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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艾佟

  念頭從腦海掠過,顧延霆平靜無波的道:「文王府開了一池的荷花,殿下何必參加致遠侯府的賞荷宴?」

  周陽唆優雅的搖搖頭。「同樣的一池荷花,在不同的地方,價值就不同。」

  「是,卑職所言不當,還望殿下見諒,致遠侯府的那池荷花怎能比得上文王府的這池荷花。」

  「非也,致遠侯手握兵權,是各方人馬極力拉攏的對象,而本王處處教父皇瞧不順眼,沒有人樂意與本王親近,文王府的這一池荷花怎能與致遠侯府那池荷花相提並論?」周陽唆雲淡風輕的語氣好像一切與自個兒毫無關係。

  是啊,雖然父親卸下兵部的差事,可是這位大周有勇有智的大將軍依然掌握十萬大軍,軍中有一半的將領都很敬重他。

  「卑職倒是有不同看法。」

  「願聞其詳。」

  「皇上對殿下用心良苦,殿下豈會不明白?」

  「父皇對我用心良苦?」

  「愛之深,責之切,家父對卑職也是極其嚴苛,正因為如此,卑職方有今日的好身手。」

  若非原主原本就有一流的身手,即使他在現代接受各式各樣的訓練,身手好得嚇嚇叫,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駕馭這副身子。且就他所知,原主一直養在祖母膝下,由侯爺親自教授武藝,也因此原主沒有被看似慈祥善良的繼母教導成任性的敗家子。

  其實,他一直懷疑侯爺防著侯爺夫人,要不,為何讓祖母教養原主?祖母過世時,原主已經十五歲了,侯爺又直接把他交給王嬤嬤和蘇嬤嬤教養,顯然侯爺知道侯爺夫人不可能對他這個兒子用心。

  「母后也經常如此告訴我,可本王還是自責為何總是做不好,令父皇沒有一句讚許,沒想到你看得比本王透徹。」雖然父皇嚴厲管教,致使他不敢怠惰,可是沒有得到相對的讚許,他也會感到沮喪,難道父皇真的不喜歡他嗎?

  「卑職總是想得到侯爺的讚賞,侯爺對卑職說一個好字,更勝於旁人將卑職誇成了天下難得一見的奇才。殿下的心情乃是人之常情。」

  周陽唆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本王很好奇你平日如何與侯爺相處?」

  「卑職得空就會陪父親下棋。」

  「下棋?」

  「家父不擅下棋,卻愛下棋,因此經常悔棋,致使多年好友一聽到與他對弈,總是逃之夭夭。」

  周陽唆聽得哈哈大笑。「驍勇善戰的大將軍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他人不樂意之事,卑職卻視為一大趣事。更多相處,就更多瞭解,父子之間也就更親近了。」侯爺比起他現代的老爹好伺候多了。

  「這一點本王不如你。」

  「卑職不敢與殿下相提並論,殿下看皇上是皇上,並非父親。」

  周陽睃沉默了,父皇對他而言一直是皇上勝於父親的身份,兩人就是偶爾坐下來對弈,他也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有勝過的念頭。

  「皇上當然是皇上,可是皇上也許偶爾會想當殿下的父親。」

  他與當今皇上有許多接觸,這位帝王是一個相當仁慈寬容的皇帝,也許是因為他並非經過殘酷的奪嫡大戰而得到天下,這也是皇上明知寧王不安分,卻容忍的原因。就他的觀察,皇上不動寧王,其一是手足不多,格外珍惜手足之情;其二是想透過寧王讓文王警醒,好栽培出一個可以承繼江山的兒子。

  「是嗎?」

  「這是卑職淺見,殿下豈會比卑職更不明白皇上的心意?」

  兩道濃密的劍眉向上一揚,周陽唆深深的看著他。

  「難怪父皇如此看重你。」

  「能為皇上和殿下效力,乃卑職應該的。」

  略微一頓,周陽唆又回到今日的主題。「寧王一直都很喜歡結交權貴,不過,這都是私下動作,接受邀請參加勳貴的賞荷宴,這還是第一回。」

  沒錯,寧王這個人被縱容得過於自滿,近來在權貴圈子行動甚為活絡,可是有皇上壓著,寧王倒也不敢將結交權貴搬到檯面上。

  「殿下認為寧王此舉有其他用意嗎?」

  「本王猜想他的目的是你。」

  「卑職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寧王青睞?殿下多慮了。」

  「顧家老二近來有些放肆了,倒是你,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見不到你,卻發現你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他豈能不動了與你結交的念頭?」

  雖然他將所有的心思投注在近衛營,可是卻用心結交近衛營的每一個人,這些人本身就擁有龐大的交際圈,所以,即使不出席各種名目的宴會,他的關係網還是悄悄建立起來。不過,他可不想引起寧王的注意,這絕對是個麻煩,看樣子,還是要讓顧文暗中派人留意寧王那邊的動作。

  「若殿下想欣賞致遠侯府的荷花,卑職會下帖恭請殿下和王妃,可是,卑職能否請殿下幫個忙?」

  「幫個忙?」

  顧延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雙手呈給周陽唆,周陽唆拆開信件看了之後,命在一旁伺候的公公取來火折子將信件燒了。

  「本王答應幫這個忙。」周陽唆很爽快的道。

  「謝謝殿下相助,若有卑職能助殿下之處,卑職必為殿下竭盡所能。」

  「本王想結交你這個朋友,這點小忙就用不著放在心上。」周陽唆笑得很天真無害,顧延霆卻有一種吃了大虧的感覺。

  朋友——這個回禮會不會太大了?顧延霆當然不敢這麼說。原本他只想要「禮尚往來」回敬文王的相助……

  這顯然太過天真了,當他決定藉用文王的權力,他就等於搭上文王這條船,文王只會想方設法將他抓得更牢,怎麼可能輕易讓他下船?其實,他也不敢妄想輕易下船,與權貴打交道如同一場生存遊戲,不玩下去,就別想活下來。

  轉眼間就到了致遠侯府的賞荷宴。

  此時薛伊珊正忙著做針線活,趕著再為顧延霆做一套夏衣,只因為顧延霆派人遞了話,說他很喜歡她親手做的衣服,她只好成日拿著針線忙個不停。

  每年的賞荷宴是致遠侯府的大事,裡裡外外都會佈置一番,丫鬟婆子們全都穿上新衣裳,可是,無論前面如何熱鬧,這都與薛伊珊無關,因為她只是一個妾,是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盛會。

  「主子,聽說今日寧王也來了。」夏荷忍不住想八卦一下,沒法子,無論走到何處,人人都在說,想忘了侯府今日有個盛會太難了。

  聞言一怔,薛伊珊停下手上的針線活,微蹙著眉。

  「寧王也來了?」

  「是啊,她們都說寧王風采翩翩,是個美男子。」

  「那又如何?」她不清楚朝堂之事,但知道寧王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也是最有可能威脅文王的人。不過,她真正在意的倒不是這一點,而是此人身份太過敏感,侯府的賞荷宴怎麼會邀請他?

  「冬琴說想去看看寧王生得什麼模樣。」

  「冬琴好奇心旺盛,你讓夏夜盯緊,可別亂來。」

  「我警告過她了,平日由著她到處亂竄,是為了方便她打探消息,可是今日她一定要安分守己,若出了什麼意外,可會牽連主子。她知道輕重,只敢嘴巴上說,不敢真的亂來。」

  「你們從哪兒得知寧王今日也來參加賞荷宴?」

  「松悅居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大家都在談論此事。」

  身為庶女,她已養成事事都視為大事的習慣,如今身為侍妾,更是草木皆兵,不過是寧王來參加賞荷宴,她就不自覺的認為其中必有陰謀……薛伊珊甩了甩頭,真是好笑,這事能夠有什麼陰謀?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對?」夏荷擔心看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孔。

  「沒有,只是覺得奇怪,早就交代你們今日都不能離開松悅居,為何你們會知道前面的事?」

  「寧王參加賞荷宴,這是侯府多大的面子,當然早就傳得府裡上下皆知,我們還是最後得知此事的人。」

  這倒是,侯府可以請動寧王不知有多大的面子,姨母豈會不說?薛伊珊如此一想,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又重新做手上的針線活,可是就在這時候,趙氏的奶娘秦嬤嬤帶著丫鬟來見薛伊珊,要求她到臨水榭為賓客撫琴。

  「要我為賓客撫琴?」平日沉穩的薛伊珊出現了少有的慌亂,姨母不可能無緣無故要找上她,這分明正在進行某種陰謀。

  「這可是表小姐展露才華的好機會。」

  基本上像賞荷宴這類的宴會,有個很重要的目的……提供未婚男女相看的機會,平日養在深閨的千金藉此機會展露才華,博取好名聲,也同時招來好對象,可是,她是世子爺的妾,於此種情況下為眾人撫琴,倒像在賣藝。

  「我許久未撫琴了,只怕難登大雅之堂。」

  「表小姐的琴藝是官家千金們公認最頂尖的,即使許久未撫琴,也絕對不會讓今日的賓客失望。」

  「我只是怕給世子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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