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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朱禹

  「我很想見她。」

  「然後呢?跟她說你喜歡她?」若不是為了到美國治療養病,少柏或許不會輕易離開那女孩,可事與願違,他不得不走,留下女孩一個人在台灣,那應該是少柏心頭最大的遺憾吧。

  望著窗外白雪,唐少柏臉上露出淡淡笑容,他不知道當年那個綁馬尾的舒兒經過十年後長成什麼模樣了?清秀的她是不是變得更漂亮了?

  經過感情蛻變後,她的燦爛笑容不知是不是猶在,那份純真的笑容他永遠忘不掉,那曾經是他在異鄉的慰借,是他忍受病痛的特效藥,那笑容,他很想念。

  少柏要回台灣?上川菜子瞪著唐少柏,不置信的搖頭,她每天固定時間來幫他整理家務,「你不可以回去台灣。」

  「我已經訂好機票了。」

  「為什麼你突然要走?」他的病好了,可以開始在這邊安定工作,這裡有她,為什麼他還想回台灣呢?

  「我想回去看看。」

  「看什麼,台灣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嗎?」都離開十年了,那裡的人事全非,早沒感情了才是。

  唐少柏見著滿桌的菜色,菜子的手藝很好,為了討他歡心,她努力學廚藝,為了融入唐家,她學著怎麼跟他媽相處,更為了他,她犧牲太多的時問陪他,而他卻無能回報。

  見他不語,上川菜子終於忍不住了,「你是為了要見林舒兒才回去的?」

  「菜子,就算我回去見她也沒有什麼不對。」

  「有,我不准你回去見她。」

  「菜子。」她對他並沒有任何權利,他們之間並沒有約束。

  這些年,菜子的情緒轉變很大,或許他的態度是很重要的起因,她臉上的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暴躁。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回去見舒兒。」

  「連我都不能嗎?」

  「我很想舒兒。」

  「想她?她都交男朋友了,而且還跟人家訂婚,你卻還在想她?」

  「那不重要。」

  「那我算什麼?」

  「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他早己表明對她並沒有男女感情,她卻不願意放手。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要跟你結婚,我要成為你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唯一的女人?唐少柏腦海裡浮現舒兒青澀的笑臉,如果他沒有生病,那麼他生命中的女生只會是舒兒,這一點他比誰都確定,「菜子?」

  上川菜子流淚了,她哭得像小女孩,「我不要你回台灣,我不要……」

  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我並不適合你,這世上還有很多好的男生,你不該把感情執著在我身上。」

  「我不要聽,不要聽……」上川菜子反手抱著少柏哭泣,他的溫柔教她迷戀,這世上她找不到另一個唐少柏了。

  「別哭了。」

  第3章(2)

  總是如此,當他談起兩人之間的問題,菜子總是以哭解決,而一見她落淚,他狠不下心推開她,或許她的執著他要負最大的責任。

  曾經,在不知道舒兒被退婚時,他不會有如此強烈回台灣的意念,可知道她被欺負了,他的心起了不曾有過的憤怒,教他難忍的無法入眠,他該陪她的,該在她身邊,他卻遠在地球的另一端。更教他不捨得是,舒兒從頭到尾沒跟他提過隻字片語,他寫給她的信全都石沉大海,舒兒的斷訊教他憂心,讓他警覺,她想跟他劃清界線。

  「你不要走好不好?」

  「菜子,我放不下舒兒。」

  「那我呢?」

  「你有家人,你有朋友,而且你還有我大哥。」他一直都知道大哥對菜子壓抑的情感。

  「可是沒有你,那些我全都不要。」

  儘管菜子哭得心傷,但,這一次,唐少柏都非走不可。台灣,十二月的冬天,北風呼呼的吹,寒流才過又一個寒流來,小雨大雨也下個不停,雖還沒冷到下雪,但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根本不會有人想要出門,最好的避寒方法就是躲在暖暖的被窩裡。

  一大清早,舒兒才趕完最後一章節的翻譯工作,揉著酸澀的雙眼,頭昏腦脹的她倒進軟軟的雙人床,眼睛才要閉上,即聽到敲門聲,「爸,我睡了。」

  「舒兒,爸有事跟你說。」

  「可以晚一點嗎?我……」

  她的話都還沒講完,房門已經被打開了,林父站在房門口,「你昨晚又熬夜工作了是不是?」

  「沒辦法,翻譯社一直催我。」她也很無奈啊,但工作就是工作。

  「爸有事跟你談。」

  要她離開暖暖的被子,那等於是拿桶冷水由她頭上澆下去,冷颼颼的感覺她光想到不覺得又縮了身子。

  「爸,我真的好累了。」

  此時房門口又多了個人,「舒兒睡了嗎?」

  阿姨?自從小蘇搬離開家到日本去唸書後,她跟阿姨之間的距離拉得更大,或許還有一些些本就埋在心裡的怨懟。曾經她壓抑得很好,但被愛情跟親情同時背叛後的她,似乎也失去內心的平衡,她無法正視阿姨。因為阿姨早就知道他們背地裡的感情,卻偷偷瞞著她,直到被她捉姦在床,她才知道原來她好像小丑般的讓人笑話,原來那個說要愛她一生一世的男生,早背著她跟小蘇海誓山盟,兩人甚至都約好一起去日本唸書。

  她好傻,傻得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心裡悲慟的情緒,最後她讓沉默的自己更沉默,裝傻的她繼續說說笑笑,一付不在乎的模樣,但她明白,那不過是外在的保護色,其實她心裡已經被傷得在淌血了。自那時起,她跟阿姨相見無言,她當她是爸爸的妻子,小蘇是他們的女兒,而她只是個陌生人。

  「我跟你阿姨今天下午去日本。」

  「好。」頭愈來愈沉,有些不清醒,她不想再去回憶去年的事,那會影響她工作的心情。

  「舒兒,我跟你阿姨走了,你自己要多照顧自己。」

  前幾年,她爸臨時決定移居日本,她過不慣那邊的生活,所以不去,就這麼一個人留在台灣守著這個家。

  「好,我知道。」這個家空蕩蕩的,感覺有些冷清,可她也習慣了。

  「等一下計程車就來載我們去機場,早餐阿姨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餓了就去吃。」

  「好!」

  「還有,今天新房客會來看房子。」

  「不是說不租人了嗎?」她爸去日本後,偌大的房子開始分租給附近的高中老師。

  「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而且是學校介紹的,我想人品應該還不錯,今天下午他就來了。」

  「下午就來了?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女老師,她勉強接受,如果是男的,打死她都不要!

  睛睛直盯著她爸,沒想到是阿姨代替回答了,「是位男老師!」

  「爸,你要我一個未出嫁的女孩跟一個男的同住一個屋簷下,孤男真女的不怕左右鄰居說閒話嗎?」

  「我已經跟鄰居都講好了,大家都可以諒解。」

  「爸……」只見她爸手挽著阿姨,不理她的喊叫。

  「記好了,要跟人家好好相處。」這是林父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直到他們出門,林舒兒都還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本就頭昏的她頭更痛了,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了,不行,她要先睡一覺,所有的事等她睡醒再說。

  拉上棉被,整個人躲進暖呼呼的被窩裡,沒一下子,林舒兒睡著了,這一睡直到下午都還不見她醒來。叮噹!叮噹!

  是誰在按電鈴?

  林舒兒的好夢被人打斷,而那個按電鈴的人還不死心的繼續,忍無可忍的她只有推開棉被,半瞇眼,披頭散髮半坐起身。

  「不要再按了!」

  吵死了,以前覺得家裡的音樂鈴聲跟垃圾車的相比要好聽多了,現在再聽,她只想把電鈴給拆了。

  叮噹!又來了,那人怎麼那麼不識相,難道不知道擾人清夢是罪加一等嗎?她早上八點多才睡,看了眼鬧鐘,不過才下午二點,根本還沒補足睡眠啊。

  爬下床,她氣沖沖的衝到樓下,越過客廳,連頭髮都沒打算梳理,大門一開,她雙手插腰惡聲惡氣的吼著,「我爸不在家!」

  看都不看來的人是誰,帶著下床氣的舒兒打算再關上大門,也不管外頭的人會怎麼想,現在她只想回床上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請問林舒兒在嗎?」那人不是找她爸,是找她的?

  林舒兒伸手撥了下額前頭髮,沒好氣的說:「我就是。」

  唐少柏略感吃驚,眼前這個穿著睡衣披頭散髮的是舒兒?她瘦了,連臉色也蒼白了許多。十年過去了,她的馬尾消失了,她的學生制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長發過肩的模樣!

  「舒兒?」

  林舒兒被這聲呼喚給驚醒,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花容失色的搗嘴大叫:「你……你……你是……」

  她認出來了,由她不置信的眼裡他看出她被嚇住了。

  「是我。」

  「你怎麼回來了?」是回來看她的嗎?不,一定不是,他怎麼有空回來看她,林舒兒要自己別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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