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上去喝杯熱茶,暖個身體。」
她瞟了他一眼後,將身子靠向他。
他直接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上,摟著纖肩走上樓去。
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崔士皓忽然將向丁糖壓制在厚實的木門上,低聲喃問:「你急忙忙在這個時間來公司找我,又哭得眼睛都紅了,是怕我今早只是跟你玩玩,在戲耍你?」
「你……你別問了啦!」都知道是誤會一場了,幹嘛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嘛?
「我要問,」他語氣柔而堅決,「我才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你很討厭!」她佯慍槌打寬肩。「說好的卻沒出現,我當然會誤會嘛,你那麼聰明,都猜到了,就別再問了!」
搞得她很尷尬耶。
不想再被他看到難為情的紅顏,她從頭到尾都低著頭說不定,她早把他端上心了吧?
崔士皓看著她的反應猜測。
都氣哭了呢。
想像她一個人在寒風中邊哭邊騎著摩托車,一心想把他找出來問個清楚的淒苦模樣,他就忍不住心疼又好笑。
「我要甩你之前一定會親口告知,不會搞人間蒸發那套。」
「吼,就說我知道了!」不要再提了啦啦啦!「小笨蛋!」
「不要再罵我小笨蛋!」向丁糖生氣的抬頭,剛巧被低頭的他抓個正著,含吻入被冷風吹得乾裂的紅唇,以唾沬滋潤。
靈活的舌敲開牙關,在溫暖的口腔內遊走,纏上等待許久的舌尖,拉進自己的嘴中,用力吮嘗她的芳香。
……
第10章(1)
向丁糖曲著膝蓋,望著魚缸內優遊的艷色金魚。
「我覺得我可以站在這裡看它們一整天耶。」向丁糖偏頭對站在身邊的崔士皓道,「看著它們,很舒壓。」
「有些時候看著它們也是無法舒壓的。」譬如搞不定她的時候。
「那一定是很嚴重的事了?」
「是吧。」他模稜兩可的回。
「我可以餵它們吃東西嗎?」雙眸燃著興趣問著。
「飼料在抽屜內。」他回身指著辦公桌。
向丁糖站在辦公桌後,「左邊還右邊?」
「右邊第二個抽屜。」
「好。
向丁糖拉開第二個抽屜,裡頭躺著數瓶綠色圓罐,她拿起已脫去膠膜,開封的一瓶,正要關上抽屜時,瓶身下方壓著的物品引起她的注意。
崔士皓倏忽想起某事,急忙回身,但向丁糖已經拿起他擱放在抽雁內多時的薪資袋了。
「這不是我的薪水袋嗎?」她將印著明細的那面對著崔士皓,「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不見的薪資袋會在你這裡?」
害得她不得不拉下臉來跟廖芳儀借錢,還賣身三個月的薪資袋,怎麼會在他這裡?是他蓄意隱瞞?
還是他為了逼她來Perfetto上班所使出的小人手段?
「撿到的。」面對她熊燃的憤怒,崔士皓態度顯得十分淡定。
他未偷未搶,行得正坐得直,自然就不用緊張兮兮的辯解。
「撿到的!」她放下飼料,打開薪資袋封口,「錢呢?」她急急上前逼問,「我的薪水呢?錢都到哪去了?」
「被偷走了。」正確來說,應該是被騙走了吧。
「被偷走了?還是被你蓄意藏起來了?」
他聞言蹙眉。
她不信他?
「你明知我為錢所苦,還故意偷我的錢,再用高薪利誘我,蓄意讓我不得不為了錢向你低頭,對不對?」
他的確使了一些手段要逼迫她低頭,但他可沒侵佔她的錢。
「你如果不信,我也沒話講。」
他向來就是個不愛解釋的男人,對或錯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別人最好懂他心中那把尺,不要無理取鬧。
「鐵錚錚的事實就在眼前,你不辯駁不就是心裡有鬼?」她對他,真是太失望了!
還以為他就是機車難搞而已,怎知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根本愛錯人了!
「不然?」
「什麼不然?你如果沒有偷我的錢,我的薪水袋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如果我把錢給你,就沒事了?」他不說「還」因為他沒拿。「重點不在這裡!」是他錯在前,卻還一副無辜樣,更是讓她火大。「不然?」
「重點在你是不是耍心機害我!」
「我只想辦法讓你過得更好。」
「你是把我踢入絕境,再假仁假義拉我一把,讓我對你感激涕零,真當你是大恩人,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這樣的施捨嗎?」
「以結果論,我沒有施恩給你。」
「啊?」什麼結果論?
「我後續為你做的,在於我當你是我女朋友,而不是要你當我員工。」可惡的傢伙,他還是不懂重點在哪!
不管結果是怎樣,她對他的感覺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污染,感情也不再純粹了。
崔士皓拿出皮夾,點出二十八張千元大鈔,「當初我撿到這薪資袋,也是被人從我眼皮下把錢給偷走了,要我負責這筆錢也不是不行,但,」他把錢塞到她手掌中,「以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
手中的薄紙如寒鐵般沉重,她惱怒揚手,紙鈔撒了他一身。
「你當你是誰?救濟我嗎?你以為你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慈善家嗎?我寧願餓死累死,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氣惱轉身背對著他後,眼淚才飆了出來。
向丁糖衝出辦公室,離開辦公大樓,發動停在路邊的摩托車,邊騎邊哭。那個男人宄竟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她的?
他其實打心眼裡就瞧不起她吧
什麼叫做他負責這筆錢也不是不行,但以後他們就沒關係了?
說得好像她貪圖他手中的錢,硬是要他給她錢似的。
她要真是這種人,她早向錢屈服了,幹嘛像個笨蛋似的眼前有高薪工作不做,賣命的一天做四份工?
前方十字路口已開始倒數計時,她洩憤似的用力扭轉老爺車油門,那雖然已經十幾歲高齡卻還老當益壯的老爺摩托車發憤往前衝,就當正準備衝過最後一個巷口,突然一道黑影閃出,向丁糖慌忙按下剎車,轉動龍頭,車子瞬間傾斜,眼前景物如走馬燈模糊閃過……崔士皓右手掌在身側狠狠緊握成拳。
那該死的妮子一看到薪水袋就定了他的罪,按下他竊錢的罪名。
他是使了一些小手段,告發公司未加勞健保一事,還是符合社會正義法規,找人去嚇嚇她或許遊走在法律邊緣,但並未造成她任何傷害,只是要她搬離龍蛇雜處之處。
以結果論,他是為她好。
那女人骨頭特別傲,脾氣特別倔,行事準則與一般人不同,就連他都常摸不著頭緒。
機車
這個女人比他還要機車。
他是有規則可循的,在規則之內妥當盡責,規則之外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她沒有規則可循,所以他千方百計得不到她一個點頭,最後是他妥協願為她開一家咖啡館,以免埋沒她的天才,但她卻不接受這份好意,反而願意為他工作了。
他搞不懂她。
但也或許就因為搞不懂,他才會史無前例為一個女人著迷。
但這個女人現在又要離他遠去,就為一個薪水袋。
她甚至認為是他偷了她的錢,就為了讓她屈服。
沒做過的事他可不認。
他將薪水袋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
向丁糖,這下子你什麼都沒了!
他冷冷看著垃圾桶內的碎片,最上方那碎紙正是她的名字。
你就為了債務苟延殘喘吧,每日工作十八個小時,累垮自己就為那麼一點微薄的薪水。
你的才能將被現實所磨毀,等到你終有能力再拿起咖啡壺,恐怕那沉重的重量已不是你那雙細弱的小手所能負荷
你就在每日的太陽升起,迎接每個悲慘的黎明吧驀地,氣怒攻心,他一腳踢翻垃圾桶。
他是在詛咒她,還是說給自己心痛的
每詛咒一句,他的腦海裡就浮現那家徒四壁的小套房,那比地板還難睡的彈簧床,那明明睏倦得要命還是要打起精神漱洗,穿戴好衣服去上班的疲憊小臉……他後來改變心意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基於他將她當成女友看待,而她終於放下她的倔強與自尊,不也是因為她把他當成男友看待,所以協肋他的事業?
他的腦子忽然清明了起來
吵架一事在剎那間變得極度愚蠢。
他不想解釋,是認為她應該相信他的人格,但說實話,他的確是有可能暗扣她的薪水,為了達到逼迫她投入他旗下的目的,畢竟,他會通報她公司未加勞健保以及找人嚇她一事,不就是看到她因為掉錢的驚慌失措嗎?
他本來就是個卑鄙狡詐、唯利是圖的商人,現在卻想被推選為好人好事代表了。「哈哈……」大手握著額際兩側,忍俊不住大笑。
臀靠上辦公桌,他抓起桌上的手機,是趙東迅打來的。
「總裁,出事了。」
「什麼事?」崔士皓聞言凜容。
「出車禍了。」
「你出車禍了?」
正想打電話給向丁糖時,手機卻先響起了。
「對啊,我撞到一個人了。」
「我請江秘書過去幫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