化得更嚴重。」金可兒說的是實話。
「哈……」趙孟齊大笑出來,「看看我們小醫員多在乎你的傷,為了讓他安心,你還是讓他看看吧!」
「可是我——」
「快去,看完傷再到我的營帳來。」趙孟齊交代後便直接離開了。
曲袖風這才對金可兒說:「我有換藥,已經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金可兒蹙眉問道,突見一位士兵與一名女子經過,才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頓時,一股酸氣泛上胸口,她忍不住說:「所以來這裡嫖妓?」
「誰來嫖妓?別胡說。」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咄咄逼問。
「那你呢?」他反問道。
「我是為了找你,因為對環境不熟,莫名其妙就找來這裡了。」難不成是她想來找軍妓?
「我也是,為了找將軍,所以來這裡看看。」他淡淡的勾起嘴角,「你就這麼關心我?」
「我……沒錯,看在認識一場的分上,我關心你難道有錯?」她索性抓住他的手臂,「跟我來。」
「你——金可兒!」他眉心輕鎖,「你這是做什麼?」
不管他怎麼看她都無所謂,但如果不讓她看看他的傷,她晚上會無法入睡。
將他拉到她的醫帳內,她解開他的上襟,又為他解下裹傷布條。
曲袖風望著她的動作,「別忘了我是男人,你可真大膽呀!」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除了你,其他士兵的衣物我照樣得解。」撇開男女之分,她只是名救人的大夫,關於禮教之事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當她仔細檢視後,發現他的傷口當真比上回好多了,這才露出笑容,「看來不錯,你有好好照顧傷口。」
就在這時候,有士兵來醫帳拿傷藥,看見她的笑容忍不住道:「瞧,咱們金醫員的笑容就是這麼美,人家說男生女相好命,是不是就指你呀!」
近距離看她粉饜桃腮、沉魚落雁般的姿容,可要比那些軍妓誘人多了,大伙都忍不住想吃吃她的豆腐。
一名士兵還乾脆動起手,想摸她的臉頰——
「你這是做什麼?」曲袖風立刻抓住對方不規矩的手,「金醫員是讓你們這麼戲弄的嗎?」
「我們只是開個玩笑,你幹嘛當真?」那人痛得齜牙咧嘴的,「快放開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尤副將的親信張發,你最好別得罪我……」
金可兒蹙起眉,壓低嗓生氣道:「張士兵,我不喜歡你開這種玩笑,請你以後適可而止。」數落過後她才對曲袖風說:「你放開他吧!」
張發像是已與曲袖風結下樑子,直瞪著他說:「你是誰?報上名來,竟敢對我不敬!」
「我叫曲袖風,有本事就來吧!我不會逃的。」曲袖風生平最恨被威脅。
「曲袖風是嗎?我記住了,咱們走著瞧。」張發說著便氣憤的離開了。
「你幹嘛招惹那種人,就睜隻眼閉只眼吧!」金可兒擔心他惹禍上身。
「你怎麼這麼說,我是因為你——」
「因為我什麼?誣蔑我的人格、將我離棄之後,現在才來幫我主持公道?」她自嘲一笑,「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這樣的『好意』。」
她口口聲聲說他不瞭解她、誤會她、誣蔑她,好似在他心窩刺了好幾刀,讓他萬分難受……
「倘若真是我誤解你,我向你道歉,或許……」
「不必了,既然你曾說過你我已無任何關係,誤不誤解已不重要,你的道歉只是多餘,更何況……你又還沒證實是你的錯,我只希望今後你別再為我出頭,我不會領情的。」雖說她故意跟在他身邊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讓他不好過,可是一旦影響他的安危她也會非常擔心。
唉!如今想想笨的人也只有她一個了。
他斂下雙眉,心頭起了絲躁意,想他曲袖風這輩子不曾負過任何人,卻為何獨獨對她有虧欠感,難道他真的欠她一個交代?
「怎麼還不走,已經上好藥,你持續換藥再三天就可痊癒了。」為何他要用這種眼神看她?難道她說錯什麼嗎?這男人真奇怪,要他走時他又不走了。
「我……我要去忙了。」無法隱藏兩腮突生的紅暈,她羞赧地想往另一邊走去。
「別走。」他抓住她的皓腕,發現上頭有道傷痕,「你受傷了?」
「這沒什麼,只是昨天被傷重的兵爺給抓了下。」
「我看……」見她如此輕忽自己的傷,他莫名的生氣,斥喝道:「馬上上藥,快點!」
「我說了這沒什麼。」她用力抽回手,「我自己是大夫,知道——」
「所以那天才會在街坊上暈倒,還不打算讓老爺知曉?」
「你幹嘛舊事重提?」她猛一跺腳,「是,我會去包紮,這樣總可以了吧?」
見又有傷兵來拿藥。她立即過去處理,不再理會他。
曲袖風這才搖搖頭走出去,可是心境卻更加凌亂!
***
在營中,曲袖風的能力深得將軍趙孟齊的信服與信任。
漸漸地,他的地位也凌駕他人之上,也因此惹來一些副將們的猜忌與不滿。
「將軍,曲袖風這個人來歷不明,也沒有軍銜,而您卻總是聽信他的話,不採納我們的意見,這讓兄弟們非常不平。」有人不滿地道。
「三國時,劉備為了孔明三顧茅廬,當時他也並不完全瞭解孔明這個人,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願意信他所以用他。」趙孟齊揚笑解釋,「瞧,這幾次出擊不都是採納他的意見順利過關斬將嗎?」
聞言,大伙都無話可說,論起能力,他們的確比不上曲袖風,但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不過我懷疑那傢伙有斷袖之癖。」說話的是張發。
「哦!怎麼說?」趙孟齊雙眉齊揚。
「他近來跟東八帳的金醫員常在一起,將軍您有所不知,金醫員有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或許是因為如此,曲袖風竟然不准旁人碰他一下。」張發說著曲袖風的背後話。
此話一出口,卻惹來趙孟齊銳利的目光,「你的意思是,你曾對金醫員有過非分之想囉?」
他記得那個小醫員,當初那小醫員不就是為了找曲袖風而誤闖妓帳,可見他倆本就相識,這個張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淨愛造謠生事。
張發被他這一問給狠狠震住,連忙支支吾吾的解釋,「將軍,咱們在這種地方悶、悶久了,自然會對長得好看的男人產生好奇,金醫員是個男人,摸……摸摸他又有什麼關係?」
「你胡說八道什麼?如果被我目睹這一幕,肯定砍了你的雙手,讓你再也摸不了!」趙孟齊用力拍了下案頭,「你們全都下去吧!」
「是。」眾將士離開之後,不一會兒曲袖風來了,他向趙孟齊拱手道:「將軍,您找我?」
「是,我有事想與你商量。」趙孟齊說著便領著他到一旁,攤開以牛皮繪製的地形圖,「目前敵軍已往落陽山逃逸,你說該繼續追嗎?」
曲袖風看了看,「落陽山地勢非常險惡,會逃往那裡肯定是對它非常熟悉,我認為沒必要冒險,只須派哨探查探,等他們按捺不住出山時,再行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