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揚,丁曉君呵呵輕笑。「如果你覺得一腳不過癮,我免費再送你一腳,左右平衡好氣色。」
「你……你……」手背青筋浮動,差點捏破人家的麵碗。「你一個女人哪來的力氣,幫兇是誰,我一併告死他。」
她又笑了,披肩長髮隨風輕揚。「學長沒跟你提過我自幼習武,要把百來斤的重物提起並非難事。」
「你會武?」他一臉懷疑。
飽足的女人顯得特別開心,也不吝惜透露一些私人小秘密。
「我外公是一代武學宗師,還曾經開館授徒,當時學武的弟子把練武場擠得水洩不通……」
回想起美好的過往,她的話就變多了,神色迷離地敘述,唇畔間那抹笑紋讓她平凡無奇的面龐瞬間發亮。
朦朧月光下,隱隱散發出灼人的柔和煦色,柔化了那抹黯淡。
「……外公是我的榜樣,他教導我不少做人的道理,豐富了我的童年生活,開啟我對生命的尊重,他……」她眼神忽地一黯,澀然一笑。「可惜好人不長命,他走得又快又急,教人措手不及。」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悲痛,影響她甚劇,至今仍是她心底抹不平的傷口。
「你的父母呢?」聽她娓娓道來對外公的思念,卻隻字不提雙親,他好奇地一問。
低頭吃麵避開話題,丁曉君驚覺自己在外人面前說太多了。
「你不嫌煩呀!又臭又長的裹腳布威力無比,能把人熏得頭昏腦脹。」
再說下去就交淺言深了,她和他不可能有再見面的機會。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老是話到一半就切斷,真是太不可愛了。」古里古怪的,一點也不誠懇。
她哈哈大笑,不文雅地喝光碗中湯汁。「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本來就不是走可愛路線,下次想看靈異現場,我倒可以提供。」
被稱為女鬼比較適合她,她一直在培養陰惻惻的氣質,生人迴避。
「靈異……」她的話提醒了他,俊顏冷冽的板起來。「你到底住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有一大堆害人的陷阱?你曉不曉得我被你害得多慘。」
隔天回家清洗,全身上下佈滿大小不一的傷痕,有的是碰撞,有的是跌出來的,青一塊、紫一塊,活像家暴受虐者。
這幾天他拚命抹藥膏,也不好用一身「傷勢」去嚇人,仔細算算,從那夜遇上她之後,他已經七天沒和女人親熱過,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紀錄。
更詭異的是,那天他竟然在身側有人的情況下睡得不省人事,甚至被人搬動亦無所覺。
他狐疑,也深深迷惑,明明是貌不驚人的魚乾女,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被她牽著鼻頭走,反常得不像自己。
若是以往,這樣不重打扮又毫無時尚感的女人,他是一眼也不會多看。
那麼,他此時和她並肩而坐是什麼意思,是他腦子壞了嗎?還是中邪了?她正在拉低他引以為傲的格調啊!
「風間先生你這可就惡人先告狀了,我沒邀請你到寒舍參觀吧!擅入私人土地形同闖空門,我沒報警捉你還收留你一夜,你的回報方式真是教人傷心。」早知道就別大發善心,淋點雨死不了人。
風間徹臉黑得難看。「你這個女人……」
「我姓丁,請稱呼我丁小姐。」禮貌欠佳的男人,需要再教育。
他咬牙,忍住到嘴邊的咒罵。「好了,你吃飽了吧!我送你回家。」
「咦!你要送我?」她語氣中透露著意外。
「你那是什麼表情,雖然你是我見過最不識相的女人,讓人很想捏死你,可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豈能讓你一個人走夜路。」他還是有良心的,沒被狗給啃了。
丁曉君怔然地拂拂劉海。「不用了,過個路口就到了,我自己有騎車……」
「你就不能接受別人的好意嗎?我的車會咬人是不是?」他倏地拉住她正要往回走的手臂,一把將她拉近。
說時遲那時快,心頭不快的風間徹低下頭想訓示一番,嘴巴一張,尚未發出聲音,有話要說的丁曉君剛好也抬起頭——
身高相距二十公分的兩人霎時唇碰唇的貼在一起,四片唇像是為彼此而生,契合、柔軟,又充滿……誘惑。
第4章(1)
他吻了她?
天啦!他居然吻了自己絕對不會中意的物件,還忘我的吻得投入,將鮮嫩的唇瓣吮含得又紅又腫,彷彿月空下的紅櫻桃。
更甚者,他身體起了反應,看著她紅腫的小嘴,他就有股莫名的衝動。
要不是回過神的她甩了他一巴掌,他說不定會受不了誘惑,再撲上去品嚐那美好的滋味。
怎會發生這麼離奇的事,她根本不是他的菜呀!
一無姿色,二無身材,更別提那身八0年代的古董裝扮,是男人都會退避三舍,不可能有一絲性趣。
可是,他現在的亢奮是為哪樁?只要想到那足以將人融化的熱吻,他的胸口就熱了起來,像是發情期的貓兒正蠢蠢欲動……
不行、不行,不能再往下想,那塊梅菜乾哪有誘人的本錢,他一定是太久沒碰女人了,才會母豬賽貂蟬。
風間徹心驚地冷汗直冒,趕忙叫來助理,取消一整天的行程,連綜藝天後的也推掉。
身為頂尖的整體造型師,他的確有過人的天賦,從髮型、化妝到服裝搭配,經他巧手一妝點,醜小鴨也能變天鵝。
他還有生意頭腦的成立工作室,旗下有十二名造型師及三十幾個助理,包括出納、會計等工作人員,他一個人要養活六十幾張口。
但他不輕易接件,索價高得令人咋舌,一天最多只接兩名VIP客人。
雖然他架子端得極高,可是他的行程已經滿檔,預約者排到三個月後,出手闊綽的有錢女人多不可數,搶著要他一雙點石成金的魔手做造型。
剛剛他隨口一推的損失就要上百萬,可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取出手機搜尋電話簿。
「嗯,是找蘿娜好呢?還是安琪?名媛佳佳也不錯,夜店玩珈蘇珊娜更有意思,那對F罩杯……不不不,口味太重,她喜歡SM,上次被她整得差點虛脫……」
千挑萬選,難得猶豫不決的風間徹在看到名字上有個「君」字的簡玉君,修長的食指頓了頓。
那是一位氣質高雅的古典美女,出身書香人家,一家都在教育界工作,祖父還是某大學的創辦者,聲音清柔,能彈一手好鋼琴,是個內外兼俱的大家閨秀。
唔,就是她了,以他目前的心境最適合可口的小白兔,他說一,她不敢說二,他想親親抱抱時,她欲拒還迎的羞赧,教人心癢難耐……
「喂!小君,我是你心愛的阿徹哥哥,美好的時光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要不要和我共譜一段浪漫,我去接你……」
「我快餓死了,不管你是哪只阿貓阿狗,快給我送食物來,我只要填飽肚子的補充品,不要羅曼蒂克。」美好的時光……不,天空好亮,晴朗得好刺眼,一片一望無際的蔚藍,她快被陽光蒸發了。
他驀地一愕,睜大眼瞪向彷彿會咬人的手機。「你是小君?」
怎麼口氣不一樣,聽起來像……某人?
「我不是小君是誰,你打我的電話還懷疑我不是本人,你最好別說你打錯電話。」飢餓的女人毫無理性可言,她會追殺他到底。
「等等,你是小君,簡玉……呃,丁曉君,你睡醒了沒?」本是試探地一問,他沒想到——
「你還好意思問我醒了沒,我昨天趕了一夜的圖,誰曉得剛合上眼不久,你的電話就直叩,叩得死人都從墳墓裡爬了出來。」害人不淺的妖孽,她快不行了。
「真的是你,我以為……」他話到一半就打住,難以置信的盯著指腹下按住的電話號碼。
明明撥的是簡玉君的手機,怎會轉到他根本沒輸入的號碼,這未免太詭異了,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以為什麼,是不是不想送糧來?我釘草人詛咒你。」荒廢的土地上最不缺乏的就是野草,扎十個、八個綽綽有餘。
鳳間徹嘴角微微抽動,有種想笑,但更想哭的衝動。「不是叫你別熬夜,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敵,你已經不美了,別再把自己搞得像鬼,邋遢的女人是全民必除的惡瘤。」
「……你哪位?」她遲疑許久,驚覺通話的對象可能不是她以為的人。
「風間徹。」他報上名字。
「風間徹,風間……啊!是你呀!你不用過來了,我吃草就飽了,再見……不,是不見。」怎會是他,見鬼了。
叩的一聲,手機那頭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吃草就飽了……」一雙深邃的幽瞳瞪著畫面轉黑的手機,不敢相信她竟敢掛他電話。
本來他還想那擦搶走火的一吻,就當自己被狗咬了,雖然事實上是他咬了人家,所以被甩了一巴掌,他也認了。
可那一句「不見」真的讓他發火了,憑她的姿容,任誰看了都覺得那一吻,是他吃虧好不好,結果她那是什麼態度,當他妖魔鬼怪,還是窮追不捨的死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