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琪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她才這麼做,但無論出自於什麼原因,她真的很開心、很感動。
「柔柔姐,我愛你!」倪安琪激動地給坐在她鄰座的柔柔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喝醉啦?」柔柔笑著捏捏她微紅的臉蛋。
「對啊……我醉了。」倪安琪憨憨地笑著,被胸口那股發熱發燙的愛意烘醉了。接著,她站起身走過去抱猛哥。「猛哥,我也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柔柔之外,我也最愛你。」猛哥疼愛地摸摸她的頭,轉而小聲地向羅秉夫解釋:「這小妮子,一沾到酒,全世界的人她都愛。」
羅秉夫聞言看向又去抱姚怡慧、抱阿健的女朋友的倪安琪,莞爾一笑。
最後,倪安琪走到羅秉夫身旁,撲通往他大腿一坐,雙手摟緊他的脖子,大喊:「老闆,我最、最、最愛你!」
說完,就以這甜蜜的撒嬌姿勢,睡著了……
在座目睹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會心一笑,好甜蜜的愛啊!
羅秉夫趕緊撐抱著她,無奈地搖頭笑道:「真拿她沒辦法。」
「熱戀期,是最幸福的時候。」阿健立刻發表他的高見。「為時不長,要好好把握啊!」
羅秉夫低頭凝視已然熟睡的倪安琪,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這一晚,他同樣的充滿感動,感動有倪安琪陪伴,感動她讓他從過去刻意封閉的生活走出來,感受到原來一直有那麼多良善的朋友圍繞在身邊。
他記得爺爺的好客、惜情,每個朋友都是歷經四、五十年的深厚交情,年年不忘探訪老友,喝懷小酒話當年。從小,爺爺也教導他以誠待人,莫忘初衷,他曾遺忘,如今,又找回這份感動。
此時,他更加確認倪安琪是他的天使,因為,天使總是帶來幸福和快樂。
天亮,倪安琪從羅秉夫的床上醒來。
「咦……我怎麼睡在這裡?」酒量不佳的她忘了昨晚一一抱過每個人,向全世界宣示她有多愛羅秉夫之後的事了。
「你喝醉了,坐在我腿上就睡著了。」羅秉夫在一旁支著側臉看她,疼寵地揉揉她的發。「睡得像隻豬,把你抱上計程車,回到這兒又一路抱上三樓,你都沒醒過來。」
「嘿嘿……」倪安琪傻笑,環抱他的腰撒嬌。「我們家的酒量都不好,不過酒品不錯喔,喝醉了就睡覺。」
「以後我不在身邊,不准你喝酒,別讓我擔心。」他捏捏她的鼻頭。
「那我跟朋友出去,你都陪我去。」她輕吻他佈滿青髭的下巴。
「好啊,如果你不怕我跟去礙手礙腳的話。」他回啄她的小嘴。
「為什麼會礙手礙腳?」
「要是有帥哥想向你示好,我在豈不是礙手礙腳?」他開玩笑說。
「不可能!全世界都知道我最愛你了,哪個人還笨到想追我,我就叫他回家照鏡子反省,比你好一百倍我才考慮。」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一臉嚴肅。
「比我好一百倍,多得是。」他好奸詐,為了多聽幾句她的甜言蜜語,故意折損自己。
「才沒有,你在我心裡是一百萬分、一千萬分,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好。」
「你的評分標準太低了。」
「喂喂喂……先生——」她惱了,戳他的胸膛。「你的意思是我眼光不好囉?我眼光不好的話怎麼會發現這裡有個好男人,馬上先下手為強。」
「你什麼時候先下手為強了?」他被她裝腔作勢的「耍流氓」口吻逗笑了。
「有啊!」她揚起下巴。「我很久以前就說過喜歡你了。」
「什麼時候?」他裝傻。
「就是我出國參加肚皮舞大賽的那一天,是我先喜歡你,你很久很久之後才喜歡我,這就表示我比你有眼光。」她坦率地承認,她喜歡他很久了。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在你之後,是很久很久以後才喜歡你?」他也像個孩子,玩心大起,跟她玩起「誰比較厲害」的遊戲。
「我就是知道。」她噘起嘴,輕哼了聲。
「如果我說……」他回想和她相識的過程。「在你半夜跑來敲我的門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這樣有沒有比你早?」
「啊?」她瞪大眼。「那麼早?」
那時她還在上一段感情中猶豫不決,備受煎熬,努力將太多太多不好的感覺強壓下來,勉強去愛,沒有細想自己對羅秉夫為何有種特別的信賴感。
因為沒來由的信賴,從一開始認識,她就不斷地為他帶來麻煩。
「不然你以為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收留不喜歡的女人?」他輕笑,總算對自己坦白,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對她有了很不一樣的感覺,只是當時他不願意去面對這不該有的感覺。
「厚厚……」她瞇起眼點點他挺直的鼻樑。「原來你心機這麼重,早就對我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的是你吧,這我可不承認。」他始終維持紳士風度,不逾矩,不輕率,但她對他的掙扎卻渾然不知,死纏活纏賴著他。
「是誰都沒關係,幸好我們最後在一起了。」她躺下,仰望天花板,滿足地輕歎。
他們都有過去,無論歡喜悲傷,這些堆疊的過去讓他們相遇、相惜,每一步都朝著彼此更走近一些,最終,他們相愛了。
「真好……」她微微一笑。
「什麼真好?」
她轉向他,調皮地親吻他的下顎、嘴唇、鼻子,最後緊抱著他。「能被你愛著,真好。」
「嗯……」羅秉夫摟著她,也滿滿感動。
能被她如此深愛著,真好……
兩人靜靜地相擁著,珍惜歷經跌宕後的此刻,珍惜在身旁陪伴的彼此。
從靈魂深處真切地感受到什麼是平靜、幸福永恆……
這時,急促的門鈴聲突兀地劃過寧靜清晨,接著是用力拍打門板的聲音,驚天動地。
「我去看看是誰。」羅秉夫起身套上衣服。
倪安琪側身看著他走出房門,呆呆地發愣著,呆呆地微笑著。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愛、這麼愛另一個人?愛到眼中只看得見他,愛到一刻也不想他離開身邊,愛到只要是為了他,什麼苦都甘願受。
愛慘了。
她眼巴巴地等著他再度從房門走進來,等了大約五分鐘便覺得捱不了,起身裹著他的晨袍,打算下樓找他。
才走到樓梯間,便聽見一樓大廳的爭吵聲,她加快腳步,跳著下樓。
「你不是說她搬走了,我昨天明明見到她又在這裡過夜——」
一大清早敲門的是許冰瑩,盛怒著要找倪安琪。
「大姐……你這是怎麼了……」羅秉夫長久以來一直跟著雪兒喊許冰瑩大姐,雖然她年紀比他還小一歲。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找倪安琪,也納悶她怎會知道倪安琪在這裡過夜,頓時思緒像散亂一地的拼圖,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卻又捉摸不清。
「不要叫我大姐,叫我雪兒……」許冰瑩像是一夜未眠,紅著眼,披散著發,哀怨地望著羅秉夫。
「秉夫……」倪安琪低聲喊著,接著看向許冰瑩。「許小姐,早……」
「我就知道她在這裡。」許冰瑩走到倪安琪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大叫:「你這個淫蕩的女人,怎麼可以勾引別人的未婚夫?」
倪安琪被她忿恨的表情嚇到了,縮著脖子。
「大姐!」羅秉夫動怒了,他無法接受許冰瑩用這種口氣對倪安琪說話,更不能接受她那尖酸刻薄的用詞。「請你離開,馬上離開。」
「你忘了雪兒了嗎?你忘了自己的承諾嗎?你說過會一輩子愛她、照顧她……」許冰瑩瞬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悲痛地指責羅秉夫。
「這跟安琪無關,是我自己的決定。」羅秉夫這次明顯感到被壓迫的不舒服。他對雪兒的思念、對倪安琪的感情無須向她交代,為什麼她要用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彷彿他對不起的人是她?
一開始,許冰瑩的來訪安慰了他對雪兒的思念,她會提起雪兒小時候的模樣,會提起他當兵時雪兒總是對她說有多愛他;她是雪兒的姐姐,愛屋及烏的心情,他待她總多了幾分禮遇。
漸漸地,她來訪的次數愈來愈頻繁,說雪兒進手術房之前托她照顧他,說雪兒曾擔心他有天變心,要他不能愛上任何女人,不能對不起雪兒……
「如果不是她勾引你,不是她厚臉皮地黏著你,你不會變心的,你已經把她趕走了,現在她又回來纏你,明明是她不要臉。」
「不是這樣,我愛她,我愛安琪,這跟我對雪兒的思念並不衝突。」羅秉夫隱忍著怒氣,軟下語氣對許冰瑩解釋。
「別說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許冰瑩摀住耳朵奪門而出。
當她跑到街上時,門外乍然響起一道銳利的煞車聲,羅秉夫和倪安琪的心臟同時高高舉起,接著立刻衝出去。
只見許冰瑩呆坐在柏油路上,緊急煞車的司機探出車窗外破口大罵,罵她走路不長眼睛,罵她想死也別拖別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