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等你登基後,記住要以皇上為鑒。」
「我……真的可以嗎?我身有殘疾,也配當一國之君嗎?」安明靖仍舊很懷疑自個兒真有能力擔負起這麼大的責任嗎?多年來他事事隱忍,只想平安度日,從未奢想過有一天能成為皇帝,如今這樣的重責大任竟落到他頭上,簡直像在作夢。
「你只是腳有殘疾,並不妨礙你治理朝政。這些年來,你能躲過蘭貴妃和太子的猜忌,是因為你懂得內斂隱忍,最後是因為皇上有意要易儲,才累你遭罪。我相信這幾年你定對於朝廷情勢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明白哪些大臣可信、哪些不能信,你只要能做到明辯是非、知人善任,便能治理好朝政。」封清瀾早已暗中調查過他的品性,這才放心將皇位交給他。
安明靖怔怔望著他。
封清瀾微笑的輕拍他的肩,勸道:「快去睡吧,明日以後你可就沒時間好好休息。」
他神色茫然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待人離開後,鳳喜有些擔憂的朝封清瀾說道:「少爺,若是日後四皇子登基,會不會容不下你?你再怎麼說都是三皇子,萬一他對你心生猜忌……」
封清瀾暖笑道:「你放心,我方纔已向他言明我是封家子弟,不會再回宮中,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他沒理由容不下我。」
翌日。
封辰剛與孟老將軍來到別院,求見安明靖。一如封清瀾先前所預料,他們是來請他回宮,準備登基事宜。
由於封清瀾已事先告訴過他這件事,安明靖心裡有底,在封辰剛與孟老將軍向他稟明昨夜發生的事後,他已能十分鎮定的詢問,「此刻宮中情況如何?」
「昨晚參與太子叛亂的侍衛和士兵不是被誅殺,便是被捕下獄,宮中已恢復平靜,請四皇子放心。」孟老將軍稟報完,接著躬身一揖,「皇上不幸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四皇子隨末將回宮主持朝廷事宜。」
安明靖下意識的望向封清瀾,他鼓勵的朝他輕輕頷首。
安明靖緩緩起身,走到封清瀾面前,鄭重施了一禮道:「封兄當日的救命之恩,我會永遠銘記於心,就此告辭。」「四皇子保重。」封清瀾也回了一禮。
他送四皇子等人出去,一回來便見萬瑞拎著包袱,對鳳喜說道:「我要走了。」
親手報了滅門之仇,他心願已了。
「你要走?你要上哪去?」鳳喜訝問。
「我打算浪蕩江湖,累了便找個風光明媚的地方建個山寨,然後收些手下嘍囉,當個土皇帝。」萬瑞瞅睨著她,邪笑的揚揚下顎,「怎麼樣,想當我的押寨夫人嗎?」
對他的引誘,她無動於衷。「我要留在少爺身邊。」
「你想這樣一輩子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看著他和那趙家小姐恩恩愛愛、出雙入對,然後自個兒暗自心碎嗎?」他語帶挖苦。
「誰說少爺不給我名分,他昨晚已向我求親,說要娶我為妻。」鳳喜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羞怯,打從昨夜親耳從少爺嘴裡聽到這件事,她便欣喜得幾乎整夜沒睡,喜悅之情到現在仍未褪去。
「是妻不是妾?」萬瑞有些意外。
「少爺親口說要娶我為妻。」她肯定的道。
瞟見她那掩不住的歡喜之色,他忍不住哼道:「那可要恭喜你了,你怕是高興得一夜沒睡吧?」嘴上雖說得輕蔑,但對於封清瀾說要娶她為妻,他心裡還是為她感到欣慰,封清瀾能給她平妻的身份,已是最好的安排。
瞅她流露出滿足的微笑,他心裡隱隱有些發酸,不過這樣也好,她有了歸宿,他便能走得安心。
抬頭,望見封清瀾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他走過去。「我走了,好好待她。」
封清瀾取出一面玉牌遞給他。「這是我的信物,你隨時可以到珍瓏軒的分號提取銀錢。」他早已明白,一旦大仇得報,便留不住這位表兄了。
他壞笑的接過。「你不怕我一口氣把珍瓏軒的銀子給全提光?」
「你若想要,全拿走也無妨。」封清瀾笑道。他什麼都可以給萬瑞,唯一不能給的只有鳳喜。
「哼,故作大方,我走了。」萬瑞勾著笑,瀟?的舉步。
鳳喜忽地喚道:「萬瑞。」
他回頭,調笑道:「怎麼,難道你改變心意想跟我走了?」
她沒理會他的輕佻,只是輕輕說道:「保重。」
他擺擺手,轉過身大步離去。
鳳喜上前與封清瀾並肩站在門口目送他離去。
就宛如送走一位老朋友似的,她心頭有些不捨,這些年來,他說話雖然老是不正經,但待她卻是不錯的,今日她能與少爺在一塊,其中也有他暗助之功,她心裡是很感激他的。
不一會兒,封清瀾握住她的手。「出來這麼久,我們也該回荔城了。」
「嗯。」她清麗的臉龐漾開微笑,輕點螓首。
他伸手輕撫著她受傷的腮頰,她臉上的傷疤在用了除疤膏後已淡去不少,只剩下淺淺的痕跡。
「除疤膏的藥效看來不錯,你再擦一陣子,應就能復原。」
「少爺,這藥膏這麼好用,若是能公佈配方,也許能造福不少人。」
她難得有所要求,他寵溺的一口答應,「好,我讓人把這配方公佈出去,好讓更多人能受惠。」
第8章(2)
從京城返回荔城途中,經過孚城,封清瀾帶著鳳喜前往趙府。
先前太夫人已找媒人前來提親,也取了女方的八字合過婚,聘書與禮書不久前也送來了,媒人一塊送來了幾個吉日讓兩家挑選。
他來此便是要與趙家商議成親的日期,並且告知他將娶鳳喜為平妻的事。
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尋常的事,趙全榮倒不覺得有什麼,雖說是娶平妻,但按理女兒是元配,所以名義上還是以女兒為尊,這就夠了,但是趙楠貞卻憤怒不已。
她不敢相信兩人才訂下親事不久,他竟然就要另娶一妻,且對像還是那卑賤的丫頭。
她氣得幾乎要咬崩一口銀牙,更不禁懷疑是那賤婢把救人的真相告訴了瀾表哥,然後挾恩要求瀾表哥娶她,要不然瀾表哥最多也只是收她為妾,哪裡能讓她成為平妻?
見女兒一臉憤懣,趙夫人歎息一聲,安慰道:「娘知道你心有不甘,不過丈夫要娶妻納妾,咱們女人家是管不了的,橫豎你是元配,等以後進了門,她還是要尊你一聲姊姊,以後若她膽敢對你不敬,你再懲治她就是了。」她丈夫也收了一個側室和三個通房丫頭,她很明白女兒心頭的感受。
趙楠貞越想越不甘。「娘,定是那賤婢迷惑了瀾表哥,我要去和瀾表哥說。」
「他都決定了的事,你能說什麼呢?」
「至少不能讓他納她為平妻,只能收她為小妾。」
「都快成親了,你可別為了這事與清瀾鬧得不快。」怕她還沒進門便被認為善妒,趙夫人趕忙勸阻。
「女兒自有分寸,娘不用擔心。」她不會傻得去與瀾表哥大吵大鬧。
離開母親的院子後,她立刻前來客院。
進去時,看見封清瀾正好在為鳳喜上藥,他動作很輕柔,清俊的臉上含著笑,細細的為她抹勻臉上的藥胥。
那溫柔的神情是她不曾見過的,頓時胸口一股妒意幾乎要撐破胸膛。
他怎麼能用這樣的神情對待|個丫頭,這樣的神情應當是囑於她的才是。
她不禁想起那時他染了風寒、昏睡不醒時,嘴裡不停囈語著的也是那賤婢的名字,後來還不惜撐著病體,到珍瓏軒親自調人去尋她。
還有,為了她身上的傷,他還找來了上等的玉鐲子讓她戴在身上,好讓玉溫養她的身子。
思及這些,趙楠貞臉上閃過一抹濃烈的嫉妒。
上好藥,封清瀾收起藥盒時,發現她來了。「貞妹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她很快斂去臉上的怒色,擠出了抹笑,跨過門坎走進去。「瀾表哥,今日天氣很好,我們去花圜走走,好嗎?」
「好。」
聽他答應,為了不讓鳳喜跟來,趙楠貞回頭朝幸兒吩咐,「我屋裡擺在桌上那套首飾要送給鳳喜,你帶鳳喜過去拿。」她指的是今早她挑出的那套有瑕疵的首飾。
「是。」幸兒機伶的福身應道。
鳳喜略微遲疑,目光不自覺飄向封清瀾,接收到他要她安心的淺笑,這才跟著幸兒離開。
見礙事的討厭鬼走了,趙楠貞笑道:「瀾表哥,我們走吧。」
兩人緩步來到花園,她故作平常地閒聊了幾句,才將話頭拉到正題上。
「瀾表哥,我聽娘說你要納鳳喜為平妻?」語氣輕輕柔柔的,似只是詢問罷了,沒有其它意思。
「嗯。」封清瀾輕應一聲。
「可娘說以鳳喜的出身,不適合給她平妻的身份,我想,若是瀾表哥非要納她,不如就收為小妾好了,以免有人非議。」她神情溫婉的說道,把問題推到娘親身上。
聞言,他不疾不徐的表示,「我不在意鳳喜的出身,她跟了我多年,我希望日後你們倆能不分大小,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