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常媽幫小姐準備行李,我要帶小姐一道去紐約挑婚紗。」
「是的,副總裁。」
柴泓抱著一堆檔案資料走出去,不忘側眼瞄一下紀洋,初出社會的小伙子,果然膽子夠大,多保重啊!
龍天翼坐在寶座上,終於好整以暇的打量紀洋。他自問已經夠寬宏大量,對於紀洋欺騙冰晨的感情,一直沒找紀洋算帳,因為他覺得冰晨太過單純、浪漫的個性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他都極力想表現得大人有大量,紀洋偏要來挑起他的嗜血本性?
「你找我有事?」對付獵物要有耐心。
相較於他的氣定神閒、胸有成竹,紀洋心中便忍不住又酸、又澀、又氣、又急。酸什麼?一出生便地位不平;澀什麼?自己帥氣的外表竟也略輸一籌;氣什麼?功虧一簣,教柳冰晨這條大魚游出指縫,還是自己先放棄的;急什麼?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與龍天翼平起平坐?
只有一點堪安慰,龍天翼曾是他的情場敗將。
紀洋端起男性的尊嚴,朗聲道:「龍先生在商場也算是位大人物,怎麼也學女孩子小裡小氣的,只因拙荊一句不中聽的實話而毀了兩家公司的多年交情?」
他「也算是」大人物?他小裡小氣?
龍天翼神色平淡,緩聲道:「你確定你太太說的是實話?」冷眸低斂,暗暗燃著亟欲爆發的怒火。
紀洋張揚道:「龍先生剛才不也說了,要帶柳冰晨去紐約挑婚紗,可見她目前仍是你的情婦,這表示拙荊並沒說錯,沒道理因此壓下合約不合作。」
龍天翼替毛董挑女婿的目光感到可悲,勾起一絲冷嘲的笑。「我跟我家那位喜歡當『小姐』的太太,高興先公證結婚再舉行婚禮,關你們屁事!就算是情婦,也是我龍天翼的情婦,你太太竟敢不識相的跑來我家欺負我的女人,我沒有玩垮毛氏企業,已經手下留情,很給毛董面子。」
紀洋露出失措之色。「可是……拙荊已經知道自己失言,連續幾天想登門道歉,卻被拒於門外。」
「我太太去溫泉別墅調養身體。」
「她就是這樣身體不好,我擔心沒辦法傳宗接代,當初才放棄她的。」負心的人自有負心的理由,挑一個冠冕堂皇的,總比見利思遷好聽。
龍天翼鐵青著臉,冷硬道:「我給你機會上來,你就只為了談論我太太的事?那就免開尊口,因為你不配!」
「你……」紀洋忍住氣,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還等著教岳父刮目相看呢!「龍先生,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拙荊,繼續和毛氏企業合作。」
「看你的面子?你何德何能?」目光冷殘的盯住他。
紀洋不爭氣的抖了一下,放大音量想壓過敵人的氣勢。「我知道冰晨失去了記憶,龍先生一定不希望她回憶起浪漫唯美的初戀吧?!」
「你在威脅我?」龍天翼鏡片下的黑眸直直射出一道冷光,嚴厲得讓人膽戰心驚。「你膽子夠大!」
「要不要我去喚醒她愛我的記憶?」
「你們最好別和她說上半句話!」
「這的確是一樣有利的籌碼,不是嗎?」手心冒著冷汗,但他不能輸。
「你想要什麼?」黑眸中閃著危險警告。
「我說過了,繼續和毛氏企業的合作方案,並且讓岳父知道我的功勞。」
「就這樣?」冷峻的聲音顯得有些恐怖。
「就這樣。」紀洋硬著頭皮點頭。
只是龍天翼看他的目光,好像他是一隻躺在砧板上待串的魚,讓他從頭冷到腳,卻無處逃命。
龍天翼沒有比這一刻更痛恨紀洋,無恥的男人,竟然拿冰晨失敗的初戀來威脅他。假如他不曉得冰晨已恢復記憶,並已認清紀洋是多麼不值得愛的男人,搞不好他真會接受紀洋的威脅。
男人有野心不是壞事,想鯉躍龍門也可以各憑本事,但至少拿出誠意珍惜、善待對你有幫助的女人。
龍天翼便極欣賞董師羽,從少年時期便刻苦奮鬥至今,他的努力有目共睹,沒人會嘲笑他憑裙帶關係爬上來的,相反的,他彌補了柳笑男不夠圓滑的一面。
相形之下,紀洋算哪根蔥?
而這個連當他的敵人都不配的紀洋,居然登門威脅他,跟他談條件?
龍天翼忍不住要自我懷疑,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欺負啦?
紀洋膽怯的猛眨眼,但自己沒察覺。「龍先生考慮得如何?」
「我從不接受威脅,不過——」他一臉冷漠地看著對方,「商場如戰場,身為業務課的一員想拉一筆大生意,也是人之常情。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白拿的利潤,你確定你吃得下這筆生意?」語氣中隱含譏誚與詰問。
「我可以。」看到一線希望,紀洋忙吞下誘餌。
「很好,有志氣。」
龍天翼按下對講機吩咐一句,柴泓馬上進來。紀洋看得心癢難搔,渴望早一日當上高階主管,按一下按鈕,立即有人過來聽命於他。
「柴特助,帶紀先生去找我們業務經理,讓他們先熟悉一下。」
「是的,副總裁。」
柴泓馬上帶紀洋下去,沒多久,端著一杯現煮咖啡進來。
龍天翼一對漂亮的劍眉仍擰著,火眸瞅著柴泓。「他的表情如何?」
「眉飛色舞,忍不住竊喜。」柴泓平靜道。
「很好,敢威脅我的人不多,但憑他那點本事也來挑戰我的怒火,就不能教他太失望。」
還沒學會釣魚,就急著捕捉大白鯊的笨蛋!
「副總裁想怎麼做?」柴泓打從紀洋出現,就等著看好戲。
龍天翼雙臂抱胸,冷冷挑眉。「讓業務經理天天招待他上酒家,美酒、美女全程服務,一個月後,請毛氏的總經理過來簽合約,簽之前,別忘了要毛氏吃下這一個月上酒家的帳單,說是紀洋先生招待的。」
剛出社會拉業績的人,最難過的便是「酒、色」兩關。
柴泓莞爾。「毛董會剝下他一層皮的!不過,副總裁還是有手下留情,比起你剛進公司那三年,紀洋不會想知道他有多幸運。」那不是剝下層皮便可過關,而是屍骨無存。
「因為冰晨不愛他了,他不值得我花心思應付。」心裡的愉悅偷偷溜出嘴角。
「是,雖然慢了點,我還是恭喜副總裁終於要辦婚禮了。」
回首前塵,不勝欷吁呀!
柴泓不禁回想,當年自負的男人說什麼:「應付一個天真的笨蛋比較不傷腦筋!」自信滿滿的想一舉攀下柳家的嬌蘭。
結果咧?
話說得輕鬆,卻追得嘔心泣血、滿腹委屈,連結了婚都不許公開。
柴泓雖然很想說他「活該」,還是忍不住偷偷同情副總裁。他和方貞定都已開花結果,生下一個寶貝女兒,副總裁才要辦遲來的婚禮。
這個自負的男人當初還取笑他的癡情,說默默守護一個女人的男人是大笨蛋!結果自己一掉進愛河,卻比誰都癡情,比他更笨蛋!
哇,他是大老闆,他是副總裁,否則柴泓非狠狠給他取笑回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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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必德特地趕回來為兒子主持婚禮,送給媳婦他珍藏的上百顆裸鑽,其中包含黃鑽、藍鑽、粉紅鑽,讓冰晨自己設計想要的鑽飾。
「謝謝爸爸!」
「幫我生一個孫子就好,我不多求,一個就好。」
「好的,爸爸。」冰晨害羞的低下頭。
龍必德樂得眉開眼笑,等婚禮過後,又摟著情婦去國外逍遙。這次回來,他正式辦了繼承手續,由龍天翼繼任總裁之位,他一身輕鬆的世界逍遙游。
龍天翼不放心讓冰晨懷孕,冰晨知道他的心結,便拉著常圓一道去練瑜珈,慢慢改變體質。
「常圓,你真的對歐傑斯死心了?」在飯店喝下午茶,冰晨溫聲軟語的問道。
「不死心又如何?人家都那麼有技巧的拒絕我了。」常圓歎了口氣,「反正我只是剛好欣賞他那型的帥哥,也不是非他不嫁啦!」
「你想得開就好。」冰晨欣慰的點點頭,眼神誠摯。「其實我後來才知道,歐傑斯的媽媽勢利又難搞,他不希望你受傷害。」
「那就請龍先生幫歐傑斯介紹幾位名門千金,請他母親來挑選。」常圓想通了,也不想自討苦吃,開玩笑的提議。
「翼最討厭管親戚的事了,從不讓那些親戚上門來煩我。」想著那雙溫柔的黑眸,冰晨甜甜一笑。
「你現在可幸福了!堂堂的總裁夫人,有老公寵愛,卻沒有公婆壓在上頭,也沒有兄弟妯娌勾心鬥角,簡直是女性的公敵!」常圓用力點頭,「沒錯,光是那些已婚女同學嫉妒的目光,你沒感到如坐針氈嗎?」
「沒感覺,我和翼有今天,也是一路從風雨中攜手走過來,並非平空而得。」冰晨的神情更加柔美,語氣輕緩。
「我知道,龍先生真是辛苦了!」常圓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