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有趣的姑娘。」有趣得教他魂縈夢牽。
「啊?」堂玄月不懂他口中的有趣是指她說的話都很有趣,或是她的動作很有趣?他該不會又想到兩顆肉包子自她衣襟掉出來的事,所以才會覺得她有趣吧?
一想到這兒,她就完全不覺得自己有趣,也失去了追根究柢的勇氣。
兩個人在濕潤的土地上翻找,撥過草叢,翻過枯葉,不停尋找玉露草的蹤影。
「單單是玉露草就這麼會躲藏,我看要找到冰蟬更是難上加難了。」堂玄月咕噥地抱怨。
小手煩躁地一撥,不小心竟與蕭漠的大掌碰觸在一塊兒。
蕭漠的古銅大掌輕觸到柔嫩的小手,猛地一震,情不自禁地反掌握住了嫩白小手,兩手疊握,兩顆心同時狂猛躍動,清澄靈動的眼瞳對上炙燙狂熱的黑眸,相互凝視牽引著,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他對她的感情來得如此迅速,完全讓他無力招架,不願招架,也終於讓他願意敞開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激烈情感。
就在肌膚相觸的此時,他們瞭解了對方的心意,原來不是僅有自己意亂情迷,對方也對自己懷有情愫。
兩人相互凝望,嘴角同時逸出心意相通的微笑。
緊握著她的小手,瞭解了她的心意,蕭漠不再覺得自己像個登徒子般覬覦著可人的她,他的心情整個放鬆開來,突生仰天朗笑的衝動。
被他的大掌緊緊握住,她的心像是在歡唱般快速跳躍。在他眼中,她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沒有不如姚紫絮或其他姑娘;在他眼中,她是美麗且獨一無二的。她整個人陶醉在他如漩渦般的黑眸中。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了。」德嬸一直偷偷觀察他們兩人,見他們兩人似乎埋頭尋找玉露草,沒有更多的交談,讓她不禁擔憂堂玄月不懂得把握機會。
「你可別喬太守亂點鴛鴦譜。」德叔警告妻子別再多事,倘若蕭漠對堂玄月無意,保持眼下的情形是最好的。
「老頭子不懂就別亂說!」德嬸沒好氣地白了丈夫一眼。在她看來,蕭漠和堂玄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相配了。
「我才沒有不懂!」德叔低聲反駁著妻子。
蕭漠與堂玄月兩人背對著德叔、德嬸,雙手交握,十指緊扣,眼中不時帶著笑意相互凝視,覷望對方的動作儼然比找到玉露草更為重要。
「你說我們會不會找很久才找到玉露草?」堂玄月的腦子已糊成一片,眼裡只看得見他,心裡也僅容得下他,哪還管得了玉露草與冰蟬?
「我無法確定何時會找著。」蕭漠輕喃,聲音低醇迷人,極力克制不吻上她那不時傳來幽香的秀髮與點上她那不時誘惑著他一親芳澤的朱唇。
堂玄月身後纏繞著霧氣,看在他眼裡,她彷彿成了出沒於山中的仙子,淘氣動人。
「姚紫絮嫁給了楊公子,你是否會覺得遺憾?」她輕問,想要確定姚紫絮在他心中佔有多少份量。
「我並不會覺得遺憾,坦白說,我對姚姑娘並沒有任何感情,就如同她對我一樣。當初會決定與她成親,是因為她適合當『蕭家堡』的堡主夫人。現下,我很高興當日你當了假新娘。」蕭漠不怕讓她知道他的真心。
「我也很開心當日破壞了你和姚紫絮的婚事。」他的真心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眼前,教她開心到止不住唇角的笑靨。
「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原本當初我不想扮成假新娘,一直央求德嬸假扮,是德嬸堅持,我才會勉為其難的答應。」她格格輕笑,向他透露當日的事。幸好最後還是由她假扮新娘,否則她和蕭漠根本就不會相識,更不會相互產生情愫。
「還好不是由德嬸假扮新娘子,我實在無法想像和她一起拜堂的景象,德叔恐怕會在我和德嬸拜完堂後,伺機毒殺我吧!」蕭漠故意打趣道。
「德叔肯定會覺得你有搶走德嬸的意圖,依他對德嬸深厚的愛意,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除掉你,永絕後患。」堂玄月笑得好開心。德叔和德嬸兩人的感情可是情比石堅,容不下一粒沙呢!
蕭漠早由德叔和德嬸私底下的小動作,發現他們是一對成親數十載,卻仍對對方十分迷戀的夫妻。無可否認,他對他們之間的深情感到欣羨,甚至渴望與未來的妻子擁有相同的深情,這種渴望以前從不曾在他身上發生過。
他的眼再次對上堂玄月的眼,兩兩相望,透過緊握的雙手,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可以在她身上追尋到相同的深情。
透過他深邃的眼眸,堂玄月似乎可以望穿他的靈魂,她發現在人人欽羨、責任重大的「蕭家堡」堡主的身份下,他不過是個孤寂、需要卸下肩上重擔的男子。
她渴望展開雙臂,像充滿暖意的羽翼,將他緊緊納入懷中,給予所有他想要、需要的……
第7章(1)
濃霧中,本來高聲吟唱的鳥兒突然受到驚嚇,遏止清亮的歌唱,騷動平靜的樹梢,振翅高飛。
正處於濃情密意的蕭漠接收到鳥兒的警示,倏地收斂心神,屏氣凝神地傾聽周圍的動靜。
堂玄月察覺到不對勁之處,不敢出聲打擾,連正鬥嘴的德叔與德嬸也立刻安靜下來,豎耳聆聽。
「有十多至二十人正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蕭漠聽著雜沓而來的步伐,沉著冷靜地說著。
「是『唐門』的人!」堂玄月想都不想,直覺認定。
「他們這麼多人出現在雲穹山,可見他們也還沒找到冰蟬。」德嬸心下大喜,「唐門」還沒找到,就表示他們得到冰蟬的機會更大。
「我早就知道他們成不了事。」德叔可是向來不把「唐門」放在眼裡。
「對方為數眾多,大夥兒千萬小心。」蕭漠不想有人中毒受傷,甚至死去,叮嚀著。
「是,門主。」堂玄月等人聽從他的吩咐。
蹲在他身旁的堂玄月其實比較擔心他,「唐門」若布下天羅地網來毒害他,縱然他武功再高強,恐怕不免會著了「唐門」的道兒,她害怕待會兒在與「唐門」的惡鬥中,她會來不及護他。
德叔與德嬸趁著「唐門」的門徒尚未出現,火速在他們周圍布下簡單的機關陷阱,打算先殺「唐門」個措手不及。
「你千萬要小心。」蕭漠不放心,再次囑咐堂玄月。
「我會的,『唐門』人毒死人不償命,倒是你更得要小心。」雖然上雲穹山前,她已事先拿了顆解毒的白玉藥丸讓他服下,但待會兒「唐門」人會使什麼毒尚不可而知,讓她不免為他的安危憂心忡忡。
「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她的擔憂蘊藏著關心,使蕭漠的心透著暖意。
堂玄月對他頷首,雙手已扣上數十枚金針。
蕭漠在他們布好陷阱,且已躲藏好後,便施以輕功,輕巧地躍上樹梢監視對方的行動。
鷹隼般銳利的眼眸,在上方看著不遠處已接近他們的「唐門」弟子,對方出動了青衫、黃衫及昨日鎩羽而歸的黑衫左右護法,看得出對方亦是有備而來,步步為營,猜測他們就在濃霧背後。
蕭漠朝樹下的堂玄月及德叔、德嬸比了個手勢,通知他們敵人已接近,要他們做好準備。
樹底下的堂玄月和德叔、德嬸收到了他的暗示,聚精會神地等著「唐門」弟子步入他們的陷阱。
「唐門」弟子穿過重重迷霧,昨天和「堂門」交手,成了「堂門」的手下敗將,回到門中後,門主發了一頓火,派出大隊人馬上山尋找冰蟬的蹤影,也是想若再和「堂門」狹路相逢,定要給「堂門」迎頭痛擊。
只是,他們搜索了大半夜,別說是冰蟬了,連玉露草都沒找著,不得不懷疑上山採草藥的大夫是否看走了眼,誤將其他野草當成玉露草,放出錯誤的消息,誤導門主。
眼下所有人疲累至極,也顯得意興闌珊,只想回門裡埋頭大睡。他們找了整晚,連半個「堂門」人都沒遇上,心裡不禁暗暗羨慕起「堂門」人,「堂門」人聰明地窩在家裡睡覺,就他們傻的不顧夜寒露重,上山來找冰蟬,仔細想想,實在是覺得自己很命苦。
「所有人提起精神,別給我打馬虎眼!」一心要為自己討回失去的顏面的唐季平煩躁地大喝。
「是,右護法!」聽見唐季平的嚴厲大喝,其他「唐門」弟子不管心中存有多少不滿,仍是得提振精神回應。
「咱們一定得趁著『堂門』人出現攪局前找到冰蟬,絕不能因一時怠惰而讓冰蟬落入『堂門』之手!」唐季平惱於其他人不像他一樣看重此事,走在最前頭的他,轉頭吩咐身後那群不長進的屬下。
說時遲,那時快,注意力全放在身後其他同門身上的唐季平,沒能注意前方等待他的危機,待他右腳一往前踏時,腳掌便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雙手捧著右腳,單腳往後跳退,大聲痛呼。