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你要勇敢一點,你手上可是握著千千萬萬百姓的身家性命,這個重責大任或許太過沉重,但是身為帝子,是永遠擺脫不了的命運。你必須堅強起來。
似乎猶豫了很久,季君瀾才緩緩舉起右手……
就在這當口,剛去解手的桂公公回來,聽到外頭的太監說攝政王駕到,連忙進屋,正好瞧見攝政王把手掌擺在小皇帝的後頸,想到攝政王是練武之人,功夫了得,要一個八歲孩童的性命不過動根手指的事,不由得臉色大變,試圖阻止。
「王爺饒命啊!」桂公公撲咚一聲趴跪在地,嚇得魂飛魄散。
同一時間,季昭也被他的慘叫聲給驚醒,揉了揉眼皮。「怎麼回事……十三叔?十三叔是何時來的?」
見到攝政王就站在身邊,季昭也嚇了一大跳,再看到桂公公慘白著一張臉,伏在地上發抖,也掩不住驚惶不安的表情。
季君瀾冷冷一瞥。「皇上得再多練練字才行。」
桂公公嘴巴一開一合,嚇到發不出聲音。
季君瀾沒有開口澄清,更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就讓天下人都認為他意圖加害皇上吧。他將手又負回腰後,舉步離開。
桂公公這才全身癱軟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究竟是怎麼回事?」季昭跑過來抓住他問。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他不敢說。
季昭不信。「不要騙我!只有你不能騙我!」
「皇上……」桂公公哭了出來。
「方纔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又問了一次。
「奴才看到攝政王他……他把手掌伸向皇上,企圖對皇上不利!」見到小皇帝臉色刷白,知道嚇壞他了,桂公公連忙安慰。「也許是奴才看錯了,一定是奴才老眼昏花……」
季昭眼眶紅了紅。「看來十三叔真的要殺我……」
「也許是奴才誤會了……」桂公公不忍地道。
誰知當晚小皇帝就發起高燒,在睡夢中不斷哭喊。
御醫火速趕到甘泉宮為小皇帝診脈,再趕回去抓藥,去。
當煎好的湯藥送來,費了一番功夫才讓昏睡中的人吞下「十三叔不要殺我……父皇救救兒臣……兒臣不想死……父皇……」
小皇帝的哭喊讓身邊負責伺候的太監們都不禁低頭拭淚,除了口頭上的安慰,什麼也做不了。
一直到翌日中午,季君瀾才前來探望皇帝侄兒的病情。
「燒退了?」他的嗓音依舊冰冷。
桂公公躬著身子回答。「回王爺,已經退了。」
「嗯。」說完,他便作勢要走,連片刻都不多作停留,冷漠的態度更加令人誤以為是漠不關心。
「王爺!」桂公公膝蓋一彎,跪在地上,帶著哭音道。「恕奴才放肆,先帝生前將皇上托付給王爺,王爺親口答應會保護皇上,請不要忘記自己許下的承諾。」
季君瀾睥睨著他半晌,都不說話,讓桂公公不禁頭皮發麻,可就算怕得要死,他也要說。
「王爺若想對皇上不利,奴才擠了這條老命也會保護皇上!」
「你這奴才倒挺忠心的。」季君瀾的口氣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讚許。
年邁的身軀抖了抖,桂公公以為這句話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奴才老了,死不足惜,但只要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皇上。」
季君瀾半掩眸光,令人看不透心思。「本王就等著看是怎麼個保護法?」
聽見腳步聲離去,旁邊的小太監趕緊把桂公公從地上攙扶起來。
桂公公腳步不穩地來到龍榻前,看著昏睡的小皇帝,不禁老淚縱橫。「皇上別怕,還有奴才在……」
在皇上成年之前,自己絕不能倒下!
第3章(2)
把招牌掛上去都半個多月了,到今天都還等不到客戶上門,方怡煩惱到頭髮都快白了,考慮著要不要拿出最後絕招,那就是出去發傳單。
廚房裡頭,幾個女人打算包餛飩來吃。
「七姐覺得好不好?」她一面撤面皮,一面問身邊的朱七姐。
朱七姐一臉猶豫。「這個嘛……」
「你鬧夠了沒有?」梁氏手上包著餛飩,忍不住插嘴。「這座四合院可不是你的,你說有賺錢的點子,也是七姐好心,才會答應讓出門屋,用來接待客人,結果沒有生意就算了,你現在卻要發什麼傳單,不如乾脆出去敲鑼打鼓。」
她就知道梁氏一定會唱反調。「敲鑼打鼓也不錯,我就試試看好了。」
梁氏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也是為了住在四合院裡的人著想,要是有生意上門,賺了銀子,我也會拿出來,可以把漏水的屋頂修一修,大家也能吃好一點,再多添幾件新衣裳,這樣有什麼不好?」方怡也沒有想過要獨吞,總要讓其他人都有好處,才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也讓屋主難做人。
「呃……是這樣嗎?那倒也不錯。」梁氏態度馬上轉變。
朱七姐左思右想後才道:「我考慮看看。」
「我知道咱們是寡婦,就該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要太出風頭,可是日子總要過下去。」方怡知道這麼做肯定會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雖然她的臉皮厚,不過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朱七姐歎道。
方怡也不再多說,繼續掛面皮。
等面皮掛好,接下來就交給其他人去忙,她來到門屋,擦一擦桌椅上的灰塵,眼下也只能等客人主動上門。
這時她突然聽到外頭有人敲門,趕緊出去察看。
「咦?外面根本沒人,是我聽錯了嗎?」她探頭出去看了半天,也沒見到半個人影。「奇怪?」
待她關上大門,回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人,才要轉頭,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過了約莫兩刻——
「順娘!順娘!」邱氏負責把大家包好的餛飩煮熟後,就到門屋來找人。「也不在這兒?她是上哪兒去了?」
「……人已經帶來了。」齊硯將扛在肩上的布袋放在地上。
「你們是誰?快放我出去!」方怡在布袋裡不斷掙扎,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被人綁架呢?自己也沒跟人結仇,到底會是誰幹的?這些綁匪要的是錢還是人?一連串的問號在腦中打轉。
「打開!」一道清冷的男性嗓音響起。
齊硯彎身解開布袋束口,好讓裡頭的人出來透氣。
方怡好不容易才從布袋裡頭鑽出來,一邊喘氣、一邊質問綁匪。「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抓我來這兒幹什麼?
我不過是個寡婦,可沒有錢,在我身上得不到一點好處。」其實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怒氣沖沖地瞪著眼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卻見對方朝某人抱了下拳,接著轉身出去。
方怡馬上轉過身,看清坐在太師椅上、一副高冷禁慾的男人是誰之後,腦子有好幾秒的空白。
季君瀾冷冷地開口。「怎麼不再說下去了?」
「是你?你綁架我做什麼?」她不免錯愕,但是兩眼不忘欣賞眼前頭戴長冠、身穿親王常服的季君瀾,真的是威儀逼人、氣場強大,實在太耀眼了,她的眼睛差點被閃瞎。
季君瀾目光一凜。「因為本王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
本王?難道這個男人打算掀底牌,跟她算總帳?看來之前調戲得太過分,如今自食惡果,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季君瀾原本預期她聽到「本王」二字,會馬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驚訝?」方怡先是愣愣地看著他,幸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我當然驚訝了,還以為你是那位季小公子的隨從,原來不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王爺……哎呀!你早點說嘛!」
瞪著陳氏有些誇張的表情和語氣,季君瀾眉峰蹙起。她的反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若是尋常婦人,早就嚇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王爺要是能早點表明身份,我也不敢調戲——不是,是無禮才對,俗話說不知者無罪,還請王爺開恩。」她跪在地上,用袖口擦拭著沒有淚水的眼角,連話音都故意抖個幾下。「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
方怡心裡很清楚,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曉得她有「讀心術」,早就知道他和小皇帝的身份,這對於身份尊貴的叔侄倆來說,絕對是個威脅,只要有她在,萬一讀取到不該知道的秘密,搞不好會被滅口。
「啊!」她佯裝驚恐,張大嘴巴。「那位季小公子不就是……」
季君瀾很輕很輕地吐出四個字。「當今皇上。」
「他是皇、皇上?」方怡撫著額頭,一副快昏倒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我到底幹了什麼蠢事?居然叫皇上不要繼承家業,真是罪該萬死!不用王爺親自動手,我自己去跳河。」千萬不要賜她一條白綾或是毒藥。
季君瀾從座椅上起身,上前兩步,伸出右手,一把捏住方怡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