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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梅貝兒

  「……」方怡把頭轉到一邊,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

  季君瀾皺起眉頭。「有話就當著本王的面大聲說。」

  「我是在同情未來的小世子,要是未來的王妃知道王爺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在教養兒子,一定很心疼。」她在心裡默念了句阿彌陀佛。

  他深深地瞅著她,坐回桌旁。「她心疼,你就不心疼?」

  方怡裝傻。「我心疼什麼?」

  「你不幫本王生?」

  「我可是王爺的妾,王妃都還沒進門,怎能比她先有孩子?這不合規矩,就算有了王妃,王妃也未必會准我這個妾生。」她很聰明地擋回去。

  「本王准你生!」季君瀾想要她為自己生的兒子。

  她瞟了眼口氣恁大的男人,他說生就生,飽受懷孕之苦的可是自己。「王爺不要轉移話題,剛才說的故事還有下文,要不要聽?」

  看得出她不想繼續生孩子的話題,季君瀾也只能按兵不動,再找機會提起,否則她一定又會用一堆歪理來搪塞。「說!」

  「獅子把小獅子推下懸崖,是要讓它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卻不知十隻小獅子有九隻就這麼死了,其中僥倖存活下來的那只終於爬上來,回到族裡將那隻老獅子給殺了,然後取代它的地位。其實小獅子並不會感謝父母將它推下懸崖,因為努力活下來的是它,如果當初自己不夠強大,早就摔死了。」方怡看了看他。「王爺明白我這個故事背後的意義嗎?」

  季君瀾放下筷子,面罩寒霜。「如果皇上有本事殺了本王,不也同時證明他的能力?帝王之路原本就殘酷且血腥,那張龍椅是用多少具骨骸堆築而成?想要雙手不沾鮮血,那是癡人說夢!」

  「如果連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叔父都敢殺了,那麼接下來會殺誰?是太后娘娘?還是反抗他的百姓?皇上又會在乎人命嗎?他是否能夠明白生命的可貴?皇上確實是走上帝王之路,但會成為明君還是昏君,他這個年紀正好是最重要的關鍵。」她才不管會不會惹毛這個男人,想說就說。

  聽完,季君瀾只是用冰冷的眼瞳瞪著她,卻找不出話來反駁。

  「皇上是一國之君,但同時也是個孩子,需要被人誇獎、肯定和認同,若是皇上表現得好,就請王爺摸摸他的頭,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方怡態度放軟,又補上幾句。

  他下顎一緊。「只有軟弱之人才需要。」

  「只要是人就有軟弱的時候。」

  「本王從不曾軟弱過。」季君瀾嗤之以鼻。

  方怡不以為然地瞟了下眼前的冰山,這不也形同一種保護色,拒絕讓人親近,無非就是不想被人發現自身的軟弱。

  「雖然王爺無法苟同我的說法,但不代表就是錯的,每個孩子的能力和資質不同,教養方式也不同,不能以偏概全。」上輩子她的老媽就是這樣教育小孩,後來她更改志願不讀法律,去念了很多人認為沒有出路的英文系,也只說了「路是人走出來的,不要去管別人怎麼說」。她一直很感謝能有個開明的母親,不會硬要她照著父母安排好的路去走。

  「飯菜都涼了,快吃吧。」他的意思就是談話到此為止。

  方怡才張口,最後又閉上,低頭專心吃飯。

  用完膳,碧玉便進來通知轎子已經在大門口等著接攝政王回宮。

  「等一等,不能從大門走,要走後門才行。彩霞,快讓轎子繞到後門。」方怡拿著大氅追出來,一面服侍男人穿上,一面嚷道。

  跪在地上恭送的一群奴僕全都滿臉驚恐,更驚駭的是攝政王居然沒有動怒,還真的順著他們這位主子。

  季君瀾淡淡地問:「本王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要是讓人知道我和王爺之間的關係,誰還敢上門來找我?嚇都嚇死了。」總之就是別擋她的財路。

  他搖了搖頭,走向後門。

  在等待轎子繞過來的空擋,方怡才猛地想起要幫孫氏的事。「我若有事要請御醫幫忙,可否請王爺幫我牽個線?」

  「哪兒不舒服?」

  方怡簡單地說明只是想請御醫幫一個人把脈。「我不能洩漏太多,總之需要御醫親口保證,才能取信於他們。」

  「給你!」季君瀾從袖子內取出一塊銅鎏金腰牌,上頭雕了條龍,拿在手上很有份量。「拿著它到御醫署找一位叫王義的御醫,他就會幫你。」

  她頓時眉開眼笑。「多謝王爺!」

  季君瀾摸了摸她的臉龐。「冬衣應該送來了吧?別著涼了。」

  「王爺也一樣。」方怡臉上堆滿笑意。

  他有些依依不捨地收回手。「本王回去了。」

  「王爺一路慢走。」送他上轎,方怡揮了揮手巾道。

  坐在轎內,季君瀾右手支著下顎,再將獅子的故事回想一遍,對自己的做法開始產生懷疑——

  難道真的錯了?

  從小到大,他在宮裡看過太多人性的齷齪和卑劣,只因一已之私,就可以做出令人無法想像的事來,他為了證明比別人強大,沒有人可以擊倒,更是嚴厲要求自己不可以鬆懈,因此自然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皇帝侄兒。看著他用懼怕的眼神望向自己,因為他的接近而發抖,他也不許自己有一絲心軟,只要昭兒有朝一日成為明君,就算心裡怨他、恨他,他都甘願承受。

  事到如今才告訴他這種方式不對,季君瀾突然有些茫然無措。

  十一月初,天氣寒冷,整座紫金城卻宛如遭到暴風雪襲擊。

  季昭兩手背在身後,看著一干遭到杖打的太監和宮女,聽著他們大喊「皇上鐃命」,稚嫩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若不是這次刺客闖入東離宮,意欲行刺十三叔,他還不知宮裡全沒了規矩,每天出入禁宮有哪些人也未能據實登錄,隨便一個百姓想混進宮來,根本輕而易舉。

  十三叔為何不管一管?不對!他不該把責任推給十三叔,先帝要他輔佐自己,不是幫他管這些雜事。總歸一句話,就是他這個皇上缺乏威信,所以下頭的人自然不當一回事。

  「皇上,有幾個太監和宮女被杖斃了。」桂公公上前稟報。

  他臉蛋一冷。「還是沒有人招供嗎?」

  「是……」桂公公才吐出一個字,擔任御前侍衛的趙亮就來報了。

  「啟稟皇上,那名脫逃數日又遍尋不著的宮女方才被人發現,不過已經服毒身亡了。」趙亮拱手稟奏。

  「服毒身亡?」季昭臉色一變。「屍體呢?」

  「是在長春宮的牆外發現的。」

  季昭張著嘴巴,過了片刻才合上。「她是自行服毒,還是……」

  「這名叫李桃的宮女兩隻手腕上都有被人抓過的瘀斑以及掙扎的痕跡,有可能是被強行灌入毒藥。」趙亮道出自己的觀察。

  「這、這是殺人滅口!」桂公公驚顫地說道。

  季昭踱了幾步,接著氣呼呼地說:「把屍體丟在長春宮外頭,想讓我懷疑是太后派人幹的,簡直太小看我了!」

  桂公公連忙附和。「皇上說得是。」

  「把這名叫李桃的宮女的身份好好地調查清楚,何時進宮、在宮裡又伺候過些什麼人,全都不能放過!」季昭吩咐。

  「是。」趙亮轉身退下。

  季昭用著還有些童稚的嗓音,展現出皇帝的威嚴。「查!通通給我查!一個都不許錯漏!誰敢欺上瞞下,當場杖斃!」

  後宮頓時像炸開似的,搞得人心惶惶,每座宮殿上上下下,所有的太監、宮女重新清查造冊,就連身家來歷都要——校正,幾位太嬪理當不敢有異議,只有太后的長春宮以及太貴妃的永壽宮比較麻煩,季昭必須親自前往稟明,表示尊重之意。

  聽完來意,太后不禁打量著一臉嚴肅的小皇帝,矜貴地點了點頭。

  「皇上要查就查,也好還哀家一個公道,免得攝政王心中有疙瘩,更可乘機將後宮整頓一番。皇上要立後得再等上幾年,哀家近來身子倦怠,總是力不從心,只有交給皇上了。」說完便吩咐下去,要長春宮上下全力配「多謝母后。」季昭恭謹地揖禮,原以為太后這一關是最難過的,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得到允許。

  太后挑了下柳眉。「還有永壽宮那兒……」

  「兒臣這就要去太貴妃那兒請安。」季昭回道。

  她沉吟了下。「哀家已經許多年沒見到太貴妃了,平日吃齋禮佛也就罷了,記得先帝殯天,她還因為傷心過度,連著一個多月都起不了身,始終沒見到面,聽說皇上好幾次過去請安,也都回絕了?」

  「是,太貴妃只說想專心禮佛,不再過問俗事,兒臣也不敢打擾。」他也正在煩惱待會兒恐怕依然見不到人。

  「皇上還是想辦法見到人吧!她那人就是喜歡把心事悶在肚子裡,萬一悶出病來,就怕連身邊伺候的人都不敢說出去。」太后淡淡地提醒。

  季昭拱了下手。「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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