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冬陽視線銳利的掃了他一眼。「那就去找,派府上所有人去找,務必把人給我找回來!」事有蹊蹺!不安的情緒緊緊盤據他的心房。
「呃……是。」雖不明白素來泰山崩於前也不會變色的公子為什麼變得這麼著急,但瞧公子冷峻的神情,暮春不敢多問,趕緊招來府裡所有人,在府裡府外開始翻天覆地的尋人。
冶冬陽則獨自惴惴不安的坐在公孫謹的寢房裡。
希望她真是貪玩,而不是出事了……
頭一遭,他手心竟冒出了陣陣冷汗,期望暮春真能順利將人找回來。
但幾個時辰後,他臉色鐵青、額際上的青筋隱隱鼓跳。
因為她真的莫名失蹤了!
向來睿智清明的眼神此刻湧上煞氣,冷得令獨自歸來的暮春背脊發顫、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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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兒,你下次再這麼貪玩,拿失蹤嚇我,我就把你綁在我身上,讓你哪兒也別想去!」
他等說這句話兩天了,可是沒有,她沒給他機會開口。
冶冬陽滿眼紅絲坐在廳堂,已連著兩天沒有闔眼,他不敢睡、不敢走,就怕錯過有人回報她的消息。
他派人尋遍了整個長安城,但她的蹤跡還是杳然。
她去了哪兒?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雙拳緊握,內心千回百轉,這輩子從沒這麼驚慌過,強烈的預感糾纏著告訴他,她有危險了!
不行!他得找到她!
將桌案拍得雷震作響,「暮春」他疾呼。
「公、公子?!」暮春膽戰心驚的上前。自從謹兒姑娘失蹤後,公子那俊美的臉龐如同罩上一層冰霜,天天繃緊神經、眼神狠厲,已不是他認識的冬陽公子了。
「再去找!」
「可是咱們該找、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著,說不定她真的離開,回到自己家——」
「住口!她不可能回長白峻嶺去的!」
「長白峻嶺?原來那丫頭來自長白峻嶺——」
他陰狠的瞪向暮春。「還不去找人!」
「是、是。」暮春被這陌生陰寒的主子嚇得噤若寒蟬,才轉身,一名護衛就跟著匆忙奔入。
「大人,南宮大人求見。」護衛來報。
冶冬陽狐疑,「南宮輔?這時他來做什麼?」
「我來向你要人的!」南宮輔已經不客氣的踏進廳堂裡,臉色跟冶冬陽一樣難看。
「要人?」
「你將人搞丟了,我自然得向你要!「南宮輔陰氣濃濃的氣焰正在擴大。
攏了攏眉頭,冶冬陽聲調微厲,「你憑什麼?」
「憑我認了謹兒做義妹!」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是我與謹兒之間的事,你沒有必要知道!」挑釁的敵意顯而易見。
「我是她的未婚夫婿!」
他冷哼,「又如何,還尚未成親不是嗎?」
到此冶冬陽己清楚明瞭,這邪氣的男人正覬覦著他的女人。「就算尚未成親,也輪不到你來質問我!」
「你!哼,有一天我會將謹兒奪過來的。」
「這是在對我下戰書嗎?」
「沒錯,我與她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尋覓多年,總算讓他找到足以匹配他的女人,他不會放手的。
冶冬陽倏地瞇起眼。「謹兒該不會是你擄去的?!」
「我本有這個打算,但很可惜,有人快我一步。」他懊恨的說 。
冶冬陽想不透,「真不是你?」此刻在長安,謹兒既沒沒無名,又無仇人,想做的事也尚未有所動作,不可能有什麼風聲洩露出去而招來殺機,怎可能會無緣無故消失?眼前的男人雖矢口否認,卻讓他大有懷疑的理由。
「你連一個女人都照顧不好,還敢懷疑到我身上,看來你真的是沒有資格當謹兒的男人!」
「你!」
「哼,我會找到謹兒的,屆時我將會帶走她!」南宮輔撂下話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冶冬陽不禁心頭發顫,他會先一步找到謹兒的,他不會將這丫頭交給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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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兩個男人吵得火熱,深宮內院也瀰漫一股不安氣氛,尤其是武惠妃的一句話,更是將氣氛燒得悶。
「母妃,您是說您將人擄了?!」聞言,萬安公主大驚失色。
「怎麼,你這是什麼態度?本宮會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你?你這沒用的丫頭,連看上的男人都搞不定,到底有個什麼用!」武惠妃用她那保養有道的手指戳著萬安公主的頭說。
這個女兒是陛下與其她嬪妃所生,因為那殯妃短命,留下這孤女,當年她因自己夭折了幾個孩子,陛下為了安慰她,也為了讓她有個依靠,便將這丫頭過給她當女兒,只是這女兒實在懦弱沒用,一點也不像她善於耍手段搏寵愛。
萬安公主怒紅了臉。「那也不能擄人!」她不禁怪起夏格的多嘴,偏要將那日在西市的事說出。
「怎麼不能?!這丫頭敢跟你搶人,本宮就讓她消失,只要一消失,那小子就會回頭注意你了。」武惠妃冷哼。
「可是——」
「你給我住口,這個冶冬陽是陛下特別留意上心的青年才俊,甚至私下透露他可是丞相張說的接班人,將來前途似錦,莫說你自己喜歡,就算不喜歡,本宮也會強迫你拉攏這人,最好將之招為駙馬,以便擴張咱們的勢力。」
「就算為了母妃,但擄人之事也太過分了!」萬安公主咬著牙。
「哼,真沒用,要不是本宮的親生女兒才剛出生不久,用得著便宜你,讓你嫁給這麼優秀的人才嗎!」她撇嘴。
萬安公主羞憤的臉更為紅紫,生母早逝,以為無依無靠的自己過繼給正受龍寵的武惠妃後日子會好過些,哪知這位母妃私心奇重,尤其在自己順利生下幾位親兒後,對她的態度就更為嚴苛,如今連她的婚姻都教她當成擴張勢力的籌碼。
「母妃,我求您還是將人放了吧,倘若冬陽公子知道,他不會原諒我們的,屆時就更不可能看上我了。」她苦苦哀求。
「放心,那小子不會知道是我幹的,我要人將那丫頭丟到一個地方去,一旦進到那地方成了惡鬼,就再無出來的機會了。」武惠妃得意的說。
惡鬼?!「母妃說的可是——」她登時花容失色。
武惠妃陰毒的笑著。「正是,所以你放心,這駙馬你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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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謹由冷肅刺鼻的空氣中醒來。
真臭!
在惡臭的空氣中,她望著陌生的環境,發現幾雙帶著警戒威脅的眼神正直直地投向她,這些人面目猙獰狼狽,既像乞子也像陰鬼,心驚的再仔細放眼望去,四周竟是滿坑滿谷的骯髒鬼乞子!
這……這是什麼地方?!
她這才開始心存驚恐,依四處鬼哭神號的慘境看來,莫非此地是名聞遐邇的——鬼窟?!
天啊,她怎麼會到了這裡?!
耳旁不斷傳來撕心裂肺的鬼號聲,這些鬼乞子正向她這新鮮貨靠攏,個個虎視眈眈等著啃她的肉、喝她的血!
袁姨說過,娘也曾經被人擄棄在這鬼窟中,差點喪命,想不到自己竟也到了這恐怖的地方!
吞嚥著口水,公孫謹強自鎮定,努力想著到底是誰這麼狠,竟將她送進這人間地獄的鬼窟裡來?
冶冬陽人呢?他會來救她吧?
他會找到她吧?
滿心不安的連連退步,她不想葬身於此,但鬼乞子已開始要攻擊她,她驚恐的向身後再退去,才走退一步,就被一堵鬼牆給擋了。
慘白著臉色轉身,她愀然變色,只見身後鬼乞子血淋淋的鬼爪拎著一顆血肉模糊腐爛的腦袋,猙獰的擠到她兩眼之間,一時間,她睜大了雙眼,幾次喘息後才找到聲音,終於發出無可抑制的驚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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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裡,冶冬陽心驚了一下,彷彿聽到情人的哭喊、尖叫,心緊縮了一下,不安的感覺更甚。
「大人,有消息了!」護衛急報。
七日沒好睡,冶冬陽瞇起赤紅的眼眸,「什麼消息?」
一旁的暮春大大鬆了一口氣。老天保佑,總算有消息了!
「有人密報,謹兒姑娘人在……在……」稟報的護衛卻支支吾吾。
「在哪裡?」冶冬陽瞇了灼瞳。
「密報者說,謹兒姑娘在、在——鬼窟!」
僅一瞬間,冶冬陽慘變神色!
但沒失神多久,他隨即帶著幾名護衛動身。他不能洩氣,謹兒在等著他,若沒去,那丫頭不知會怎麼生氣呢……
夜裡吹過陣陣陰風,刮得四周發出森森低嚎,不時飄過的血腥味,令人起了渾身惡寒。
一路上,冶冬陽幾乎心臟麻痺的以為來晚了,以為他將看到的會是一具被啃得血肉全無的屍骨,現在他喘息著,緊揪的心卜通卜通狂跳,緊盯著眼前的人兒,激動的心緒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