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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佚名

  終於,她再也沉不住氣,說了聲:「請恕告退。」轉身匆忙地離開。

  在她的身後,東福很明顯的靜默了半晌,對著姬千日問道:「她今天很不對勁,是不?」

  姬千日微笑斂目,收回診脈的手,「東總管不要多心,或許是小總管今天心情違和,沒什麼大礙,請東總管不要擔憂,以免拖累了病情,今天總管的脈象平穩,顯是有好轉的跡象,一會兒見到小總管,我會對她說的。」

  在走出「蘋秀院」之後,沈晚芽的心裡是茫然的,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往南院走去,還未到院門口,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辛夷花的香氣。

  她知道,這味道就像印記般,烙在她的心裡未曾淡去。

  沈晚芽順著香氣走到院子裡,「宸虎園」的佔地很廣,經過三代主子耗斥重金的修建,園子裡的假山流水,以及各種花卉都是一絕,幾乎到了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賞的地步。

  若說,北院的勝出之處,是冬天的紅梅,那在這南院,就以每年春天的辛夷花為絕色,在這院子裡的辛夷大多都是淡紅紫色的,但其中一株最大的辛夷開的卻是白花,盛開時像載雪似的,散發出令人心醉的香氣。

  她忘不掉在剛到「宸虎園」的那年,第一次看見這棵白辛夷花的那日,在她的心裡不敢置信,雖然人們都說花草哪來的分別,但是,她卻覺得這棵花白辛夷長得就跟沈家院裡的那棵一模一樣。

  以前,她還在家時,每年的辛夷花開,她與娘親就會很忙碌,她娘說辛夷全株都是藥,開的花可以拿來浸香膏,從她有記憶以來,每年的春天,她就會在花下跑來跑去,幫著娘親摘花朵。

  因為她不過是個孩子,身長還不高,總是只能構到位置開得最低的花朵,總是一下子就摘完她觸手可及的部分,嚷著要人拿梯子過來給她。

  但娘親一直沒允她爬梯,直到她十歲那年,娘才第一次點頭答應,讓她可以上梯去摘高處的花朵。

  就唯有那一次,她摘到的花朵,比娘親摘的還多!

  往後卻是想摘,也摘不到了!

  芽兒啊!去了人家家裡頭,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還記得她要被送到青城的前一晚,娘親到她房裡陪著睡覺,她倚靠坐著,把自己給抱在懷裡,彷彿她還是沒長大的三歲孩子。

  知道!可是娘也要快點去青城接芽兒回來,一定不能忘記喔!

  她像隻貓兒般膩在娘親的懷抱裡,童稚的嗓音軟軟的,因為從小就被爹娘捧在掌心裡疼愛,所以,完全是一副未知世事的童真。

  怎麼能忘呢?你可是爹娘最寶貝的小芽兒,咱們的心頭肉啊!

  娘親拍著她,輕哼著小曲兒,拍哄著要她入睡。

  那……芽兒到底要在青城待多久呢?

  她的聲音已經有著濃倦的睡意,娘親柔軟的身子以及辛夷花芳馥的味道,讓她覺得舒服而且溫暖,為了貪取這份溫暖,她寧可自己慢慢長大,才可以一直當個在娘親懷裡撒嬌的娃兒。

  最多就幾個月,你相信娘的話,絕對不會超過半年。

  那時候的她,已經倦懶地閉上眼睛,所以沒見到在娘親眼底泛動的淚光,只覺得嗓音裡有一瞬間的遲疑哽咽。

  那……明年春天院子裡辛夷花開的時候,芽兒就能回來了嗎?

  她想在辛夷花開之前趕回家,明年,她還是要摘比娘親更多的花朵。

  當然可以,到時候你爹的身子應該就已經大好了,說不定,他能跟著我一起去把你接回來,你可要好好等著,不許亂跑,知道嗎?

  娘親的雙手在說完最後一句話時,緊了一緊,幾乎把她給抱痛了。

  知道!芽兒一定乖乖,一定不亂跑。

  沈晚芽昂起嬌顏,緩慢地合上美眸,任由辛夷花的香氣充斥在她的氣息之間,熟悉的氣味讓兒時的記憶宛如潮水般不斷地湧上。

  從那一天過後,都經過快十年了吧!那年,在沈家老院裡盛開的辛夷花,早已經謝落化做污泥了,而她,也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沈晚芽。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人們說:「雲揚號」是個知名的老字號,幾代經商必定是累積巨富,身為問家的子孫,就算是躺著好吃懶做,也可以三代錦衣玉食,吃穿無虞。

  「雲揚號」麾下的幾支商隊,經年南來北往,已經深知「與時逐」以及「動觀時變」的道理,何時該到何地買進何物,何時又該賣出,對於他們做這種長途買賣的商家而言,是件與身家性命相關的大事,只要沒掌握好時機,該進不進,該出不出,就會失去賺錢的機會,甚至於會落得傾家蕩產的地步。

  所以,一支商隊從出發到歸家,中途會經過幾次買賣,因為熟知萬貨之情,賣貴買賤,流而通之,貿而遷之,加快了手中資金的周轉,在買賣之中獲得更豐厚的利益。

  從小,問守陽就被教導要嫻熟這些道理,身為問家的子孫在吃穿用度上,確實比常人豐盛奢侈,可是,他們要過的日子,並不比平常人輕鬆。

  問守陽帶領著隊伍出發已過了兩日,一路上他心神不定,明明人已經在途中,卻像是把某個部分掉在「宸虎園」,忘記帶出門了。

  這些年,他將總號的調度交給了葉蓮舟與陳敬理二人,選擇親自出門做買賣,在經商的旅途之中增長見識與鍛煉手腕,更是為了強大「雲揚號」南北各地商賣的連結強度,此舉事關緊要,不得不為。

  他一向很清楚自己的所做所為,也從不為任何人及任何事情耽誤了該辦的事情,可是,此刻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不斷地浮現沈晚芽強忍住眼淚,恨恨地瞅著他的表情。

  雖然,他勉強她答應要等自己回「宸虎園」,可是,他沒有把握她不會擅自離開,光憑他對她所做的事情,她有很好的理由逃離。

  如果,她現在已經離開「宸虎園」了呢?

  一瞬間,他擰起眉心,臉上的陰霾幾乎到了化不開的地步。

  「東家,有事嗎?」

  策馬跟隨在他身旁的副手張玉見主子的神情益發地陰沉,心上吊了一吊,還是決定過來出聲關切。

  原本沉聚在問守陽心裡的糾結,被張玉的聲音一個喚破,讓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調馬回頭,對張玉交代道:「這一路就勞你多擔待了,你帶他們繼續往前,別等我。」

  話才說完,他已經策馬往來時路奔去,飛快的馬蹄揚起了一路煙塵。

  第7章(1)

  「小總管人呢?她在哪裡?把她叫來,我要見她。」

  問守陽日夜兼程,一回到「宸虎園」,立刻引起奴僕們的騷動,他揪住一名趕上來迎接的小廝,急聲地吩咐道。

  小廝被主子嚴肅的表情給駭了一跳,一時之間答不上來,問守陽低咒了聲,把人給放開,長腿一刻也不停地往裡頭邁去。

  這一刻,他無法抑制住內心的忐忑不安,就深怕原來小廝那一瞬的停頓,是想要告訴他沈晚芽不見蹤影。

  所以,當一抹湖綠色的纖細身影映入他眼簾之時,最初的一刻,他的內心竟然是不敢置信的,胸口被一陣烘熱給充實了。

  沈晚芽站在大堂的天井中,召了幾名管事與大丫鬟交代這兩日該辦的事情,沒注意到問守陽一路引來的騷動,直到她面前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爺?」沈晚芽低叫了聲,不信所見地眨了眨美眸。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向守陽已經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皓白的手腕,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拉走。

  沈晚芽半晌回不過神,既驚又疑地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勉強自己跟上他開闊的大步。

  在他們的身後,大夥兒都是遲疑交加,面面相覷了半晌,這時,一直都是沈晚芽身旁最親近的丫鬟萱香見情況不對,趕忙著跑去通知鳳九娘。

  問守陽將她揪進書房,反手將門關上,伸出一雙長臂,將她給圍困在門板與他之間,斂瞅著她的目光,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你沒走。」

  沈晚芽的反應很平靜,卻不知道該將他這句話當成是肯定或問句,她抿唇靜默了半晌,才道:「爺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該往大理去嗎?」

  在知道她沒有離開之後,問守陽放心了下來,卻也同時被她不冷不淡的態度惹得有點惱火,「你以為現在是擔心這問題的時候嗎?你只擔心我不去大理的事情嗎?」

  「爺現在應該在前往大理的途中,人卻在這裡跟我說話,身為問家的總管,這麼不尋常的事兒,我難道不該問嗎?」

  在面對他的時候,沈晚芽必須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心裡的激動,是他自個兒要她等他回來,卻對她一開口就說她沒走,難不成,他不是要挽留她,而是迫不及待要她離開嗎?

  她不走!他佔了她的身子,是一個已經不能改變的事實,沒有道理是他傷害了她,卻要她承受後果離開,所以,即便他沒有開口要她等他回來,她也不會離開「宸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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